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的時候,費爾南德斯給了羅德裏格斯和西格諾裏諾一人一隻手套。


    這個舉動讓大家都想不通,覺得很奇怪——這是要幹嘛?


    兩位當事人就更不明白主教練為什麽要這麽做了。


    費爾南德斯對兩個不明就裏的當事人說:“我給你們製造一個機會,趁著中場休息這十五分鍾,你們互擲手套決鬥。分出個勝負,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到了場上,你們都給我忘了,全心全意投入到比賽中去。怎麽樣?”


    這下,大家才知道主教練是在做什麽。


    羅德裏格斯和西格諾裏諾在費爾南德斯教練的這種刺激下,都低下了頭。他們也意識到了自己在場上的表現有多丟人。


    費爾南德斯指指他們手中的手套:“怎麽?你們現在又不想決鬥了?”


    “我……”西格諾裏諾說道,“……我們不需要決鬥,先生。我們……呃,我們沒什麽問題……”


    費爾南德斯問他:“你確定?你真的確定你們之間沒有什麽要解決的問題嗎?”


    “我確定。”西格諾裏諾點頭道。


    費爾南德斯又去看墨西哥中後衛羅德裏格斯。


    墨西哥人連忙也點頭:“我也確定,球場上的爭吵是很正常的,先生。我和弗蘭克都希望球隊獲勝,事情已經過去了……”


    費爾南德斯收回了兩個人的手套,然後說道:“我希望你們是真心這麽想的,因為等到了下半場,你們想決鬥都沒機會了。我們必須和拜仁慕尼黑進行決鬥。上半場我們丟了球,但是和丟球相比,更讓我在意的是我們在上半場的表現。”


    他看向楚中天。“上半場,我們的中場運轉不暢,我們在中場陷入了拜仁慕尼黑的泥潭。和對手在中場打拉鋸戰?這不是我所想看到的。我們下半場必須改變這種局麵,不能夠在中場和對方僵持不下,這是拜仁慕尼黑的計謀,如果我們和他們在中場拉鋸,那就正中他們下懷。”費爾南德斯作為旁觀者,總是看得清楚形勢的,他用最簡單的語言給球員們解釋清楚了局麵。


    “所以下半場我們必須加快節奏。楚,你要減少腳下控球的時間,必要的時候你還要減少拿球的次數,我們不一定非要通過你來組織進攻。”


    楚中天沒有表示異議,他想了想,覺得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他作為梅斯的核心,名聲在外,早就被對手研究透了。


    “我們傳球要快,跑位也要快,兩個邊路必須更加活躍起來。拜仁慕尼黑都知道讓邊後衛上來助攻,為什麽我們不能呢?從邊路打開局麵,迫使拜仁慕尼黑的中場加強邊路的防守。這樣在中路楚的壓力就會減輕很多。”


    費爾南德斯在戰術黑板上寫寫畫畫,將下半場球隊的改變講給每一個球員聽,讓他們知道下半場應該做什麽。


    當他結束自己的講話時,距離下半場比賽開始僅有三分鍾了。


    “看樣子我講的有些多了,不過我希望你們都記住了我所說的每一句話。”費爾南德斯對球員們說道。“我們在總比分上落後,還失去了客場進球優勢,如果我們想要晉級的話,就需要在下半場的四十五分鍾內竭盡全力。我不希望在看到上半場丟球後的表現了。”


    他說到這裏,瞥了一眼羅德裏格斯和西格諾裏諾,兩個人也都相繼低下了頭。


    “我知道在成功獲得了上賽季聯盟杯冠軍之後,不少人都喪失了追求冠軍的動力。可是為什麽我們不能夠衛冕聯盟杯呢?自從皇家馬德裏之後,還沒有球隊能夠做到這一點呢。”


    他的話讓不少梅斯球員都眼前一亮——是呀,為什麽不能夠衛冕呢?拿到了聯盟杯冠軍之後,梅斯的球員一度認為他們的最高目標已經達成,接下來隻要例行公事就行了。這個賽季又走了裏貝裏,球隊的心氣不高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現在他們又重新找到了目標——衛冕聯盟杯冠軍!


