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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玉大早便起了身,燒了水在爐上熱著,讓豬頭將軍醒來可以洗漱,便急急跑到後山。誰知轉了一圈,精心設計的陷阱,竟然都空空如也。記得山雞天剛亮就會出來覓食,又都是一大群地活動,這會怎麽一隻都沒見著?


    想到昨兒拍著胸口大聲應承,定會再煮一鍋雞湯,說什麽也不能食言。咬咬牙,她也不管會不會讓營內的士兵誤踩到陷阱,索性在山前也挖起了一個個的坑,還分布在各處。就不信這樣,還會捉不到一隻!


    搗鼓了一早上,估摸著鄭發富該睡醒了,便匆匆回到營帳,洗淨了雙手和臉頰,端著熱水送進帳內。放下木盆,床榻內依舊鼾聲如鼓。日已中天,領軍的頭領還在榻上酣睡,傳了出去,不知該被多少人笑話,士兵又該多麽不甘!


    花魁早已起了身,側臥在紗帳外的軟榻上,胡可正站在榻前,俯身悄聲低語著。沉玉眼尖地瞅見瘦猴軍師幹巴巴的爪子偷偷抓起花魁的白玉般的小手,細細撫摸,不用看表情,也知道是一臉色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視若無睹地把盆放在架子上,低眉順眼道:“將軍大人,熱水已經送來了。”


    聽到聲音,胡可立馬收回手。內裏的鄭發富動了動,已是醒了,不耐地揮揮手道:“放著!趕緊出去……美人?”


    “大人,我在這。”花魁自若地下了軟榻,扭著腰走向鄭發富,扶著他坐了起來。“胡軍師來了好一會,正等著將軍醒來。”


    “知道了,”鄭發富瞥了他一眼,皺眉道:“不知先生有什麽要事,一早便過來了?”


    “在下打算未時開城,一鼓作氣將芮國大軍殲滅,大人意下如何?”胡可小眼一眯,精光閃爍。


    “好,就依先生之見。”鄭發富打了個哈欠,大掌摟著花魁,隨口應道:“此仗若順利,明兒我們就能班師回朝。加官厚祿,定然不會忘記先生的功勞!”


    “謝大人,”胡可唇上的八字須顫了顫,笑著領命而去。走之前,還不忘偷偷瞧著他懷裏的花魁,她笑著朝他拋了個媚眼,胡可這才心滿意足地出了營帳。


    “你還站這裏做什麽,滾出去!”鄭發富這才瞅見角落低頭不語的沉玉,厭惡地瞪向這邊,把她趕了出去。


    沉玉巴不得豬頭將軍把她趕得越遠越好,怯怯地應了一聲,便躬身退了出去。平日來去的人都要仔細檢查,近衛對她這樣的小廝很是不屑,正眼也沒瞧,就讓沉玉離開了。


    走得老遠,她躲到一角,笑嗬嗬地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玉扳指。剛才放木盆時,在帳內的角落發現的。八成是豬頭將軍喝醉了,把這麽值錢的東西亂扔。沉玉老早就對鄭發富帳內的貴重東西動了心思,跑路的盤纏當然是越多越好,隻是出入盤查得厲害,東西又都大得很,要避開近衛偷走不容易。


    難得撿到這麽個好東西,以後得時時注意帳內各處角落。要不下回提議幫豬頭將軍打掃營帳,仔仔細細地看一遍,說不定還能再撿上幾件……


    想到自己的小金庫越來越重,沉玉得意地“嗬嗬”傻笑,口水直流。


    不遠處的曲良瞅見她的笑容,當下神色凝重了起來。此人心懷鬼胎,難不準察覺了元帥的計謀?看來,他得加緊注意盯著這人了。


    *


    此次開城殺敵,不過派了三成的兵力。胡可向來小心,雖然詠城三麵環山,後方更是有一條湍急的激流,難以橫越,但留一手總是有保障。再說,鄭發富雖然同意他出兵,卻一再要求把大部分的兵力留守在城內,更是增加了主帥營帳的守軍的數目。由此可見,他怕死得很,胡可手裏的兵力隻能有限了。


    小虎和大頭也被分到守軍當中,愣是不樂意了。沉玉瞅著內外數層的士兵,招招手將兩人叫了出來,跑到了山上。“反正那裏人多得很,也不少你們兩個,不如隨我去捉山雞好了。”


    “原來你說的好法子就是這個,”大頭左右看了眼她腳邊的陷阱,笑了起來:“以前我捉鳥也有一手,不如咱們三個各自挖陷阱,天黑後看誰捉的活物多些?”


