中場休息的時候,費爾南德斯現實表揚了楚中天的表現,隨後批評了普羅芒,因為普羅芒一次根本沒有必要的犯規導致他們將在下半場十打十一,在普通比賽中少一個人都會讓球隊很吃力,更不要說是德比戰了。


    麵對主教練的批評,普羅芒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現在想起來他也覺得自己當時太衝動了。楚已經在防守對方了,根本不需要自己上去湊熱鬧……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了,也許是德比戰讓他的腎上腺素激增,什麽也不顧了,就想讓對方吃苦頭。


    批評了普羅芒幾句之後,費爾南德斯也就不糾纏於他的犯規下場了。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喋喋不休地抱怨犯錯誤的人,而是想辦法補救這次錯誤。


    “下半場我們防守,以平局為目標。”費爾南德斯主教練為下半場梅斯隊的打法定了基調。


    楚中天聽到主教練這麽說的時候,眉頭稍微皺了皺。


    這是他最不希望聽到的話——上半場最後階段死守他覺得還能夠接受,畢竟馬上就要中場休息了,沒必要在最後時刻丟一個球,讓事情變得麻煩。一切拖到中場休息進行調整再說。在他看來,他希望這場比賽是梅斯獲勝,而不是平局。


    他想到了在路上看到的那幅漫畫,他必須被人侮辱,尤其還是莫名其妙的侮辱。在此之前他並沒有招惹到南錫球迷,雙方球員打口水仗的時候,他也隻是接受了中國媒體的采訪,並且沒有說什麽過激的話。隻是因為他是梅斯的核心,南錫球迷就這麽對待他,他是不能容忍的。


    他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拉塞爾和博爾傑已經嚐過了那種滋味,一旦被他瞄上了那就是死磕,要麽一方獲勝,要麽兩敗俱傷。


    他要給那些南錫球迷一點厲害瞧瞧,要讓他們徹徹底底地閉嘴!


    楚中天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費爾南德斯在叫他的名字。


    “啊?在……啊……呃。”他一抬頭看到了費爾南德斯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剛才走神了,一定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抱歉,先生……”


    費爾南德斯問他:“你在想什麽,楚?”


    楚中天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我覺得我們應該努力爭勝,先生,而不是確保一個平局。”


    費爾南德斯盯著楚中天看了好幾秒鍾,然後才問:“可是現在我們少了一個人,楚。”


    普羅芒低下了頭。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不被罰下,他相信球隊是能夠取得勝利的。不要問為什麽,在德比戰中想要獲勝不是很正常的嗎?


    “副隊長的工作我來做。”楚中天說出了他的打算。如果他隻是說想要獲勝,卻拿不出一個辦法來的話,他的話就不會受到重視。“我體能好,多跑一點距離沒問題。”


    “可是這樣一來,你就沒辦法更多的參與進攻了。”費爾南德斯提出了他的看法。現在他並沒有把楚中天對他戰術的否定當作是一種對權威的挑釁。相反他在引導楚中天敢於更積極地在更衣室中說出自己的想法,不管對錯。


    “我們可以打防守反擊,先生。將更多的精力放到防守中,但是也不能完全放棄進攻。等他們大舉壓上來的時候,身後一定會有很多空當,到時候隻要抓住一兩次機會,就可以贏下這場比賽了!”楚中天說著說著攥起了拳頭。


    費爾南德斯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楚。我相信你們都不願意在這場比賽中隻是打一個平局吧?”


    球員們叫嚷起來:“當然不想,先生!”


    “我們一定要贏!!”


    “我要讓南錫的那群兔崽子知道厲害!”


    經過上半場的熏陶,現在他們都已經明確地知道了什麽叫做“洛林德比”。


    “那麽就這麽辦吧。我們下半場防守反擊,以贏球為目標。但是我們得做一些換人調整。我並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楚。可是過多地參與防守勢必會分散你的注意力。而且一旦你助攻上前,也可能無法及時回防。這樣的情況是要預防的。勒卡。”


    格雷高裏.勒卡聽到主教練叫自己的名字,就知道他有希望在這麽重要的比賽中出場了。


    “你下半場出場,幫助楚防守。”


    勒卡用力點點頭:“沒問題,先生!保證完成任務!楚,有我在,你就放心大膽的壓上去吧,啊哈!”


