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一)


    南宮玉樹是今天很早就被叫醒的。他其實很討厭早起。這當然不是因為懶惰,他比一般的人要忙的多。他討厭早晨,因為他喜歡夜晚,有很多事情,他都在夜間完成。似乎那漆黑暗淡的環境,才是他的喜好,又或者,黑夜,本就是他的歸宿,仿佛隻有在無邊的黑暗中,他才能找到慰藉。


    他不該這樣的。寂寞的人總有寂寞的道理,冷漠的人也總有冷漠的道理,有很多人可以安慰他,除非,他在黑暗中尋找的,是逃避?


    沒有人敢這麽早叫醒他,就連他的老爹都不敢,但東方蒼龍敢,他走進南宮玉樹的房子裏麵,把他從被窩裏麵拉了出來。他的話很簡潔:“金國那邊來信息了。”


    於是他就跟著幾大長老飛奔到丐幫的議事大廳,然後他就看見了蕭子騰。


    能夠在這裏看見蕭子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著蕭子騰臉上的表情,一直冷冰冰的南宮玉樹都忍不住想笑。


    一名丐幫的七袋老弟子的身上纏著繃帶,但臉上還是有很多得意的表情,他見東方蒼龍進來,立刻拜倒道:“丐幫燕京分舵舵主趙鼎豐,參見幫主!”他看見煉山東,低頭道:“煉長老,趙鼎豐沒臉見你們了。”東方蒼龍皺著眉頭坐下,右手一揚,趙鼎豐不由自主站起。煉山東皺眉道:“趙鼎豐,燕京分舵由你主事,你擅自南下,分舵如何指揮?”趙鼎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猛然又跪下道:“幫主,趙鼎豐無能,丐幫的燕京分舵,早就被金狗給破了,趙鼎豐無能,趙鼎豐無能!我,我,幫主,分舵被挑,丐幫威名掃地,請幫主賜我三刀六洞大刑。”


    東方蒼龍沒有緊皺,手上不自覺的加力,嘣的一聲,他所坐太師椅的扶手被他捏碎一塊。他冷冷道:“燕京分舵覆滅,你當然要負責任,早晚饒不了你!哼,燕京分舵,如何覆滅,你又怎麽還有臉回來,還有,又為何在半路為這人阻擊!”他手指蕭子騰。


    趙鼎豐恨恨道:“幫主,咱們的燕京分舵,原來一直都被他們給監視著,好幾年了。兩個月前,我們在威虎鏢局發現了那個半月形的標記。趙鼎豐記得煉長老的吩咐,將威虎鏢局暗中團團圍住。哪知道,哪知道敵人,血雨樓的人傾全國之力,圍攻我們,上千名血雨樓的好手攻了過來,便將燕京分舵給平了。我們那裏的三百個兄弟,全部犧牲,我身負重傷,被他們關押在血雨樓中。”眾人都是吃了一驚,推算時間,兩個月前,燕京分舵便已經被剿滅,但這兩個月來分舵與總舵的聯係並沒有中斷,那又是什麽原因?


    龍香道:“你被關押之後,燕京分舵與我們的聯係,並未中斷,那又是為何?”趙鼎豐愕然道:“這個,這個,”他臉上滿是惶恐,“這個我被關押之後,便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全然不知情!”東方蒼龍一排茶幾,怒道:“那你怎麽逃出來的!飛出來的麽!”他盛怒之下,那茶幾應聲粉碎,趙鼎豐惶恐無限,戰戰不已。他顫聲道:“我,我,我是被北,北宮長老救出來的。”


    他這句話說了出來,除了東方蒼龍與戰火雷,眾人都是大驚。東方蒼龍冷冷一哼,抓起一塊碎木,向蕭子騰彈去,蕭子騰哼了一聲,頓時暈倒。他淡淡道:“北宮長老,這麽多年了,趙鼎豐,你還記得北宮長老?”趙鼎豐低聲道:“三十年前,趙鼎豐尚在總舵,是一個三袋弟子。那時,那是弟子是由北宮長老帶領,三十年了,他失蹤良久,我怎麽也不能想到,他會在血雨樓出現。”