    楚中天也攥起了拳頭。


    ※※※當梅斯球員出場的時候,他們還在為新找到的奮鬥目標而興奮。


    趁著拜仁慕尼黑球員出場的時間,普羅芒將隊友們召集了起來,有些話在更衣室裏沒時間說,現在他要告訴自己的隊友們。


    “我要說,衛冕聯盟杯是一個非常棒的目標!”普羅芒對圍在他身邊的隊友們大聲說道,“一想到我們可以和皇家馬德裏這樣的球隊相提並論,我就感到興奮。你們和我一樣嗎?”


    “是的!”


    “你說的不錯,衛冕是一個好主意,格雷高裏!”


    “我覺得我們能行,現在已經是四分之一決賽了,隻要贏了拜仁慕尼黑,就能夠進入半決賽,半決賽近了,決賽還遠嗎?”


    “決賽近了,冠軍還遠嗎?啊哈!”


    隊友們熱情地回應著他。


    “很好,弟兄們!其實拜仁慕尼黑沒什麽可怕的。我們在他們的主場和他們打成了平局,為什麽回到自己的主場卻反而還不如他們呢?這是沒道理的!隻要我們努力,隻要我們萬眾一心,兄弟們……我們就一定可以晉級半決賽!”


    普羅芒大聲喊道。


    “半決賽!”


    “戰勝他們!”


    “我可不怕拜仁慕尼黑!”


    “想辦法進他們的球!”普羅芒說完這句話,看向楚中天。


    楚中天知道輪到他來了。


    他拍拍手:“我覺得費爾南德斯先生的話很正確,我們應該減少在中場控球的時間,這會讓拜仁慕尼黑的防守變得容易——隻要他們卡住了我們的中場,我們就攻不上去了。”


    隊長普羅芒用熱血來感染球隊,楚中天則冷靜地分析局勢。


    “我希望大家在比賽中都跑起來,弗蘭克和伊布拉西姆也要積極插上助攻,先別考慮防守的事情,我們必須盡快進球。不用把每個球都傳給我,由我來組織進攻……我在這裏給大家說一下我的想法——我們可以直接把足球交到邊路來,不用通過我,或者我們幹脆長傳給前麵的伊比。總之,我這裏是一個擺設,主要作用是吸引拜仁慕尼黑的防守注意力。他們對我盯得很緊,我沒什麽傳球的時機。可是我相信他們總是兩三個人夾防我,在其他地方就肯定會後防空虛,我是沒辦法把球從換過去的,可你們可以。他們對你們的防守不是很上心,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把足球送到比我更有威脅的人腳下。”


    楚中天說完,大家都跟著點點頭。


    “我沒什麽要說的了,用腳說話吧,夥計們。還有四十五分鍾,我們有希望,也有能力擊敗那不可一世的德甲巨人!”


    ※※※下半場比賽開始之後,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很快就發現了梅斯的變化,他們和上半場不一樣了。


    上半場的梅斯球員在拿球之後都會把足球交給楚中天,讓他來組織進攻,或者掌握節奏。這樣拜仁慕尼黑的防守就很輕鬆,他們隻需要緊緊盯住楚中天,對他施壓,梅斯的進攻就無從展開。


    所以他們可以在主場壓製梅斯四十五分鍾,並且取得了一個進球。


    但是下半場梅斯調整了戰術,他們忽略了楚中天這一點,或者說楚中天在梅斯全隊的戰術體係中的作用突然變得不重要起來。


    梅斯開始強調邊路進攻,他們其實本來就擁有兩名擅長助攻的邊後衛,以及兩位速度快,技術好的邊前衛。為什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有楚中天的梅斯總是把比賽踢得十分細致,他們頻繁的倒腳、跑位,打出各種各樣令人驚歎的傳切配合來。在法甲,最近兩個賽季被公認踢得最好看的不是法甲霸主裏昂,也不是一直堅持藝術足球旗號的巴黎聖日爾曼,也不是馬賽、歐塞爾、波爾多、摩納哥這樣的強隊……而是黑馬一樣崛起在法國北方的梅斯。


