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同榻而眠後,沉玉索性每晚爬上炕與江懷閑共寢。 草屋內沒有被褥,甚至連半塊布都看不見。 雖是夏日,可山中夜涼。 許是內力的關係,江懷閑的體溫較常人不低,沉玉往他懷裏一鑽,一覺睡到天亮。


    甩甩麻痹的手臂,江懷閑劍眉一蹙,盯著在屋外忙碌的倩影。 原本想逗逗這女人,誰知她居然這麽不客氣,枕著他的手臂舒舒服服地睡。


    好在沉玉的偏方相當有效,他的傷已是大好,咳嗽也少了,不然江懷閑一定把這女人踢下炕去。


    沉玉一臉高興地跑了進來,指著不遠處笑道:“漲潮了,前頭幹涸的河流居然有水湧了上來。 ”


    後院的那口井太深,每次打水都累得她不行。 如今見著那清澈的河水,烏黑的雙眼亮晶晶的,立馬回來告訴江懷閑這好消息了。


    他從容地整理好衣衫,淡淡道:“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


    連日的大雨衝刷掉兩人的氣味,若阮恒帶著獵犬,亦不能尋到他們。 求人不如求己,還是主動找路離開為好。


    沉玉看了他一眼:“你身體才剛痊愈,不多休息兩天?”


    她可不是關心這男人,而是走到半路他舊病複發,倒黴的隻會是她……


    “走,”江懷閑挑挑眉,拉著沉玉便出了草屋。 雖說這幾日是他有生以來最為寧靜安適的日子,可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辦。 絕不能繼續留在這裏浪費時間。


    還有沉玉地廚藝,實在讓人難以下咽,江懷閑一口也不想再嚐試了!


    數日在附近打探,她反手握著江懷閑,指向前方:“此處四麵環山,根本沒有路可以出去。 ”


    美眸一凝,靜靜地等著沉玉的下文:“……隻有一處洞穴前。 雜草較其它地方要稀疏。 ”


    “小玉兒的意思是,那裏常有人經過?”因為踩踏。 雜草才要少得多。


    “不錯,”沉玉笑了笑:“但內裏岔路多,又伸手不見五指,我獨自一人,實在不敢貿然進入。 ”


    江懷閑劍眉一揚,這麽說難道要他進去一探?這女人打得好算盤,用力將人拐進懷裏。 他淡淡笑道:“若在下尋到了出處,不知如何回來的話……”


    沉玉眼皮一跳,誰不知芮國鼎鼎大名的“不敗將軍”從小聰慧,過目不忘,如今居然抬出不記得路的借口,分明就是要拉自己一道進去。 可是不答應,丟下她這樣的事,江懷閑極有可能做得出來。


    左思右想。 她不得不應承。 折了腕粗地樹枝,裹著布點燃。 沉玉不懂武,雙目在黑暗中自然無法像江懷閑那般看清,隻能事先點著火把,生怕摔得鼻青臉腫。 又削了竹筒裝滿清水,掛在腰間。


    看著她嚴陣以待。 準備妥當,江懷閑耐心地等著,既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倒也未有反對。 誰知這洞穴通向何地,又得前進多久?


    總算忙乎完,沉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頭,差著一兩步,不敢離得太遠。 江懷閑一雙美目滿是警惕,掃視著兩邊地石牆與腳下,擔心有未知的陷阱。


    “啊!”身後的沉玉突然一聲驚呼。 他閃身撲了過去。 卻見她指著牆邊的點點翠綠,興奮地道:“你看。 這綠苔在黑暗中居然在發亮。 ”


    捏緊拳頭,江懷閑眼底閃過一絲厲色,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大驚小怪的女人。


    摸摸下巴,沉玉彎腰拖下一雙襪,把滑溜溜的綠苔裝了進去。 看見還有很多綠苔,拍了拍身旁的人:“把你地也拖掉,快點。 ”


    江懷閑自是不會聽從她的話,轉眼明白沉玉的意思,卻拒絕道:“有這些……足夠了。 ”


    說罷,他轉身繼續前行。


    “小氣!”沉玉站起身,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小跑兩步跟了上去。


    山洞的岔路極多,選中其中一條路,每隔十步把襪裏的綠苔留下,便能輕鬆按照原路回去重新再選。 她還道自己想到了個好方法,誰知江懷閑一眼就看穿,麵色淡淡的絲毫沒有半點讚賞之色,讓沉玉憋屈不已。