    南宮長萬最是心急,忍不住問道:“幫主,北宮長老,難道是北宮狼?”東方蒼龍微微點頭,知道這秘密也瞞不住了,說道:“北宮長老,就是北宮狼,三十年前,三十年前所謂失蹤,隻是假象,他其實,就身在皇宮之中,搜尋那本要緊的《紫劍錄》,以及報告金國動態。”三十年前,尚是金國天會年間。


    煉山東臉色凝重,沉聲道:“趙鼎豐,你在血雨樓的經過,你要老老實實說出來。”趙鼎豐低聲道:“是。我,我被囚禁在血雨樓,那幫金狗也不來難為我,就把我扔在一邊,每天酒肉招待。我推算日子,他們是關了我整整一個月了。有一天半夜,我正在熟睡,忽聽一人冷冷道:‘趙鼎豐,你好大的架子,到了這個時候,也敢睡大覺。’這聲音熟悉無比,正是北宮長老。我急忙醒轉,定睛一看,居然正是老長老。北宮長老一身黑衣,矯健有如當年,但頭發胡子卻都已經白了。”他說到這裏,聲音也變得更加潮濕了。他說道:“我當時大吃一驚,卻聽北宮長老道:‘你們這些人都是白癡飯桶,血雨樓的人已經把你們控製了很久了,連幫中的暗語口令,全都打聽得清清楚楚!我給幫主發的那封信,看來是出了問題了。’我心中慚愧,卻忍不住問道:‘若是有什麽消息要傳給幫主,何必那般麻煩,直接讓姓趙的送到君山便是了。’北宮長老冷冷道:‘北宮狼如今一個人都不相信,你也不例外。’”東方蒼龍冷冷笑道:“哼哼,他這不相信有兩重,第一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弟子變節,第二是擔心你們太過無用!”趙鼎豐慚愧欲死,以頭觸地,“趙鼎豐無能,趙鼎豐無能!”


    東方蒼龍霍然而立,負手邁步,“那北宮長老為什麽要去找你?他身份不能泄露,怎能隨便泄露?”趙鼎豐道:“北宮長老探查多時,知道我雖然被俘,但並未變節,而且,而且情況緊急,也容不得他再小心了。”東方蒼龍濃眉一軒道:“什麽情況?如何緊急?”


    趙鼎豐直起腰身,忽然扯開胸口衣襟,大聲道:“幫主,屬下擔心會不能活著見你,所以求北宮長老將一切都寫在屬上了,屬下就算是隻剩一具屍體,也能為幫主報信!”東方蒼龍動容道:“你先站起來。”趙鼎豐站起身來,扯開衣襟,露出胸口上深深的兩行字:“金宮中已有埋伏,幫主切不可北上,日後再報,急!”這十九個字歪歪斜斜,卻甚有筆力,乃是用鐵器在趙鼎豐肌肉上刻出來的,趙鼎豐胸口上鮮血宛在,似乎這一路都未曾停止流血。戰火雷仔細查看,點頭道:“幫主,這是蒼狼爪留下的痕跡,這種兵器,也隻有北宮長老會使用。”東方蒼龍緩緩點頭,重新坐了回去,“此後你就一路南下,躲避血雨樓的追殺?”趙鼎豐點頭道:“屬下無能,剛剛出了血雨樓,立刻就被發現,這一路南下,都是被血雨樓的人追趕過來的。敵人武功不算高明,屬下還能保住性命,但是到了,到了漢陽地界,卻碰上了這廝,被他一路糾纏,幾乎就此死去。好在,好在漢陽府的兄弟們接應,這才將屬下保住,更將這廝擒住。”


    東方蒼龍走到蕭子騰身邊,冷冷道:“他是刀君的弟子?”煉山東點頭道:“他的輕功,是鄭家奴那一路的。哼,為了擒住他,漢陽的兄弟們,可折損不少。”東方蒼龍緩緩點頭,歎了口氣,說道:“趙鼎豐,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治傷,自己把自己身上的麻袋,去掉兩個吧,再到思過堂好好待著,沒有我的吩咐,你不能見任何人。哼,滾吧。”趙鼎豐惶恐退出,去掉兩個麻袋,便是將他連貶兩級,成了五袋弟子了。


    東方蒼龍躊躇良久,走到蕭子騰身邊,伸腳踢了他一記,蕭子騰頓時醒轉。“蕭子騰,蕭子騰,我很想知道,燕京的丐幫分舵,是如何暴露的?這些日子,你們血雨樓,究竟在玩什麽花樣?”


