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聞言也不再強求下拜,乖巧地回答道:“不知道。”


    “歌曲便為你寫,彈琴隻為你來。”男子恢複了一下神仙風姿,沉吟了一下便說出了讓吳天震驚的話語。


    “為我?”吳天大驚,半年來的幻聽居然成真,這讓看多了雜書的吳天頓覺自己有大機緣到來。


    “你可想修仙?”男子依舊坐在青石之下,夏風不至,嫩柳不拂,吳天也瞬間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修仙?吳天首先想到的是關婷,而後是那個修仙的王晨,若是自己修仙,那豈不是也同王晨一般,那豈不是關婷也能正眼看自己了!


    這可是個大機緣,比做夢刺激啊!


    吳天腦袋跟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話說的都不連貫:“我,我願意,願意!”


    白衣男子臉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隨意地看了看頗為廣闊的河麵,歎了一聲氣,說道:“你真的願意?”


    “願意,這哪能不願意,想必先生也是看重我骨骼清奇,定是修仙奇才,所以才找到我,我豈能讓您失望?”吳天賴皮的性子在興奮之中暴露出來。


    “那你可得跟我走嘍。”


    “沒問題,多少年?”


    “你有生之年。”


    “呃……那我父母怎麽辦?妹妹咋辦?”


    “你以後難再見。”


    “我能不能帶著他們?”


    男子笑出聲來,有些無奈地說道:“不能。”


    “那我得再想想。嗯,修仙都有啥好處?”


    “可以長壽,活無數年;可具神通,上天入地;可有機緣,進入仙界,這可是好處?”


    “也算好處,那能娶媳婦嗎?可生孩子嗎?”吳天掰著指頭問道。


    白衣男子差點笑哭,無奈地說道:“修仙要清心寡欲,哪是你想娶便娶、想生便生?而且你一個小破孩,怎麽還想這些?”


    吳天卻是沒有理會白衣男子的嘲笑,認真地說道:“難見父母,不能娶媳婦生孩子,活很長時間也沒啥用,我上天入地能幹啥,進入仙界也不是活著?”


    “不然,仙人,您看能不能換一個人?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王銘您看如何?你別看他胖,不如我骨骼清秀,學習成績也沒我好,但人可著實聰明。”


    吳天說的很認真,自然說的是真心話。


    家人、娶媳婦、生孩子這在他心中都是頭等大事,其他的都是浮雲。而且王銘真是他的好友,這種事哪能給外人?隻不過王銘在書院中學習成績倒數第一,吳天倒數第二,兩人半斤八兩。


    白衣男子神情有些古怪,望向吳天的表情也豐富起來,這孩子也真是個妙人。


    吳天也覺得自己見到仙人後,有些激動,便強裝正色,對著白衣男子躬身一拜道:“謝謝先生好意,隻是修仙與我所求不同,所以辜負先生好意。”


    白衣男子眼角閃過一絲失望,但這股失望仿佛意料之中一般。


    “隻是,還望先生以後不要在用歌聲來打擾我,”吳天輕飄飄的說了這一句話。


    白衣男子苦笑,這小子還真是“回首笑仙家”,然而吳天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翻到。


    “神仙哥哥,你不唱歌但可得保佑我啊!”說完吳天一拜之後,便趕緊離去,他可怕這男子將自己綁了。


    白衣男子並未阻攔,隻是右手一揮,古琴閃過一道清光消失不見,隨後長身而起,臉色平和,有些感慨地看著吳天遠去。


    吳天正在有些得意地走著,想著剛剛的境遇,有點興奮,又有點遺憾,修仙這種事能落到我身上?你以為彈個琴唱個歌,就能忽悠我?


    太小看我了,小爺怎麽說也是青州叫得出號的一個人物,哪能就這麽被你騙走!況且真要招我修仙怎麽也得走個正規程序吧……


    白衣男子歎了一口氣,隨後對著吳天背影輕輕一揮,一道紅光從吳天的後腦之上閃出,仿佛什麽東西被抽離一般。


    男子神色微微有些黯然:“第二十三次了,依舊是這樣的結果,看來得真要動點手段了。”


    吳天自鳴得意且有些唏噓遺憾,隨著紅芒從他後腦一閃,這些感情還未來得及消化,隻覺身體一震,腦中嗡的一下仿佛瞬間變成空白一般。


    吳天驀然間悵然若失,仿佛似有所感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柳樹下,夏風和煦,綠枝輕柔,隻是空無一人。


    吳天腦中轉了轉,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但怎麽又什麽都沒有?


