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


    菜市場,蔬菜瓜類攤、家禽攤、水產攤、肉類攤、水果攤、雜貨攤,各個攤位前人群熙熙攘攘,叫價的、砍價的,賣買雙方各顯神通。


    馬露蓉正在菜市場一處不太顯眼的角落擺賣青菜瓜類。因為她人緣好,盡管攤位不好,可許多顧客都來買她的蔬菜。下午不到3點,還剩下幾紮青菜就可以收攤了。她每天向菜農或者市蔬菜批發部至多一擔過手青菜,約斤左右。因此,每天她早上8點鍾出來擺攤,中午一般12點多就賣完收攤。今天生意好,人氣旺,她賣完一擔青菜後,又到市蔬菜站批發部要了第二擔青菜,因此擺攤子的時間長了些。


    一位老顧客走到馬露蓉跟前,連價格也沒有問,拿起一把豆角和幾隻西紅柿、青椒就叫她過秤,三樣蔬菜價格相同。她正稱著,突然,鄰居阿鳳匆匆趕來叫她一聲:


    “露蓉,你還在這裏忙活哇,快點跟我去,阿文要出事了!”


    馬露蓉一聽,忙問道:“阿鳳,你說什麽,阿文他出什麽事啊?”


    “別管這些青菜了,快跟我走!”阿鳳一把拉起她的手,隨後叫旁邊的一位攤主幫助照看一下馬露蓉的東西,就驚恐不安地走出菜市場。


    “阿文他到底怎麽啦?”馬露蓉一邊走,一邊問。


    阿鳳喘著粗氣告訴她說:“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因為水泥廠老板連續兩個月不給工錢,他和另外一個民工爬上市內最高層的紅河酒樓頂,揚言要跳樓!”


    馬露蓉一聽,臉色瞬間大變:“阿文他……他怎麽要這樣做啊……”


    “別說了,快走吧!情況太緊迫了!”


    馬露蓉跟在阿鳳後麵,急匆匆地奔走。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跑。


    “阿文就在前麵紅酒酒樓頂層上!”阿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距離紅河酒樓大約還有20多米遠,馬露蓉遠遠看到樓頂上麵站著一個男子,還沒等到她看清楚,突然,隻聽“啊!”的一聲慘叫,那個男子從上麵摔落下來了,很快從地麵傳來重重的一聲沉悶聲響。[.超多好看小說]


    “阿文!”馬露蓉一邊失聲驚喊著,一邊驚駭萬分跑過去。她擠進圍觀熱鬧的人群前麵,隻見那男子撲在地上,臉部朝著地麵,地上盡是一灘鮮紅的血汙,一動也不動。馬露蓉頓時花容失色,她蹲下去,疾聲哭泣:“阿文,你怎麽啦,有什麽事情想不開啊?……”


    周圍的人群紛紛議論道:“唉,聽說是打工不得錢,就尋死了,真可憐啊!”


    “這年頭,經常聽說外地有民工因為老板不給工錢就跳樓的事情,沒想到今天我們這裏也發生這樣的悲劇,太慘了!”


    “幹嘛要跳樓自殺呢,老板不給工錢,可以去告啊!”


    “哦,你以為如今打官司是吃豆腐啊?老妹,別想得太天真了。人家老板暗地裏塞一個紅包,什麽問題不解決呀!”


    “……”


    阿鳳擠到馬露蓉身邊,她仔細看了的死者,拉一把馬露蓉說:“露蓉,別哭了,這人好象不是阿文啊!”


    馬露蓉一聽,抹一把婆娑淚眼,注意觀察到死者的體形,他比自己男人顯得臒瘦許多。她俯下身子,這才看清楚死者的半邊臉,果然不是自己男人。她一時尷尬不止。


    正當她陷入窘迫之中,這時,從樓頂層衝下來的安基文氣喘籲籲地擠到死者跟前,他一眼看到自己妻子正在抹淚水,驚異萬分,問她道:


    “老婆,你怎麽在這呀?”


    馬露蓉看到安基文活生生地站在她身邊,舉起手掌不停地拍打他的脊背,悲喜交加,她連聲嗔道:“阿文,你嚇死我了!剛才聽說你要跳樓,急得我糊塗了,見個人影掉下來,看也沒看清楚就以為是你,氣死我,你氣死我了!”


    安基文顧不上和妻子解釋,他蹲下身子,搖動幾下羅三的遺體,痛苦地叫喚:“羅三大哥!羅三大哥!你怎麽就這樣匆匆走了哇……”


    原來,方才在樓頂,紅河酒樓的老板正在給水泥廠嶽廠長通電話,告訴嶽廠長這裏發生的危急情形。[.超多好看小說]酒樓老板遞過手機,對安基文說:“喏,水泥廠長叫你們接一下電話。”


    安基文接過手機,急切地說:“嶽廠長,你快點帶錢過來,羅三正站在紅河樓頂旁邊,人命關天,你千萬不能因為這件事發生人命啊!”


    接電話的嶽廠長見情況不妙,同時也擔心萬一發生意外,也將會給水泥廠造成極壞的影響。因此,他在電話裏答應馬上帶錢過來,叫安基文一定要穩住羅三的情緒。然而,安基文剛打完電話,正想對羅三說幾句勸慰的話,突然,一陣大風吹過來,隻見站在樓頂邊沿的羅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重病在身的他,加上憂鬱氣憤相交,本來就弱不經風的身子一下子站立不穩,整個人兒往樓層邊沿外麵晃動一下,突然失去重心,半空中傳來“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瞬間就重重地摔下去了!