    蕭子騰大笑道:“既然落到你們的手上,我無話可說,你們要殺要剮就來吧,我蕭子騰要是皺了一下眉頭,我就不是大金國的男子漢!”


    東方蒼龍冷冷道:“你乖乖說了,本座不與你為難。東方蒼龍不是什麽婆婆媽媽的婦人,但丐幫之中的酷刑倒也不少!”


    蕭子騰一字一頓道:“本大人不說,我不信有人能撬動我的嘴!”南宮長萬眉頭一皺,長身站起,他在丐幫之中主刑罰,重刑之下,相信他會開口。南宮玉樹冷冷道:“不必動手,他一定會說的。”他看著東方蒼龍,“現在在丐幫,還有一個人,天下間也沒有他不能撬開的嘴。”


    將計就計(二)


    “那是當然,天下間就沒有我橇不開的嘴!天下間隻有我無法抓住的思想,就沒有我無法控製的思想。”長發青衫,修眉峨冠,正是依然留在丐幫的醫仙――神農一笑。神農一笑也有他的秘密?丐幫大會上,他為何到來,又為何與南宮玉樹見麵?他依舊留在此地,又是為了什麽?


    神農一笑慢慢走近,看著蕭子騰的眼睛,他的眸子仿佛在不斷地變化顏色,深邃有如海水。神農一笑的聲音好像一縷輕煙,慢慢鑽進耳朵,侵入大腦,在頭顱中搜尋著信息,“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告訴我……”


    看著這兩人,東方蒼龍歎了口氣,“與這個人為敵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總是能讓人說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每個人都有秘密。”他皺起眉頭,仿佛想起了自己的秘密,而他身旁的人,居然也正沉思著。龍香是否想到了雷逸峰?南宮長萬似乎也在思考著他的鬱結,甚至連煉山東與戰火雷都在沉思,同樣的,也有南宮玉樹。這個冰冷的男人,他的心裏,又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


    “十年前,我們就開始注意在京城各個鏢局外麵閑逛的乞丐,他們都有武功,而且行蹤詭異,他們彼此認識,卻不在人前顯露各自的關係。甚至有很多,都經常在血雨樓附近待著。我們血雨樓中沒有傻瓜,我們查了出來,他們是丐幫的弟子。”


    東方蒼龍皺眉道:“你是怎麽查出來的?”


    蕭子騰對東方蒼龍的話語無動於衷,神農一笑問道:“你們是怎麽查出來的?”


    蕭子騰的聲音很虛弱,很迷亂,在攝魂奪魄控製下的人往往是神不守舍的。他茫然道:“這些人身上都掛著不同數目的麻袋,我們就懷疑他們是丐幫中的弟子。我們將其中一人的麻袋偷走了一個,那人著急得什麽似的。其他得乞丐都斥責他,我們就知道了,他們一定是丐幫的弟子。”


    丐幫眾人都感慚愧,幫中弟子憑身上麻袋的多少衡量身份,麻袋越多,身份越是尊崇,這是丐幫千百年來傳下的規矩,卻沒想到被敵人憑著這一點推究出身份來。


    神農一笑慢慢道:“接下來的事情,全部,全部地告訴我,一字不漏告訴我。”


    蕭子騰張開嘴想說出來,但潛意識中隱隱約約知道這是絕對不能吐露的秘密。他的意識已經被神農一笑控製,但心底卻本能地想反抗。他的思維混亂,臉上頓時陰晴不定,汗水有如雨下。


    神農一笑哼了一聲,心道比你意誌堅定百倍的人,隻要被我抓住思維便再也不會有突出我控製的機會,你不知死活,可怪不得旁人!他念力提升,攝魂奪魄的威力成倍增加,蕭子騰臉上,再也無法反抗,連潛意識都淪入神農一笑的控製中。


    攝魂奪魄單純用念力推動,是一門十分霸道的催眠術。神農一笑平常隻用十分之一的催眠就可以讓正人君子把自己嫖妓的經過滔滔不絕地說出來,被催眠的人在大法解除後對自己說過什麽幹過什麽完全沒有印象。但遇上蕭子騰之流膽敢反抗時,神農一笑就用上五成以上的功力。大法解除後,受術者卻會記得自己被催眠時的所作所為,更可怕的是受術者思維被強行操控,會留下許多後遺症,甚至會突然產生幻覺。