    吳天揉了揉眉心,看來自己的壓力有點大,轉身便繼續向著書院走去,隻是耳邊似乎隱隱約約殘留著夢中的那段仙歌。


    路邊不知哪跑來的兩隻小花狗,對著柳樹下的空氣狂吠不停,最終被主人連踢帶罵給攆回了家。


    ……………


    ……………


    吳天踏過書院的門檻,停在院子中心那棵不知年歲的古樹之下,看著樹葉掩映下的青青學舍,耳聽著學堂裏傳來的朗朗讀書聲,心中糾結萬分。


    肯定是要挨批了,吳天很明白稍後要發生的事,但既然已經來了,自然不能再退出去,被父親知道自己逃學,可不得將自己這兩條腿打斷了。


    夏風吹拂而過,與吳天一同來到了自己所在的學堂前,透過開著的木門,吳天看到二十幾名學生搖頭晃腦地讀著書,也看到了站在學堂前方的柳夫子。


    吳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打定主意要硬抗過去,自己作為“幫派”老大怎麽也得有點擔當精神。


    就這麽鼓勵自己之後,吳天來到學堂門口,在學生員朗朗地讀書聲中,悄悄溜到自己座位上,而後很自覺地把頭一低,做著掩耳盜鈴的笨事,甚至連一旁胖好友王銘甕聲甕氣的低聲呼喚都沒有理會。


    很顯然,吳天的這些行為都被書院中最嚴厲的柳夫子看在眼裏。


    柳夫子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者,老先生穿著一身幹淨整潔的灰衣,身材中等,花白頭發上端正地插著一支青色玉簪,長眉之下的雙目精光閃爍,手中拿著一把黑黝黝的戒尺。


    夫子嚴厲的目光掃了一下吳天,而後背著手掐著戒尺,緩緩地向著吳天走來,邊走邊說道:“今日晨讀就此結束。”


    眾生員們拖拖拉拉停下了並不整齊的朗讀,而後都好奇的看著柳夫子,心理琢磨著,怎麽就如此草草結束晨讀。


    柳夫子看著吳天說道:“吳天,站起來!”


    這一下生員們才明白發生了什麽,回頭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吳天,頓時醒悟,哦,是這吳天才來了。


    學堂之中有輕輕傳來一陣哄笑,臉上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更有幾個偷偷的向吳天擠眉弄眼。吳天此時從耳根一直紅到脖子,全身火辣辣的灼燙。


    吳天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雖然自己不是個學習好的好學生,但是品行不能壞,所以在尊師重道這一方麵,吳天做的還是極為踏實。


    “怎麽遲到了?”柳夫子來到吳天身邊沉聲說道,雖不見怒容,但嚴厲的口吻卻讓吳天心中一寒。


    柳夫子雙手背在身後,身材雖然不挺拔高大,但幾十年浩然文氣的積澱,氣勢絲毫不弱於壯年。


    吳天感覺猶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自己的身上一般,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雖然生性頑皮,但此時此刻心中也升起一絲緊張與不安。


    聽著夫子的問話,吳天內心掙紮,想了想,自己從家出來的雖晚了點,但正常來說不會遲到,自己一路上也沒有太浪費時間,怎麽會遲到呢?這倒是有些奇怪。


    吳天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事而耽誤了時間,也便無法回答。


    柳夫子看著吳天疑惑猶豫的神情,神色不易察覺的動了動,鼻子輕輕嗅了嗅,眼中精光一閃,隨後將目光落向書院的門外。


    柳夫子微微一怔,但瞬間便醒過神來,看著吳天說道:“該怎麽罰?”


    吳天低著頭,低聲道:“戒尺十五下,罰站三天,抄書十卷。”


    吳天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心中想的卻是:自己早就被打的皮糙肉厚了,十五下也就是一點小傷,站立聽課也無妨,還能鍛煉身體,唯有抄書自己最頭疼,但這也能忍。


    柳夫子幹瘦的臉上露出一絲嘲笑,道:“這倒便宜你了,補加一項,解‘推天道以明人事’一句!”說完這句話柳夫子便轉身走回講台。


    聽到這話,吳天嘴一咧,差一點沒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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