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低下頭,尋思著要不要在帳內再添個火盆。剛才瞅見元帥那慘白的臉色,心疼得不行。


    元帥什麽都好,就是不愛顧著身子。年初染的風寒還沒好,皇上便派了他來這荒涼的邊塞小城。卉城沒幾戶人家,連像樣的大夫和藥材都沒有,這病就一直拖著,這會更是加重了。都說皇上和元帥親如兄弟,可這年關剛過,大病又才有了起色,便急急遣元帥出征。常言伴君如伴虎,小元不由暗暗歎息了幾聲。


    勞心勞力為皇上吞並了周邊兩國,可回去連個封賞都不見。大營裏有些士兵私下議論,說聖上這是怕元帥功高過主,才會急著趕了他到這偏遠的邊城來。小元本是不信的,如今也不禁有些替元帥不值。


    捧著熱騰騰的湯藥,他留意著腳下,小心翼翼地進了營帳。“元帥,藥來了,快趁熱喝了吧。”


    江懷閑劍眉一皺,也顧不上燙,端起碗一口氣就把湯藥灌了下去。舌尖滿是苦澀的味道,他抬手啜了口茶,忽然說道:“請阮長史過來,本王有事商榷。”


    “是,元帥。”小元迅速離了帳,不到片刻阮恒便大步走入。


    “下官拜見元帥。”


    “阮長史不必多禮,”看他一臉閑適,讓急急趕來的阮恒倒是有些摸不著頭緒。


    “不知元帥召見下官,可是戰事有變?”


    “赤英失手了,”低頭抿了一口清茶,江懷閑淡淡說道。


    阮恒一驚,眼底閃過詫異之色。“子將赤英的身手不凡,聽聞那主將鄭發富不過是酒色之徒,如何會……”


    “來信稟報,當時他身邊還有一人。”眸中流光點點,掠過一絲玩味之色。


    見他如此,阮恒便猜到江懷閑對那人起了興趣,不由笑道:“隻是恰好在鄭發富的身旁,這並不說明什麽。”


    江懷閑唇角揚起一絲淺淡的弧度,饒有興致地開口道。“這人還一眼看出本王安cha到錦國大軍之人的身份,阮長史也想說,這隻是巧合?”


    “若是如此,這人不除不行!”阮恒眉頭深鎖,沉吟片刻後直言道。


    “不急,”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江懷閑伸手點了點木案,緩緩說道:“發現了jian細,沒有立刻上報,而是派人緊盯,顯然是想借此把其它人一並揪出來。若是遇著旁人,怕是早就被一網打盡了。”


    “元帥的意思是,那人碰上的是……”阮恒挑挑眉,對錦國大營中突然冒出來的人物,向來處事淡定的他不得不一驚再驚。


    “不錯,”氣定神閑地點了點頭,他盯著手中的瓷杯,沉聲道:“我們一直在尋的物事,線索便斷在那人身上。”


    “此話當真?”阮恒激動地站起身,若不是皇上接獲消息,他們也不會急於趕路,前來邊城。“果真如此,不若帶那人虜來,細細查問……”


    “本王正有此意,就怕不過是空歡喜一場。”薄唇溢出一聲歎息,江懷閑俊雅的麵容閃過幾分凝重。兩朝皇帝都執著於這物事,派人尋找數年。在他看來,耗時耗力,芮國即使沒有得到它,依舊能成為各國之首!


    “追尋到多年前那人,最後見的,便是這叫沉玉,化名黑頭的士兵。或許隻是巧合,如今我們還不能肯定。無端將一個錦國士兵虜來,隻會暴lou我們的用意,若是被錦國那邊的人知曉了……”


    阮恒微微躬身,垂眸道:“元帥言之有理,那人的事可暫且緩一緩。現今行刺失敗,依下官之見,大軍隻能前行攻城了。”


    原以為掌握了錦國大營的動向,隻要主帥被殺,群龍無首,便可趁機一舉攻下。可惜途中突生變數,出現這個叫沉玉的人誤了事。


    “詠城不大,三麵環山,易守難攻。阮長史認為,該從何處著手?”江懷閑抬頭看向他,烏黑的眼眸滲出一絲冷凝。


    阮恒思索片刻,才開口答道:“下官以為,正麵攻城乃下下之策,可以嚐試引蛇出洞。”


    “……以什麽名義?”薄唇微勾,俊雅的麵容似笑非笑地問道。


    他亦報以一笑,“元帥聲名在外,若是連輸了小小的兩場……”


    “很好,”江懷閑輕聲打斷著,揮手道:“此事便交予你去辦,隻是這誘餌卻不宜過多,免得對方生疑。”


    “下官遵命,”阮恒欠了欠身,便急忙出了營帳,傳令去了。


    江懷閑一雙烏目瞥向掛在正中的布局圖,抿唇一笑。不知那沉玉,可會再有什麽驚人之舉?