    “我們想知道這些人潛伏的目的,就捉住了一個年輕的乞丐,嚴刑拷打後,那人將所知全部告訴了我們。”


    眾人大吃一驚,丐幫弟子數十萬,本來也良莠不齊,但選派到敵人後方的精英弟子居然也是軟骨頭,當真想都沒有想過!東方蒼龍怒目向煉山東看去,選拔弟子的事情一直是由他親手操辦,現在居然出了叛徒,他當然也是有過失。


    神農一笑吃了一驚,忙問道:“那個弟子他說了什麽?”


    蕭子騰的意識再次企圖反抗,頭上青筋暴起,神農一笑大怒之下,全力施為,蕭子騰滿臉痛苦表情,自己本能般的意識與神農一笑的強大控製力在他的大腦中交戰,蕭子騰的創傷可想而知。


    但正如神農一笑說過的,天下隻有他抓不住的意識,沒有他控製不了的意識。終於,蕭子騰的思緒再也無法反抗神農一笑,全線崩潰,完全聽命於神農一笑。


    “他好像知道的也隻是皮毛,他隻是說,丐幫命令他監視京師的各個鏢局,一看到鏢車上有半月彎的標記,就要好好保護鏢車,同時通知總舵人的接應。”


    神農一笑問道:“那你們幹了什麽?”


    蕭子騰道:“我們也派人監視各個鏢局,也同時派人監視各個乞丐。幾個月前,威虎鏢局接到了一趟鏢,其中一個鏢車突然不知怎麽回事憑空多了一個半月形的標記。”


    戰火雷暗暗一笑,那個臥底的輕功高強,更懂得一門隱藏自身的奇門妙法,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藏一封信畫一個標記當真是輕而易舉。但他隨即奇怪,藏一封信是很容易,但要藏一個人,尤其是藏一個公主,那也太難了吧。


    蕭子騰接著道:“那些乞丐當即飛鴿傳書,他們自己則團團守住威虎鏢局。但他們隻是小角色,我們很快就殺了他們,一個不留。我們偷偷搜查了那個有著半月記號的箱子,在裏麵找到了一封信,呈給皇上,這樣我們這才得知信中的內容。”


    他雖然是在被催眠,但臉上還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當時大家都說宮中有內奸,應當徹底清查,大家都在說著找出內奸的方法,隻有皇上沉默不語,大師兄麵帶冷笑。皇上於是問大師兄,為何笑而不答,大師兄說,皇上沉默不語,早就智珠在握了,皇上之所以不說話,是想聽聽大家有沒有什麽高見。皇上問大師兄有沒有什麽高見,大師兄就說,宮中雖然有奸細,但我們卻可以將計就計:我們不動聲色,在江湖上泄漏出威虎鏢局有密信的消息,引來武林人士爭奪密信,讓他們自相殘殺,此後江湖人眾再也難以團結,這是一鳥;中原人看見密信後,那些精英人物一定會偷偷潛入大內,我們卻嚴陣以待,甕中捉鱉,這是二鳥;丐幫幫主多半會得到密信,他被我方捉住,丐幫群龍無首,大金大舉南下,丐幫絕對沒有抵抗的能力,使我軍占領宋國輕而易舉,這是第三隻鳥。嘿嘿,大師兄神機妙算,一石三鳥。”他雖然神智為旁人控製,但說道大師兄,仍然是眉飛色舞,顯是十分崇拜那個什麽大師兄了。


    他眉飛色舞,眾人卻愁容滿麵,還好大家沒有貿然潛入金宮,否則後果嚴重,但孤身一人送公主回宮的雷霆,他就……


    神農一笑心中焦急,注意力分散,差點就製不住蕭子騰了。東方蒼冷冷問道:“那麽,那麽有關於《紫劍錄》的消息,又是真是假?”神農一笑問了一遍,蕭子騰嗬嗬笑道:“那當然是真的了,大師兄說既然要造假,那就造得真一點,我們索性連那個內奸的什麽東西都不改,直接送過去。反正那本《紫劍錄》深藏機關之中,就算是皇上也取不出來。”神農一笑奇道:“這是為何?”蕭子騰茫茫道:“大師兄他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神農一笑冷冷問道:“你的大師兄這麽厲害,他是誰?”