    望著一排四個洞口,沉玉歪著頭,隨意朝第二個指了指:“嗯……走這邊。 ”


    江懷閑瞥了她一眼,率先抬步走入。 微弱的光亮灑了進來,鼻尖嗅到絲絲花草的味道。 剛才他就發現,這女人胡亂指地路,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便索性由著沉玉帶路,如今看來顯然是明智的。


    火把早已滅掉了,縱使有些弱光,沉玉依舊有些擔心腳下。 起初揪著江懷閑的衣角,拽得皺巴巴的,他臉色不善,伸手牽著她,才保住了衣衫不再被沉玉繼續**。


    “你猜出口外麵會是什麽樣的地方?”洞裏隻聽見兩人單調地腳步聲,沉玉不由打破沉默,好奇地問道:“你說,會不會是一處世外桃源?”


    “不會有這樣的地方,”江懷閑頭也不回,斬釘截鐵地答道。


    她撇撇嘴,這人果真無趣:“我說的是猜,總是有可能的……”


    “或許,”懶得跟沉玉繼續爭辯這種虛無的話題,他敷衍地打斷了一句。


    冷風徐徐吹入,冰涼的感覺一絲絲滲透到全身。 沉玉身子顫了顫,前頭的光線越來越亮,踏出洞口,隻覺眼前一亮。


    雪白的飄絮隨風而散,她抬起手,片片淡香的花瓣打著轉,輕輕落入掌心。 一望無際的花海,沉玉微微眯起眼,粉唇愉悅地揚起:“真美……世外桃源,總是在地。 ”


    美景當前,江懷閑亦舒心一笑:“雪櫻每隔十年開花,沒想到居然讓我們碰上了。 ”


    “那裏有一間木屋,說不準有人可以問路。 ”沉玉這一說,他才發現隱藏在數棵雪櫻下地屋子,緩緩頷首。


    可惜兩人推開門,隻看見木榻上的骸骨。 屋內滿是蜘蛛網與灰塵,這人該是死去好一段時日了。 江懷閑上前看了一眼,淡淡道:“是個男人,死因是服毒。 ”


    沉玉一愣,看到骸骨隱隱發黑,了然卻不禁皺眉:“在這樣美麗寧靜地世外桃源裏,竟然要自盡?”


    “這人肋骨曾受損,許是被人追殺,誤入此處的。 ”江懷閑指著骸骨的胸口的裂痕,便轉向榻前的用刀刻下的模糊字跡:“沉沉浮浮,緣起緣滅。 有怒有愧,了卻殘生……”


    聞言,沉玉的烏目中掠過一絲愕然,轉瞬即逝。 深深地看著榻上的骸骨,歎道:“既是有緣遇見,應該好好安葬此人,讓他入土為安。 ”


    雖是這樣說,江懷閑自然不會相助。 她用匕首挖了個坑,輕柔地把骸骨放了進去。 徒手把泥土掩埋,沉玉十指已是鮮血淋漓。


    他看得不順眼,見她在一棵雪櫻下想要折枝,足尖一點,劈手取下,扔到沉玉的腳邊。


    她一怔,笑了開來:“有勞公子了。 ”


    沒有墓碑,隻把開滿雪色花瓣的樹枝cha進墓前。 沉玉雙手合什,神色少見的莊重與肅穆,眉宇間甚至凝著一絲若無似有的哀傷。


    看慣這女人沒心沒肺的嬉皮笑臉,突然lou出如此神色,讓江懷閑不禁嗤笑一聲:“不過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陌生人,值得如此麽?”


    拍去腿上的塵土,沉玉轉過身,麵上又有了笑意:“天色不早,今夜我們就在此借宿一晚。 將骸骨拋出屋外,也極不厚道。 難不成,公子還想跟這裏的主人共寢?”


    取下腰間的竹筒遞給他,沉玉抬步就要進屋收拾。 江懷閑喝了一口,猛地將水一灑,把她指尖的血跡與泥土衝刷而去。 把竹筒塞回沉玉手裏,他轉身就走:“我去找吃的。 ”


    沉玉愣愣地看了眼雙手,哭笑不得。 他把清水就這麽奢侈地倒掉了,自己待會喝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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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沉玉就是典型滴樣樣會,但是沒一樣精滴說!~~~畢竟在山中獨居,小病小痛一般自己搞定,自力更生滴說~~


    繼續呼籲粉紅票呢,發覺月初比較多,後來就不會漲了。 。 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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