    這和他們的主教練有關,費爾南德斯是一個堅持攻勢足球,喜歡執教球隊踢出那種水銀瀉地般進攻的主教練。


    但是這樣的足球固然好看,卻過於繁瑣了。有批評家認為梅斯的足球是“洛可可式的足球”。洛可可是法語rococo的音譯,此詞源於法語ro-caille(貝殼工藝),意思是此風格以岩石和蚌殼裝飾為其特色。是巴洛克風格與中國裝飾趣味結合起來的、運用多個s線組合的一種華麗雕琢、纖巧繁瑣的藝術樣式。


    批評家這麽說梅斯足球一語雙關,一方麵說明梅斯的足球像洛可可風格的藝術形式一樣,華麗雕琢、纖巧繁瑣,雖然令人賞心悅目,卻像中國的瓷器一樣十分脆弱,從他們在聯賽中接連遭遇滑鐵盧就能夠看得出來了。這支球隊並不是一支在什麽情況下都可以取得勝利的球隊。


    另外一層意思則是從洛可可藝術風格的由來,說明現在的梅斯足球結合了法國足球和中國元素——洛可可是將巴洛克風格與中國裝飾趣味結合了起來,梅斯足球則是法國足球由一名中國球員來做核心。


    新任法國總統薩科齊上台之後,因為他一係列腦殘的言論和舉動,讓法國和中國的關係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這“洛可可”的言論是有點種族歧視味道的——我們法國的足球這麽好,還需要讓一個來自中國這種足球落後國家的球員當核心嗎?


    雖然批評的聲音有些尖酸刻薄,甚至帶有很明顯的惡意,但是能夠擁有市場的惡評一定有它正確的地方。


    梅斯的大部分進球確實都要經過太多腳傳遞,乍看之下覺得驚豔,可是看久了卻會審美疲勞。並且因為過程太繁瑣了,容易讓對手找到破解之道——反正梅斯的進攻不管怎麽打,都要通過楚中天這個點,所以大家看死了楚中天,梅斯的進攻就會失去威脅。


    正是針對這一點,費爾南德斯做出了調整——你們不是認為梅斯的進攻都必須經過楚中天,所以看住楚中天就等於凍結了梅斯的進攻嗎?很好,我偏偏讓楚中天在進攻中不發揮那麽大的作用,你們花大力氣看住的人也不過是個擺設。


    楚中天雖然不怎麽直接傳球組織進攻了,但是他可以在球場上用手勢和語言來指揮球隊。畢竟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可以看得住他的身體,卻無法凍結他的思想。


    “把球傳給奧貝坦!”


    “直傳前麵空當!”


    “往回傳往回傳!前麵沒機會!”


    “很好很好……大腳轉移,在右邊有空當!”


    “傳給我,用力!好的……”當足球真的被隊友傳過來之後,楚中天卻雙腿分開,將足球漏了過去。


    上來搶他的拜仁慕尼黑球員們撲了個空。


    於是大家更多地看到楚中天在場上揮舞著手臂,大聲吆喝,不像是個球員,倒像是身處球場中的主教練。


    ※※※梅斯的這種踢法讓拜仁慕尼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而梅斯也抓住了這樣的機會。


    在下半場才開始十一分鍾的時候,梅斯發動進攻。門將溫比將足球大腳開向前場,楚中天在和範.博梅爾爭搶頭球的過程中勝出,他搶在範.博梅爾麵前將足球頂了下來,擺渡給了普羅芒。


    然後他指揮普羅芒將足球傳到了邊路的後衛卡博腳下。


    卡博拿到球之後向前帶,將拜仁慕尼黑的防守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之後,突然直傳。本來應該在中間的前鋒梅內茲拉到了邊路,接到了這腳傳球。


    接著他帶球下底,傳中!


    伊比舍維奇在中路和盧西奧爭搶頭球,結果是誰都沒有碰到球。足球直接劃過了門前,直飛後點。


    馬修.瓦爾布埃納出現在後點,他沒有停球,而是迎著來球擺好了架勢。


    “馬修.瓦爾布埃納!直接淩空抽——射!!”