    蕭子騰慢慢道:“我大師兄叫做司空飛雪。”


    將計就計(三)


    司空飛雪!他當年潛入大宋,若非劍帝識破,他的陰謀幾乎得逞。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深重,當真不是易與之輩。既然他的師兄是司空飛雪,那麽刀君就自然是他的師父了。


    神農一笑又問道:“那你的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蕭子騰道:“師父受了傷,但他很快就好了,他得到皇上的傳書,現在已經趕回金宮去了。”眾人又是一驚,刀君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要是雷霆遇上了他,一定逃不了。但東方蒼龍卻知道刀君愛惜雷霆的刀法,雷霆落到完顏亮的手中,小命多半難保,但要是有完顏鄭家奴在場,他不一定會玩完。


    神農一笑問道:“你師父回去了,你怎麽還留在大宋?你又是怎麽被捉住了?”


    蕭子騰臉上露出恨意,但眼神依舊茫然,“我,我本來就是要留在宋境,觀察動向。我在武昌府的時候,遇見了血雨樓的兄弟,他們正在追蹤一個叫做趙鼎豐的叫花子,那個叫花子,剛剛躲進了丐幫的漢陽分舵。皇上的命令,要將此人挫骨揚灰,不惜代價,否則他到了君山,東方蒼龍可不會中計。我才調集人馬,要將漢陽分舵給挑了。媽的,漢陽分舵的人都太厲害了,又有長江飛魚幫的人應援,我們反倒扛不住了。”煉山東恨恨道:“就是這小子,率領血雨樓的人圍攻漢陽分舵,當日一戰,我們折損了一百一十三名兄弟,他們九十人也是全軍覆沒。”東方蒼龍冷哼道:“厲害,九十人就敢挑了漢陽分舵,這些年我們沒有管血雨樓,看來他們倒是坐大了。”


    神農一笑道:“然後你就被俘了?”蕭子騰茫然道:“丐幫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厲害得多。但是又能怎樣,大丈夫大不了一死,任他丐幫重重酷刑,我一個字都不會吐露!”


    眾人心中暗暗冷笑,心道我們沒怎麽折磨你,你還不是招了?東方蒼龍冷然道:“你們血雨樓不是看管也嚴密的麽?怎麽還是讓人給逃出來了?”神農一笑複述了一遍。


    蕭子騰道:“那個趙鼎豐,一定是被人救走的,哼,我們‘血雨樓’的人,最近都到各處尋找公主的下落了,留守總部的人少了。定是那些狗奴才,大師兄不在,就偷懶了。”


    眾人相對點頭,看來完顏沁的確是金國的公主。神農一笑冷然道:“公主又是怎麽失蹤的?”蕭子騰迷茫道:“我們不知道,那天藏雲閣有人闖入,公主就失蹤了,皇上非常著急,國事都不理了,隻是叫我們要火速找到公主的下落。”


    蕭子騰實話實說,眾人心中的疑竇反而更多了,為什麽北宮狼要將公主也放進鏢車中?他又是怎麽放進去了?雷霆此去,究竟是對是錯?


    君山的翠竹還是那麽美麗,但眾人的心情卻十分陰沉。大家都在為雷霆擔心,大家都想飛過去把雷霆找回來,但大家卻知道搞不好自己都會搭進去,搞不好損失會更加慘重。


    東方蒼龍摘下一片竹葉,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在等待什麽。他忽然問道:“蕭子騰應該多久可以醒過來?”


    神農一笑淡淡道:“他的思維雖然受了很大的傷害,但短期內是不會有危險的,已經半個時辰了,估計他已經醒了過來了。”


    東方蒼龍點頭,他看著天邊,一個計劃已經成熟了。他的臉上又現出東方家族獨有的驕傲表情。


    “戰火雷!”


    “在!”


    “從現在開始,蕭子騰交給你看管。”


    南宮長萬躬身道:“幫主放心,他絕對不會有機會逃出去!”


    東方蒼龍搖頭道:“命你讓蕭子騰在天黑之前,逃出君山!”


    南宮長萬愕然道:“什麽?”


    東方蒼龍深長道:“你要做得不動聲色,讓蕭子騰以為我們隻是一時疏於看管,以為我們太輕視他,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


    南宮長萬不明所以,但幫主臉上的表情說明他已經勝券在握了,南宮長萬相信幫主,他沒有繼續問為什麽。


    “煉山東!”