    “好主意,”小虎小時可沒少搗蛋,捉鳥、玩蛐蛐的事多著呢。去保護那草包將軍,還不如來捉山雞填飽肚子,自是應了下來。


    沉玉點點頭,同意道:“後頭我已經挖好了,不如把前麵山的都挖了吧。”


    說了就做,三人分頭便搗鼓去了。想到那晚美味的雞湯,自然賣力得很。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把後山挖得坑坑窪窪,四處都可見陷阱了。


    “熱得要命,不如我們到河邊洗洗?”小虎把上衣拖了,伸手摸了把汗,提議道。


    “別,前兩天還看見有士兵到那河邊撒尿,髒得要命!”大頭連忙擺手,起身道:“我們下去等天黑吧,出城的士兵該回來了。”


    “也好,我們趕緊去看看戰況如何,走!”小虎急著知道戰事輸贏,也就起了身,匆忙往山下去了。


    沉玉暗地裏鬆了口氣,跟在他們兩人後頭回到了營地。


    大夥迎著回城的士兵,營內一片歡騰。一看就知,他們自是打了勝仗。最高興的莫過於軍師胡可,八字胡一翹,紅光滿臉。


    鄭發富下令擺了一桌菜,特意為胡可慶功,由此可見對他的重視和讚賞。


    至於出城的士兵,則讓夥頭營加了菜,讓他們大大地慶祝了一番。


    沉玉見豬頭將軍忙著喝酒調戲美人,就溜到夥頭營幫忙。卻見邊上不過十斤豬肉,不由怔住了。剛才她可是親眼看到兩車肉從後方拉進夥頭營,不隻是自己,整個大營的士兵怕是都見著了。“吳叔,這是怎麽回事?兩車的豬肉,怎麽就剩下這麽一點了?”


    吳夥頭挑挑眉,嘴邊揚起一抹譏笑:“還能怎麽樣?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戲,隻有車上lou出的角落看見的是肉,其它是充數幹草、石頭,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沉玉怒了,嚷嚷道:“前頭才說要犒賞士兵,現在隻給了這麽一些,他們實在太過分了!”


    說到這裏,她心裏一冷,怔怔地看向吳夥頭。“難道,有人倒賣軍糧?他們不要命了麽!”


    他搖搖頭,沒有吱聲,麵上的表情已是讚同了沉玉的話。


    “吳叔,你說這事鄭將軍是否知曉?”蹙起眉,她不由疑惑道。


    “傻孩子,如果沒有他的默許,誰敢私自把軍糧運出大營?”吳夥頭嗤笑一聲,擺擺手道:“倒賣糧草,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該死!”沉玉低咒著,錦國贏了此仗還好,若是輸了呢?難道讓士兵都喝西北風去?


    雖然她胸無大誌,也沒想過為國為民,但思及豬頭將軍在帳內山珍海味,外頭的士兵的夥食接二連三地被克扣,沉玉氣憤之餘便無法置身事外。眨眨眼,她賊笑道:“吳叔,你先把這些肉煮了,我再給你找些食材來。”


    “黑頭,別亂來!”吳夥頭麵lou擔憂,低聲警告道。


    “沒事,我一會就回來!”說完,她便轉頭跑開了。吳夥頭來不及叫住沉玉,轉身看見曲良,想到這小夥子平日謙和有禮,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急忙將他拉了過來。


    “快跟著黑頭,別讓他做傻事了!”


    曲良正找沉玉,聽見這話,巴不得跟在後頭,立馬應了。


    沉玉躡手躡腳地貼著營帳往前,小心避開了近衛,朝一處溜去。記得鄭發富的飯菜都是從後頭這小帳子送出來的,當初她隻以為是豬頭將軍另開的小灶,沒有在意。如今想來,裏麵定然堆了不少好食材。


    見左右無人,她閃身跑進帳內。果然,這裏的好東西還真不少。沉玉拖了上衣,平攤在地上,把見著的肉塊都丟了進去。直到塞不下了,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還以為這人要做什麽大事,藏身在一角的曲良瞅見沉玉竟然在偷肉,心裏滿是鄙夷。小偷小摸並非大丈夫之為,他著實無法苟同。


    肉塞得太多,沉玉拿不起來,隻能拖著走。忽然想起那覬覦她小金庫的人總在自己身後鬼鬼祟祟地跟著,頓下腳步,試探著喚了一聲:“……曲良?”


    被叫的人立馬麵色劇變,他向來最為驕傲的便是這隱藏氣息的功夫,幾年來多少一等一的高手從未察覺,別說如今卻被一個小子輕易發現了。遲疑了片刻,曲良還是現了身,走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在?”


    沉玉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他,急急道:“快幫我將肉搬到夥頭營去,回頭讓吳叔給你多吃一碗,行吧?”


    她不等曲良答應,就把包著肉的衣服塞在他手裏,便徑直走了。曲良無奈,一手拎著肉,抬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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