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第一大花樓紅蓮院被查封燒毀的消息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憂。喜的當然是被紅蓮院搶走大部分客人的其它花樓,憂的自然是樊城城主陳翔宇。


    恩客最多惋惜一聲,便歡歡喜喜的到各大花樓繼續享樂。可江懷閑不但在紅蓮院被偷襲,更是失去了沉玉的行蹤,陳翔宇罪加一等。原本想借著這次花魁表演討江懷閑歡心,誰知居然弄巧成拙。


    陳翔宇腦筋轉得飛快,率先派官兵包圍了紅蓮院,逐一搜查,又將老鴇紅麽麽綁入天牢,嚴刑逼供,把所有罪責都全部推到她身上。


    別院的書房裏,他恭恭敬敬地把紅麽麽的供詞呈上。江懷閑美眸不過一掃,冷聲開口道:“這人如今在何處?”


    “稟將軍,紅麽麽關押在天牢,小人已經派重兵把守,保證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陳翔宇點頭哈腰,見他神色如常,心下暗暗鬆了口氣。若江懷閑將此事遷怒於他,真是得不償失了。


    “本王要你將此人的供詞一一複述出來,”江懷閑端著茶盞,垂眸道。


    陳翔宇一驚,這供詞是師爺按照他的意思所寫,大部分是捏造出來的,如何複述?


    他哆嗦著,掏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支支吾吾地將供詞說了一半,剩下的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隻得隨口胡亂加了幾句……


    江懷閑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緩緩放下茶盞:“既然紅麽麽承認刺客是由她安排的,這沉玉也是她帶進紅蓮院,那刺客的人數?他們彼此聯絡的方式?為何又早早放走沉玉,而不是與其共謀?”


    每多問一句,陳翔宇的頭就低下一些,最後幾乎要貼在地上。惶恐中,想辦法辯解道:“小、小人失職,沒問清楚,明日必定把新的供詞呈上。”


    “不必了,”江懷閑斷然拒絕,錦袍一揮,將供詞扔到他腳邊。“這樣推卸責任的供詞,不看也罷。如今那紅麽麽想必已死在牢中,新的供詞隻需死人畫押。無需明日,今夜就能拚湊出來……”


    “將軍,小人冤枉,這供詞都是手下的人送來的,所以……”陳翔宇焦急地抬起頭,匆忙答道。


    “所以你又打算把罪責都推至屬下身上?”一道狠戾之色在江懷閑眼底閃過,他微一抬手,身後的小元提劍上前。


    “啊——”陳翔宇慘叫著捂著被刺傷的眼睛,滿目鮮血,痛得在地上不斷打滾。


    “本王最討厭被你這雙眼看著,既然有膽量欺瞞本王,就得付出代價。”江懷閑厭惡地瞥了眼底下淒厲嚎叫的人,陳翔宇不顧眼傷,摸索著爬到木案前,叩頭道:“將軍饒命,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放心,本王不會殺你。”他擺擺手,小元會意,讓人將陳翔宇拖了下去,又命人迅速清理書房地上的鮮血。


    房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江懷閑蹙起眉,起身離開。小元連忙跟在身後,聽見遠處仍在大聲叫喊的陳翔宇,不屑地撇撇嘴。若那人不急著求饒,興許元帥還會送他一刀斃命。而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久後,阮恒攜近日所得的信函,匆匆趕至別院。


    “元帥,錦國慶紹帝密令兩萬大軍北上,如今離此地五百裏外。”


    小元冷哼道,“這個老匹夫,一麵派人來合議,一麵暗地裏調兵遣將!這來使還在我們手上,難道就不怕……”


    “區區一個棋子,丟棄了又何妨。”江懷閑舒適地半躺在軟榻上,低低咳嗽了兩聲,又問:“此次領軍之將為何人?”


    聞言,阮恒遲疑道:“慶紹帝下旨任命沉玉為正一品驃騎大將軍,統率大軍。”


    江懷閑一怔,不由坐直身,冷笑道:“沉玉剛剛逃離此地,恐怕尚未看見聖旨,就莫名其妙轉身一變為這驃騎大將軍……可笑,真真可笑。”


    薄唇微微勾起,美目一片冰涼。阮恒暗自心驚,拱手道:“元帥,不管如何,慶紹帝此舉意在安撫人心。縱使沉玉不作任何舉動,隻要他一日留在軍中,士氣必然大增!”