    “在!”


    “本座給你一次補過的機會,你選派一批好手,追捕蕭子騰。”東方蒼龍看著迷惑的煉山東,慢慢道:“記住,隻是追捕蕭子騰,千萬不要追捕到他。你的人要逼迫蕭子騰不眠不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金國。千萬記住,戲要演得真一點,讓蕭子騰覺得是丐幫眾人武功低微,所以讓他逃跑了,而不是丐幫中人有意放他一馬!”煉山東行走江湖,經驗老道已經猜出東方蒼龍的主意,不由得麵露欽佩神色,忙大聲接令。


    東方蒼龍又看著南宮長萬道:“妹夫,看來你要陪我走一趟了。蕭子騰離開後,我們也趕赴燕京,潛入完顏亮的皇城,拿走《紫劍錄》。”


    南宮長萬皺眉道:“幫主,你究竟有什麽打算,屬下愚鈍,請幫主示下。”


    東方蒼龍笑道:“蕭子騰逃出生天,自然要逃往金國,我方一路追趕,他一定亡命而逃,很快就能夠回到他主子的身邊。他忠心耿耿,當然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完顏亮。我們既然已經知道皇城內的埋伏,完顏亮當然不會以為我們會去金國,所以皇城的警戒一定就會放鬆,甚至比平常更加鬆。”


    龍香點頭道:“我看,完顏亮為了公主失蹤的事情,一定很著急了,危機解除,他一定會全神投入搜尋公主的事情中去的。”


    神農一笑大喜道:“隻要雷霆那小子走得很慢,他就會在完顏亮解除埋伏後到達禁城,他就安全了!”


    龍香暗自點頭,她知道雷霆是絕對不會走得很快的,美人在身旁,他走上一年半載的不知會不會走上兩裏路呢。


    東方蒼龍接著道:“不但霆兒安然無恙,我們也可以趁機潛入金宮,取走《紫劍錄》,完顏亮設好埋伏要我們去,我們不去,他絕對想不到,他的埋伏剛撤走,我們就去了。”


    眾人連聲稱是,東方蒼龍繼續道:“我和妹夫一起去,幫中事務由妹子,兩位老長老暫代。神農兄,我不在的時候,請代我看管丐幫。”


    神農一笑道:“金宮很是危險,你我兩人去,勝算更大。”


    東方蒼龍搖頭道:“你也聽蕭子騰說了,完顏亮早有並吞大宋的野心,丐幫必須有一個高手坐鎮。”神農一笑馬上想說“那為什麽不是你坐鎮”,東方蒼龍猜到他的意思,忙說道:“那個臥底潛伏金宮這麽多年,什麽都不相信,隻相信我爹還有我。要找到那個人,我是非去不可了。”他沒有說南宮長萬隨同的原因,但大家心中清楚,南宮長萬雖然為人愚魯,但武功卻已經駕臨戰火雷之上,成為丐幫各個長老中的最強者。


    南宮玉樹忽然說道:“上陣父子兵,我也去。”他一直一言不發,此刻說話還是冷冰冰的。他看著東方蒼龍,眼中居然藏著無奈,“讓我去吧,能夠戰死,也許是我的一種……一種運氣。”


    他無懼戰死,但他的眼中並沒有勇敢,他的眼中隻有淡漠,是生是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因為他無法在乎。


    將計就計(四)


    那天晚上月光朦朧,丐幫的幫主,東方家族的東方蒼龍,帶著他的妹夫和侄子,離開了君山上的丐幫總舵,不讓別人知道。東方蒼龍還是一如往常的自信,再大的困難他都從來沒有在乎,他也不認為前路有任何艱險。但無論如何,潛入一個皇帝的宮闈之內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夜晚寒風陣陣,風鈴從噩夢中醒來,夢中南宮玉樹鮮血淋漓。夢醒時分,風鈴看見的是枕邊的“暗器”。鋒刃寒霜,靜靜地躺著,訴說著些什麽。


    奔馬上的南宮玉樹抽出手中的寶劍,劍是好劍,但如何比得上“暗器”。他留下暗器,是要留下淡淡離愁?還是他認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使用這把劍?


    江湖卷40所謂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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