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許貴生勃然大怒,衝著夏寒叫喊起來。


    如今市裏領導都走了,大兵們也撤了,就剩下蘇慶平在。許貴生正想找夏寒的晦氣呢。這小子他還冒出來了!


    夏寒更是大怒,就想上前給他一巴掌。


    管你娘的是不是副局長呢!


    在婁寒眼裏,這個許貴生基本也是個犯罪嫌疑人。這鴻業大酒店的幕後大老板不就是他嗎?堂堂市公安局副局長,強迫容留婦女賣**,罪加一等!


    “來人,把這家夥給我拷起來!”


    許貴生衝著一眾警察狂嚎道。


    這一刻,許貴生又恢複公安局副局長的派頭了。平日裏他和蘇慶平關係不錯,該進貢的也進貢了,眼下蘇慶平就該罩著他。


    刑警們麵麵相覷,遲疑不決。許貴生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長,並不分管刑偵。但人家頭上副局長的烏紗帽不是假的,平時在局裏那也是威風八麵。警察們不知道該不該執行許副局長這個命令。


    “放肆!”


    劉偉鴻一聲斷喝,站起身來。


    “許貴生,你身為市公安局副局長,一點都不懂法嗎?這個案子,你兒子許唯眾是當事人,也是犯罪嫌疑人。你理應回避。還在這裏耍什麽威風?夏寒是派出所長,楚南省的公安幹警,你有什麽權力拷人?”


    “你……來人,把這家夥也拷起來!”


    許貴生簡直氣得沒法了,一張臉漲得通紅,似乎一口氣倒不過來,隨時會憋暈過去。


    “蘇書記,許貴生在這裏胡鬧,你不管一管他?”


    劉偉鴻冷冷瞥了許貴生一眼,隨即扭頭對蘇慶平說道。


    “你什麽意思?”


    蘇慶平黑著臉,反問道,卻以眼神製止了猶疑不決的刑警們。


    “很簡單,這個案子,許貴生必須回避。這是基本原則。許唯眾是犯罪嫌疑人,他受了傷,可以去醫院接受治療,但必須在刑警的監護之下。以防他乘機脫逃。許唯眾真要是跑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這是你們的失職,必定要被追究責任的。蘇書記,秉公執法,是每一個公安幹警應盡的職責。”


    劉偉鴻凜然說道。


    蘇慶平就是一滯。


    他到現在也沒搞清楚劉偉鴻的真實身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楚南省林慶縣夾山區區委書記,不可能這麽威風的。


    他蘇慶平可是正廳級高幹,整個嶺南省政法係統都有數的頭麵人物。


    普普通通的一個科級幹部,焉敢在他麵前如此強硬。


    再說了,普通的科級幹部,又哪裏能夠“調動”警備區一個連的部隊?


    “你胡說什麽?”


    許貴生氣得想要衝上去了。自然,這隻是做個樣子,他心裏頭,也不是一點底都沒有的。真要是個糊塗蛋,他也做不到市公安局的副局長。


    “老許!”


    蘇慶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衝著許貴生吼了一嗓子。


    許貴生立即就老實了。


    眼下,他隻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蘇慶平身上了。看上去,蘇慶平是局長他是副局長,兩人之間的地位,隻是相去一線罷了,說是搭檔,也過得去。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蘇慶平這個公安局長,正經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市裏最高決策層裏的一員,而且分量頗重。在唐穎書記麵前,都有座次的。在市公安局,蘇慶平更是一言九鼎。至於他許貴生,在唐書記眼裏,算得什麽?


    “老許,你先回去。這個案子,你必須回避。”


    蘇慶平嚴肅地說道。


    “書吧……”


    許貴生急了。


    “怎麽,我說的話沒聽清楚?”


    蘇慶平的臉黑了幾分。


    “是,書吧……”


    許貴生不敢強嘴了,低垂下腦袋,暗暗咬牙切齒。


    “老王,你派兩個人,監護許唯眾去醫院治療。治療完畢之後,立即帶回局裏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他不能離開局裏半步。”


    蘇慶平隨即對刑警支隊的負責人下達了命令。


    老王答應一聲,馬上指定兩名刑警,攙扶著許唯眾走了。


    自始至終,許唯眾都沒有說話。這小子也知道,事情鬧大發了,眼下還是悶聲大發財為妙。多說一句,就多一個出錯的可能。


    “劉書記,作為現場的證人之一,你必須跟我們回局裏去,協助調查。”


    蘇慶平吼住了許貴生,扭頭對劉偉鴻說道,臉色就變得比較柔和了,語氣也不生硬。不過眼裏還是閃動著很不悅的光芒。很顯然有點計較劉偉鴻剛才說話的語氣。


    這小子,剛才就是在“教之”蘇慶平啊,貌似還語帶威脅。


    牟叉!