    “長史是想本王阻止她回到軍中?”眯起眼,江懷閑沉聲問道。


    “下官以為,在此人尚未回到大軍前將其擒獲,為上上之策。”阮恒略微思索,恭謹地答道。


    “隻為抓獲一人,可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江懷閑輕叩著軟榻的扶手,美眸一轉。“加之沉玉生性狡猾,此舉猶如大海撈針,倒不如讓她平安回去。如今兩軍兵力相當,本王倒想會一會她。”


    知他已決定,阮恒不再多說。提出幾點布防之策,便躬身退下。


    “主子,錦國的沉玉真是帳下那傻乎乎的阿玉?小的怎麽看,都不覺得她有什麽大能耐。”小元皺著圓圓的臉,疑惑地問道:“再說,她對小人其實很好……”


    聽罷,江懷閑笑了:“對她好幾分,她便以幾分待你。這沉玉倒是真性情,卻必然是她最大的弱點。”


    *


    馬車連夜趕路,早已離開了樊城上百裏。胡梓把她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裏,卻嘴笨得不知如何開口安慰。


    這日休息時,吳漢鍾在她旁邊坐下,笑道:“沉姑娘不必擔心,有在下和胡公子幫忙,姑娘隻要掛著將軍的名銜安坐在後方營中便可。”


    “就是,還有小虎當前鋒。如今兩萬大軍,定然能把芮國的人殺個片甲不留。”胡梓翻出幹糧,遞給沉玉時,不禁附和道。


    沉玉咬了口手裏的玉米餅,幹巴巴的,差點咽不下去,灌了一大口水,才道:“你以為江懷閑那麽好忽悠的?如果僥幸打贏也就罷了,若輸了,我幾條命都不夠賠!”


    “勝敗乃兵家常事,相信皇上不會因為一兩場敗仗,而拿沉姑娘問罪的。”吳漢鍾皺起眉,正色道。


    見他這麽說,沉玉低頭一口接著一口地咬著餅,不再吱聲了。看來吳大哥一心想為國效力,要把芮國大軍趕出錦國。如今有了這兩萬大軍,他當然想幹一番大事,自己再說什麽,他也聽不進去了。


    想到此,沉玉倒也釋懷。這布防之事既然吳大哥擅長,交給他是最好不過了。再說,驃騎大將軍是大官,聽胡梓提起,每月的俸祿就有幾大箱白銀。即使真的打了敗仗,悄悄把這些銀兩偷出來跑路,也未嚐不可。


    把剩下的玉米餅塞到嘴裏,她拍掉身上的渣子,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坐了好久的馬車,真是把她憋壞了。轉頭看向吳漢鍾,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我這身骨頭快給這馬車弄散架了。”


    “有勞胡公子在四處查看一下,後頭是否有可疑之人。”他沒有立刻回答,反倒指著來時的小路說道。


    胡梓聽了這聲“公子”,神色一怔,高興地應下,抬步走開了。見他走遠,吳漢鍾才從衣襟中取出一物,示意沉玉kao近。“這是聯絡大軍的信號彈,數量不多,需謹慎用之。”隨後,他又將用法與注意的事由一一告知沉玉,最後拉響了其中一隻,在半空燃起璀璨的火花。


    仰頭看著煙花轉眼即逝,她抿抿唇:“吳大哥方才是故意支走大頭的?他是可信任的人,不必如此提防。”


    “防人之心不可無,沉姑娘如今是錦國大將,不可輕易取信於人。”吳漢鍾猶豫了一會,又道:“在下明白姑娘與胡公子相處多時,感情深厚。但軍中大事,不可兒戲,請姑娘謹記。”


    一口一個“姑娘”,把沉玉叫得渾身不自在,想想吳大哥說得也有道理,隻是心下對胡梓的隱瞞仍是有些愧疚。


    半個時辰後,一名斥候前來,領著三人入山與大軍匯合。幾名將軍上前行禮,皆是高大壯實,嬌小幹瘦的沉玉站在他們麵前,倒像是小童一般。


    他們都是一路殺敵立功才有如今的將軍之銜,雖然禮數還在,眼底均是驚疑之色。傳聞沉玉設下陷阱,擊退江懷閑大軍,不料這錦國的大英雄竟會是眼前這瘦弱之徒,實在令人難以信服。


    眾人當然明白,不管此人是真是假。頂著英雄的光環留在大營,能激勵士氣便以足夠。當下簡單地將軍情述說一遍,見沉玉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們臉色一黑,極為不悅。


    反倒吳漢鍾在旁侃侃而談,有理有據,態度不卑不亢,語氣謙和,讓幾位將軍表情甚為欣慰。


    他們你來我往,對著地圖激烈爭論,待商定好退敵之策,已將近子時。回頭見沉玉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將軍們氣得就要出聲叫醒她,吳漢鍾連忙勸阻道:“眾位且慢,沉將軍舍身潛入花樓,欲刺殺江懷閑,為我錦國除一大患。雖未能如願,但也費勁心思,數日未眠……在下請各位將軍體諒體諒。”


    刺殺未遂!


    他們麵麵相覷,此事早已傳來,還道是何人所為。居然是這黃毛小兒策劃,如此一來,眾位將軍對沉玉立馬刮目相看。連她趴著流口水的睡姿,也不由順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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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樂!~~~o(n_n)o哈哈~


    這章字數好多啊,忽然發覺寫到斷開不了滴說。。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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