    能夠出場,讓勒卡很興奮。


    目前梅斯的中場是楚中天和普羅芒把守中路,隻要他們兩個人不受傷,其他人基本上不要想能夠搶走他們的主力位置。原來勒卡也是主力球員的,結果對巴黎聖日爾曼受了傷,就此丟掉了主力位置。如今淪落成了徹底的替補。誰希望一直當替補的?沒有人,包括勒卡。


    既然要換上一個防守型中場,那麽按照慣例,肯定有一個前鋒要被犧牲掉。本場比賽梅斯的首發前鋒都非常年輕,十九歲的巴巴卡爾.蓋耶,十八歲的莫馬.恩迪亞耶(momar_n’diaye),兩個人速度都很快,不過蓋耶除了速度快還擅長盤帶,傳球和遠射都不錯。相比較之下,年輕一些的恩迪亞耶就沒什麽優勢了,他理所當然要被換下。


    當費爾南德斯宣布勒卡替下恩迪亞耶的時候,沒有人感到吃驚,就連恩迪亞耶都很平靜地接受了對自己的安排。


    ※※※當梅斯隊在更衣室謀劃著反擊取勝的時候,南錫這邊的氣氛要稍微輕鬆一些。雖然他們的隊友薩爾基西安受傷,可在人數上是他們占優勢。所有南錫球員都對贏下這場比賽充滿了信心。


    “他們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普羅芒是他們的防守型中場,並且在大部分時候擔任防守任務,有他在,那個楚才能夠盡全力參與進攻。而現在他被罰下了,楚必將回到防守位置上,梅斯的進攻就等於癱瘓了。所以下半場我們要全力進攻,這場比賽必須贏下來!”南錫的主教練巴勃羅.科雷亞正在對他的球員們發表戰前動員。


    “我也相信費爾南德斯會要求他的球隊在下半場死守,力圖保住這個平局。因為這是德比,少一個人的他們沒資格和我們爭勝。所以下半場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在我們的主場,又是德比,絕對不能輸給梅斯!”


    更衣室裏群情激奮。


    ※※※走上球場的楚中天又聽到了南錫球迷們發出的咒罵聲,一抬頭他看到了那幅針對他的巨幅漫畫——一個腦袋後麵披著一條豬尾巴辮子的梅斯八號球員,正在向南錫球員們下跪。


    他攥起了拳頭。


    少一個人就贏不了了嗎?


    不!


    楚中天不信這一套。


    下半場開始之後,正如費爾南德斯所預料的那樣,南錫向梅斯的禁區發起了猛烈的攻勢,似乎想要在五分鍾內就結束戰鬥一樣。


    梅斯避其鋒芒,回收防守。一切就像南錫主教練科雷亞所想的那樣——少一個人的梅斯根本不敢和南錫正麵對決,他們隻能防守。


    唯一和科雷亞所預料的有所區別的是,南錫狂攻了十分鍾,也沒有能夠獲得任何威脅到梅斯球門的射門機會。


    在防守中最活躍的人是楚中天,他讓勒卡固守中路,自己則四處飛奔,就像消防員一樣,哪兒有火情就衝向哪兒。


    兩個邊路、禁區裏都有他的身影。


    貝倫古爾曾經獲得了一個很好的遠射機會,結果當他掄腳準備射門的時候,足球卻被從旁邊飛身趕來的楚中天給捅了出去,他一腳掄空還差點拉傷了大腿。


    被楚中天捅出去的足球落到了另外一名南錫球員喬納森.布裏森腳下,他毫不猶豫,直接起腳遠射!