    但蘇慶平也不是尋常人物,能夠在江口市做到市委常委,他不可能沒腦子的。這個劉偉鴻,極有可能是個了不得的角色,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最好是不要得罪他。萬一真不是個人物,那也好辦。這不是在江口麽?自家的地頭,還怕他飛到天上去!


    劉偉鴻點了點頭,淡然說道:“可以。”


    當下蘇慶平親自打頭,劉偉鴻和他並肩而行,走出鴻業大酒店,上了警車。


    許貴生壓根沒有走遠,就在酒店外呆著,望著劉偉鴻和夏寒的背影,不住地磨牙齒,恨不得衝上去將他倆生吞活錄了。不過很快,許副局長便換了一副嘴臉,一抹狠毒的表情,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向旁邊站著的一名治安警察招了招手。


    那名牟察是許貴生最先帶過來的,自然也是他的心腹,見許副局長召喚,連忙湊了過來。許貴生附在他耳朵邊上,嘀咕了好一陣,那警察臉色變幻,最終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


    “姓名,年齡,職業……”


    江口市公安局預審處燈火通明,一場訊問正在進行之中。


    兩名警察坐在劉偉鴻的對麵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神情十分嚴肅。


    見了這個架勢,劉偉鴻暗暗蹙眉。不是說協助調查嗎?怎麽搞得想訊問犯罪嫌疑人似的?蘇慶平的腦子沒有進水吧?


    不過劉二哥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


    二哥眼下正經是區委書記,雖然這個區小點,是縣轄的,怎麽也算個一把手,官身,不能跟基層的同誌一般見識更不能隨便犯渾,耍紈絝派頭。


    得好好配合公安機關的同誌辦案。


    不過,劉書記想要好好配合公安機關力案,奈何公安機關的同誌態度實在是不夠端正啊。問不了幾句,為首的那名警察竟然就瞪起了眼睛:“喂,坐端正點!”


    劉二哥是靠在椅子裏的,神態未免過於輕鬆,警察同誌心裏不高興了。


    什麽狗屁區委書記不就是山旮旯裏的一個土皇帝嗎?可能在縣裏有點什麽關係,或者家裏老頭子,是縣裏的領導,這家夥就養成了高高在上的習慣。到了江口市,依舊是這麽個德行。


    劉偉鴻雙眉一蹙,淡然說道:“警察同誌我是來協助調查的。”


    “協助調查?誰跟你說是協助調查?你是犯罪嫌疑人,明白嗎?”


    警察虎著臉,怒道。


    這名警察約莫三十歲出頭,三角眼,滿臉凶悍之色,似乎壓根就沒將劉書記放在眼裏。


    劉偉鴻雙眉驀地揚了起來。看來許貴生在公安局的勢力著實不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請你們把蘇書記找來!”


    劉偉鴻雙手抱胸,很冷淡地說道。


    “喲嗬,你以為你是誰啊?把蘇書記找來?你是市委書記還是省委書記?好大的口氣!”三角眼警察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告訴你,放老實點,這裏是江口,不是你們楚南!”


    劉偉鴻瞥了他一眼索性整個人都靠到了椅子裏,懶得理他了。


    “好小子敢跟我耍這一套?老子今天不整服你,就不姓閔!”


    三角眼警察怒發如狂,又是重重一擂桌麵,做勢要站起身來。


    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一名警察,急忙在桌子底下拉住了他的衣袂,死死拉住!


    這位可不糊塗。不是什麽人,都能把警備區全副武裝的戰士調出一個連來的。做做樣子,嚇唬嚇唬這個娃娃書記可以,要動真格的,就得仔細考慮考慮了。搞不好一家夥下去,打掉的就不是手裏這個鐵飯碗,而是吃飯的腦袋!


    三角眼是許貴生的親信,可以為許貴生去“效死”,這位可不是!


    犯不看陪葬。


    “你別拉著我!”


    三角眼還在叫嚷。


    又一個沒腦子的。或許平日作威作福慣了,還從未遇到過真正的挑戰。


    劉偉鴻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桌子邊。


    “你幹什麽?回去坐下!”


    三角眼吃了一驚,大喊起來,手不知不覺地伸到了腰間。


    劉偉鴻“嗤”地一聲,淡然說道:“老兄,你現在要是敢拔槍,我保證你後悔一輩子!不信你試試!”


    “你……你囂張!”


    三角眼狂嚎道,拔槍的手卻被身邊的同事死死抓住。


    “閔健行,你冷靜點!”


    身邊同事也大叫起來。


    正鬧得不可開交,詢問室的門“砰”地被推開了,蘇慶平滿臉笑容,大步走了進來,見了這個架勢,笑容立時僵在了臉上,隨即衝著三角眼暴怒地大喝道:“你幹什麽?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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