    他,拭目而待。


    ***


    無端成為了人物的主人公,正在城中恣意溜達。鄭發富吃的喝的,都是由專人負責,不是她這樣低等的小廝能過問的,自然沾手不得。那大魚大肉看著有些眼饞,剩飯剩菜又早被新換上來的近衛搶光了,能看不能吃,沉玉幹吞著唾沫,倒不如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行軍數日,在累得趴下前,終於到了這與錦國接壤芮國的詠城。城內的百姓月前就被強行遷走,剛進城那會,仍有三三兩兩的哭喊聲傳來,聽得沉玉不禁有些心酸。


    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地方,突然要被攆走,自是一番傷感。眼看著這荒無人煙的街道,處處淩亂不堪,可見百姓走得多麽倉促與不甘。


    左右看了看,她便無趣地往回走。夜色漸黑,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沉玉表麵上是鄭發富的貼身侍從,地位比平常的小廝不知高了多少。實際上,她除了在帳外伺候,還是得回夥頭營裏住著。夥食行頭,跟以往無異。


    她倒是無所謂,在夥頭營跟著吳叔,偶爾和小虎、大頭開開玩笑,自是比在豬頭將軍那裏愜意得多。可小虎卻總是為沉玉抱不平,直嚷嚷著當兵就是為了保家衛國,並非在軍中做小廝之流……


    沉玉苦笑著搖搖頭,小虎心善,向來為旁人著想。卻是不知,她根本不想立功當官,隻要吃得飽,有地兒睡,就已經足夠了。豬頭將軍什麽都不好,就是不吝嗇。回頭賞了她幾次,沉玉得意地笑了起來。


    小金庫越來越重,過兩天戰事一起,她跑路時就不怕餓肚子了。


    碩長的身影隱在牆內,曲良瞅著幾步外不住偷笑的沉玉,微微眯起眼。連日觀察下來,總覺得這人看不透,倒不如現在試試他的身手……


    念頭一起,他迅速掠至沉玉的身後,轉眼揮出一拳。用上五成的力度,若是普通人,斷骨自然不在話下。卻見眼前這人猛地彎下身,輕鬆地避開了曲良的偷襲。


    他微怔,下一刻便抬腳往沉玉下盤掃去。似是背後有眼,沉玉突然跳起身,躲過去了,落下時還不知有意無意的,直接壓在曲良身上。


    曲良猛地咳嗽著,隻覺先前吃下的飯菜都要吐出來,他瞪著坐在自己身上的沉玉,半天說不出話。


    狐疑地瞄了他一眼,沉玉低下頭,奇怪道:“你怎麽在這裏?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背後,想要做什麽?”


    “我……咳咳,就經過……打招呼……”咳得了好一陣,他喘著氣,應了一句。


    沉玉冷哼一聲,掌心緊緊合上。這人肯定也看到地上的銅板了,衝到她背後,好在剛才自己撿得快,不然就便宜了這討厭鬼。“今晚我高興,就不和你計較了!”


    說完,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便走人了。


    曲良撐起身,氣得直咬牙。


    不過此人竟然能連續兩次躲過他的偷襲,除了元帥,怕是再沒有人能做到的。褐眸微閃,心裏再次確定了這人的深藏不lou。


    反觀我們的主人公,手裏拋玩著那銅板,雙眼直冒光。掰著手指盤算著,今天一個,明天一個……沉玉tian了tian唇,為了壯大她的小金庫,明兒一定得再來附近轉悠。


    想到剛才撿到銅板,自己忘乎所以,高興地蹦了起來,還恰巧被曲良看到了,她的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不過自己也將他壓倒在地,想到曲良痛得扭曲的臉,沉玉暗暗偷笑。一來一往,也算是互不相欠,心裏倒是舒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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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的小玉變成重點注意的人物了,果然人那個好啊,出名就不難了。。。捂臉,偶胡說的!~臉紅的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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