    這一次,他射出去的球則被勒卡給擋了出去。


    楚中天看到勒卡奮不顧身堵搶眼的防守,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勒卡昂著頭很得意的樣子。


    他終於也牛逼了一回。


    又過去了五分鍾,南錫依然在好不到攻破梅斯球門的機會。


    看到這一幕,canal+的解說員歎道:“完全看不出來梅斯像是少了一個人的樣子……”


    賀平自然又找到機會大肆稱讚楚中天的體能了。“有他在場上,梅斯其實一直都等於十二打十一的,被罰下一個,現在也隻是十一對十一,才算恢複到正常!”


    ※※※南錫的球迷們也對自己的球隊比對方多一個人,卻始終進不了球感到不滿。不過他們並沒有噓自己的球隊,而是變著法地刺激梅斯。


    他們中有人在看台上唱:“梅斯是縮頭烏龜!有種出來!”


    還有人高喊:“你們幹脆縮回到你媽媽的子宮裏去吧!懦夫!”


    “低頭瞧瞧,看看你們下麵還有沒有睾丸!”


    “梅斯的雜種們,像個男人去戰鬥吧!所在禁區裏算什麽本事?!”


    可是不管這群南錫球迷怎麽罵,梅斯就是堅持防守。首先不丟球,其次才是反攻。


    梅斯的球員們一直在等,等南錫球員再壓上來一些。對於楚中天和他的隊友們來說,現在的南錫還沒有全線壓上,就不是反擊的好時候。


    科雷亞站在場邊,看著場上的形勢。他在做一個決定,是否真的要讓全隊壓上,繼續給梅斯施加壓力。


    正在考慮的時候,南錫又發動了一次進攻。這一次他們終於找到了梅斯一次防守上的疏忽,突入禁區射門。可是足球最終劃門而出,讓看台上的南錫球迷們一驚一乍的。


    ※※※“這是南錫的機會……埃裏.克勞皮!射門——偏了!!”


    坐在出租車上的貝爾蒙特被嚇了一跳,聽到偏了之後,他用力捶了一拳喇叭,一座發泄。“媽的!沒進你亂吼什麽!”


    和他一樣對解說員不滿的還有坐在家裏看電視直播的勒戈夫老頭子。在足球貼著門柱滾出去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現在他的心跳則非常快,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擔心,他緊咬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看到這次未果的進攻,科雷亞終於做出了決定——在進攻中投入更多的兵力,向梅斯禁區施加更大的壓力,加速梅斯防線的崩潰!


    於是他在下麵又吹口哨又揮手的,示意後衛們大膽壓上去,形成多層次的進攻,徹底將梅斯壓在他們的三十米區域內出不來。


    看著南錫兩個邊後衛壓上來之後就不回去了,梅斯球員心中都明白他們反擊的時候到了!


    於是當溫比撲住了對方的射門之後,沒有猶豫,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將手中的足球拋給了在禁區外麵等待接應的楚中天。


    楚中天也沒有停球再轉身,而是直接用頭把球回敲給了正對進攻方向的勒卡。


    反擊就要講究一個字——快!


    任何浪費時間粘球的行為都是不允許的。


    勒卡接到球之後把足球踢給了回撤接應的雷諾德。這場比賽他頂替紅牌不能出場的奧布拉尼亞克,擔任左邊前衛。


    雷諾德接球轉身,往前帶。


    兩腳傳遞的時間,楚中天已經衝了出去。


    梅斯隊一反之前被壓著打的樣子,中場、邊後衛、邊前衛、前鋒全都積極壓出,就連後衛線都跟著往前壓,造越位。


    既然是反擊,就要反擊的樣子嘛!


    雷諾德目前沒有人擋在他前麵,因為南錫的邊後衛在雷諾德接到球的時候,在他身後呢,現在正在拚命回防。


    既然沒有人防守,那就繼續帶球!


    雷諾德往前大步趟球。


    南錫的陣型是532,在進攻的時候變成352,在被對手反擊的時候,他們的後場就隻有三名中後衛了,一名去防守雷諾德,另外兩名則集中在中路,防範著梅斯僅剩的一位前鋒巴巴卡爾.蓋耶。


    雷諾德的速度並不快,如果他再帶下去,他必定會被後麵的追兵追上。楚中天一直跟著雷諾的在跑,所以對他身後的情況了如指掌,看到對方已經越追越近,他衝雷諾德大喊:“傳出去,把球傳出去!”