    足球嘭的一聲,直飛球門近角。


    門將卡恩奮力撲救,卻隻是指尖蹭到了足球……“but!but!buuuuuuuuuuut!!!”法國解說員爆發出巨大的吼聲。“他們扳平了比分!也扳平了總比分!梅斯!梅斯!來自馬修.瓦爾布埃納!這個兩個賽季前還在丙級球隊利博納中踢球的球員,如今卻在聯盟杯中轟開了卡恩把守的大門!哇喔!漂亮!真漂亮!”


    “馬修.瓦爾布埃納的進球讓拜仁慕尼黑意識到——雖然他們很強,可是他們的對手也不弱。要知道他們麵對的可是聯盟杯的衛冕冠軍!”


    聖山福裏安球場仿佛火山噴發了一樣,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


    還有球迷高唱起了為馬修.瓦爾布埃納所作的歌:“我們有一個小個子,速度快,身體靈活,你可千萬不能小瞧他!他就是馬修.瓦爾布埃納!他是我們的小飛俠馬修!噢噢噢!馬修馬修馬修!!”


    進球之後的馬修.瓦爾布埃納甚至興奮的脫掉了上衣,跑到看台邊上,將手中的球衣扔上了看台。就好像一塊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麵一樣,頓時激起千層浪。


    **著上半身的馬修.瓦爾布埃納很快就被興奮的隊友們團團圍住。


    他們拍打著瓦爾布埃納的身體,叫嚷著:“幹的真他媽漂亮,馬修!”


    “世界波啊世界波!你這腳射門帥呆了!”


    “我還以為這次進攻結束了呢,沒想到你在後點守著……哈哈!”


    “你看到卡恩的表情了嗎?他不敢相信呢!”


    馬修.瓦爾布埃納興奮之餘對大家說:“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我們是要衛冕聯盟杯冠軍的!”


    “沒錯!衛冕!我們要衛冕聯盟杯!”


    結束了慶祝的瓦爾布埃納吃到了一張黃牌,不過他不在乎。主裁判在他身後舉起黃牌,他則麵朝看台,不斷向看台上的球迷們揮手。一張黃牌換來一個關鍵進球,他賺大了!


    ※※※拜仁慕尼黑丟球之後,裏貝裏就站在原地,看著梅斯的球員一窩蜂湧向馬修.瓦爾布埃納。這支球隊變化不大,絕大多數人都是他所認識的。這一幕他也不一點都不陌生,當他進球之後,大家也會這樣衝上來與他一同慶祝——他在梅斯的人氣可是很高的……現在嘛,都成了過去。自己是一個看客、敵人。


    他看到楚中天也在慶祝進球的人群中,和他的隊友們在一起,笑得很開心。他摟著的正是進球功臣馬修.瓦爾布埃納。


    如果是一個賽季前,被他摟著的應該是自己才對吧……裏貝裏撇了撇嘴。


    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了,還想它做什麽?自己現在是拜仁慕尼黑的球員,下賽季鐵定要參加歐洲冠軍聯賽的球員。我可比你們高級多了!


    他心裏這麽想著,卻依然有些泛酸。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扭頭看去,是盧卡.托尼。


    “沒什麽了不起的,我們再進一個球,到時候他們就要進兩個球了!”盧卡.托尼說的是意大利語,裏貝裏聽不懂,但是意思他明白。


    “等著接我的傳球把,高佬。”他用法語說道。


    ※※※扳平了比分的梅斯士氣高漲,在拜仁慕尼黑開球之後,很快就抓住機會向拜仁的腹地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因為在開球前,楚中天對他們說:“我們還要進球,進更多的球,1:1是不行的,2:1也不保險,我們要爭取3:1、4:1!”


    現在進攻就是梅斯全隊唯一的念頭。他們決不考慮什麽保守反擊這一套,他們擅長進攻,對於自己的進球能力很有自信。哪怕是麵對拜仁慕尼黑這樣等級的球隊,他們也有信心轟開卡恩的球門,就像馬修.瓦爾布埃納所做的那樣。


    我們要衛冕冠軍,拜仁慕尼黑隻不過是衛冕道路上一道必須邁過去的坎罷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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