    安基文急步衝到樓頂邊沿,他雙手趴在樓頂往下看,隻見羅三一動也不動地撲在路麵上。目睹這情景,他驚恐萬狀,回過頭,尤如發瘋似的迅速衝下樓層台階。他一邊奔跑,一邊疾呼:“羅三大哥!羅三大哥!……”


    衝到樓下,安基文跑得臉色都發白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時,他看到幾分鍾前還是活生生的工友,瞬間就摔死在街道路麵,目睹慘狀,他忍不住一把淚水湧滿臉孔,嗚咽著輕輕地叫喊道:


    “羅三大哥,你為什麽想不開呀,方才嶽廠長已經答應馬上過來,你怎麽就……”


    他感到十分痛苦和窒息,再也說不下去了。


    很快,120急救中心的救護車駛來了,幾個醫生走到事發現場,他們檢查一下死者的眼睛,按摸一下死者的脈膊,用醫療聽筒探聽一下心髒,絲毫生命跡象也沒有了。主治醫生搖搖頭,收起搶救器具。


    接著,警察也趕到了現場,他們向周圍的群眾詢問了解事件發生的情況。一名警察向阿鳳問道:


    “你能不能證明,這個死者是從這棟樓頂跳樓自殺的?”


    阿鳳說:“我不大清楚,方才我隻見他從下麵摔落下來。聽說這個民工是因為老板不給他工錢,就爬上樓頂的。”


    警察轉向別的目擊者,說:“你們誰清楚這件事的過程,公民有為公安機關提供證據的義務,希望知情者能夠配合我們作筆錄。”


    圍觀熱鬧的群眾,有的人不想惹上麻煩事,有的人因為有事情要辦怕影響自己的時間,於是,陸陸續續走開了。


    警察看見紅酒酒樓老板站在人群中央,他走到酒樓老板跟前,叫一聲:“張老板,這件事在你們酒樓頂層發生,我想,你應該能夠給我們提供相關的信息。”


    酒樓老板沉思片刻,開口說:“今天在我們紅河酒樓發生這起跳樓事件,我感到十分遺憾和同情,至於事件發生起因我也不太清楚。剛才我聞訊後,立刻跟著大夥上了樓頂,我見情況危急,正在打電話與該民工所在的水泥廠廠長聯係,叫他快點來,可能與欠發工錢的事情有關係吧。噢,具體情況你問問這位先生,他和死者同一個廠的。”酒樓老板指著安基文說。


    警察聽罷,轉過身又詢問安基文:“酒樓老板說你和死者是同一個工作單位的,是嗎?”


    “是的,我們一起在市水泥廠打工。”安基文回答。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安基文。”


    “那你是否看清楚,死者到底是跳樓自殺的還是失足墜樓的?”


    這時,匆匆乘著小轎車趕來的水泥廠嶽廠長,正巧聽到警察詢問安基文死者是不是跳樓自殺,他希望安基文回答羅三是失足墜樓,這樣水泥廠的責任就減輕了許多。因此,他趁安基文還來不及回答,趕到警察跟前,搶在安基文回答前麵,說:


    “同誌,真遺憾,我來晚了一步。”


    警察抬起眼睛,疑慮地望著他:“你?”


    “我是水泥廠的廠長。”嶽廠長解釋道,“方才我接到我們廠員工的電話,說羅三正在紅酒酒樓頂層尋短見,我擔心發生命案,就立刻趕來了,沒想到……”


    “噢,你就是嶽廠長,這麽這個死者是你的員工。”警察說。


    嶽廠長糾正道:“哦,員工倒不是,他是廠方臨時民工,他到廠裏打工時間還不久。”他停頓一下,想了想,轉過話題說,“關於不幸發生這件事的具體原因,我想,最好回到你們局裏再詳細說。”


    警察思忖道:“這事情也許會涉及到某些機密,為了不在社會上造成較大的負麵影響,還是先回局裏再說吧。”於是,警察同意了。


    趁警察和其他警察處理有關事項時,嶽廠長低聲地向安基文求情道:“阿文,等一會兒你到警察局作筆錄的時候,就說羅三是失足掉下樓的,事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安基文見嶽廠長眼睛裏流露出可憐巴巴的目光,冷冷地一笑:“你放心,我的良心還沒有泯滅!”


    嶽廠長聽他這話,不知何意,內心一陣惴惴不安。他再次央求道:“就求求你,好嗎?”


    警察通知義殯館來人運走死者遺體後,對嶽廠長和安基文說:“請你們二位配合我們,回局裏作一下筆錄。”


    安基文上警車後,馬露蓉走到車門口,對安基文說:“阿文,等會兒你快點回家啊!”


    安基文答應道:“你放心回家吧,我會很快回去的!”


    警車駛遠後,圍觀熱鬧的路人全部離散了。紅酒酒樓老板吩咐幾名服務員馬上用膠管接通水籠頭,用水衝洗地麵的血跡。一名服務員一邊衝,一邊嘟噥:“***,今天真是黴氣!要尋死哪兒不能死,跳河、撞車、上吊、服毒,哪種方式都可以啊,幹嘛要跳來我們酒樓這兒作秀……”


    另一位服務員勸阻道:“別說了,人家也挺可憐的,估計又是辛辛苦苦打工不能按時領到工錢逼迫的呢。如果讓你遇上這,興許下一個就是你呢!”


    “呸,我才不會這麽傻呢。如果老板這樣對待我們,我就去告他!”


    “別說了,等一會讓老板聽見你說這話,興許悲劇就立刻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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