    雷諾德聽到了楚中天的話之後,沒有懷疑,大腳將球傳到了另外一邊,裏貝裏接到球的同時,對方的中後衛也逼了上來。


    看樣子快攻到此結束了。


    可是裏貝裏背對著對方後衛,卻把球往身後一磕。右後衛弗蘭克.貝利亞(franck_beria)接球衝了過去!


    “漂亮的配合!”解說員讚歎道。


    但是南錫球迷們一定不希望聽到這樣的讚揚,他們衝貝利亞發出了巨大的噓聲,還有人對他大吼:“來我這裏,黑鬼!我這裏有你最喜歡吃的香蕉!”


    貝利亞沒有聽到看台上那些噓聲和種族歧視的言論,他帶球趟到邊路的時候,抬頭看了看門前,然後起腳傳中!


    唯一一個前鋒巴巴卡爾.蓋耶被南錫最後一個中後衛隊長,弗雷迪裏克.比安卡拉尼緊緊跟著,沒有很好的機會。那麽這一腳是傳給誰的呢?


    答案很快揭曉!


    楚中天衝進了禁區,在他身邊跟著南錫的後腰貝倫古爾。


    他正在拉拽楚中天的球衣,他知道楚中天想要幹什麽。


    同樣,比安卡拉尼也知道楚中天要幹什麽。


    於是在看到楚中天衝進來之後,他就果斷的放棄了自己原來的盯防對象巴巴卡爾.蓋耶,改為準備與楚中天爭頂!


    貝倫古爾在後,比安卡拉尼在前。


    楚中天的處境可並不妙。


    但他依然在踏到點球點的時候,用力一蹬,高高躍起!


    前麵就是有一個排的人在等著他,他也會這麽做。在爭頂頭球上他有絕對的自信!


    看到楚中天起跳,跟在他身邊的貝倫古爾也向前跳起。


    與此同時,在他們前麵的比安卡拉尼迎著楚中天跳了起來。


    三個人都做出了頭球的動作。


    貝倫古爾甩空了,他根本連球都沒有蹭到。從在空中的高度上來看,他距離楚中天還有幾乎一個頭的距離呢。無論是在彈跳,還是在頭球技術上,這位法國球員和楚中天都不在一個檔次上。


    唯一能夠和楚中天有一拚的人南錫隊長比安卡拉尼。


    兩個人方向相對,就像兩輛相向而馳的高速列車,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頭球衝頂——!!!”


    楚中天感到自己頂到了皮球,但緊接著他又覺得自己撞到了很硬的東西,腦袋就像是被什麽重物擊打了一樣,耳朵裏“嗡”的一下,暫時失去了聽力。


    和他有著基本相同感覺的人是比安卡拉尼,他也覺得自己撞到了什麽硬物。但唯一不同的一點在於——他沒有感到自己頂中了皮球……“球進了!!球進了!漂亮!漂亮!!”賀平確認足球飛進球門之後,激動地大叫起來。


    “楚頭球——進球啦!進球啦!這是一次漂亮的反擊!最後由楚把球頂進了南錫的球門!這是反超比分的入球!梅斯在少一個人的情況下依然取得了領先!!”法國解說員用力揮了揮拳頭。他雖然不是梅斯的球迷,但是這麽精彩的比賽這麽精彩的進球,值得用揮拳來發泄一次情緒。


    ※※※楚中天感到自己往前衝的勢受到了阻攔,他的身體在空中一頓,然後失去了平衡。後仰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比安卡拉尼也和自己一樣仰麵朝天往下墜。


    他的視線越過倒下去的比安卡拉尼,投向球門。在那裏,他看到了一個目瞪口呆毫無反應的門將,和被卷入球網的足球!


    球進了!


    兩隻揚起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野內突然從上方出現了一片紅色,這片紅色從上往下迅速侵襲了他眼中的大部分世界。


    他眨了眨眼,感覺有些溫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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