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蹙起眉,冷冷地開口道:“開門!”


    柯柔一驚:“他現在完全認不得人,你進去隻會……”


    “開門!”她又重複了一遍,語氣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 柯柔隻得掏出腰間的鑰匙,遞了過去。 悄悄招手,把隱藏在地牢角落的人叫了出來。 示意他們一有異動,保護他們兩人。


    “柯姑娘,請你出去!”開鎖之前,沉玉回過頭,淡淡說道。


    不用她說,柯柔一刻都不想跟瘋子繼續在這裏呆下去:“那麽公子一切小心,奴家留下些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


    “沒有必要,讓他們撤走。 ”


    她這樣做等於是玩命,柯柔咬咬牙,這人還有利用價值,就這樣死了可就要得不償失。


    看出她的遲疑,沉玉冷笑道:“柯姑娘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定然會履行承諾。 ”


    既然她已這樣保證,柯柔也不好多說,揮手把人撤掉,提著裙子便出了地牢。還有許多事需要準備,她可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


    推開門,瞥見撲向自己的人,沉玉伸手灑出一些粉末。 胡梓眼瞳逐漸渙散,終是倒在了地上。 kao了過去,兩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她的醫術隻算是學到皮毛,脈象沒看出什麽端倪,難不成真是江懷閑下藥毒害胡梓。 他沒死成,卻瘋了?


    沉玉又剝了他的上衣,查看了一番。 身上地傷口並不深,感覺更像是樹枝之類的東西刮傷的。 究竟胡梓經曆了什麽事情,變成了這樣?


    摸到他腦後鼓起的大包,沉玉心下一緊,此處才是致命的傷。 若不能消腫,或是將血塊清除,胡梓怕是活不長了。


    當下。 她站起身,把懷裏一小包固本養身的藥丸取出來。 塞了一顆進胡梓的口中。 在路上行走,自然少不得藥物。 所以沉玉手頭一有了錢,就按照記得地方子稍微做了幾種藥防身。


    雖然對他的傷沒有多大作用,起碼對胡梓地身體是有些益處的。


    重新鎖好門,沉玉深深地看著牢裏的人,最終抬步出了地牢:“柯姑娘,我寫幾個方子。 麻煩你派人每天煎服,讓胡梓喝下。 ”


    柯柔心裏百般不願意浪費精力在一個瘋子身上,但麵上仍是滿口答應,卻又聽她繼續說道:“至於照顧他的人選,就麗麽麽好了。 服藥前點上一支迷香,待胡梓暈了,再把藥灌下去就行……對了,還有後腦的傷。 麻煩柯姑娘用些上好的膏藥來敷了。 ”


    恨得咬咬牙,柯柔如今又有求於沉玉,當下不敢拒絕。 喚了麗麽麽過來,沉玉又重新交代了一回,更是要求每隔三天將胡梓的情況詳細告知於她。


    麗麽麽心思玲瓏剔透,一聽就知道沉玉有意維護自己。 這事交由她做。 當家自然看在沉玉地麵子上,不敢為難自己。 當下滿目感激,細心地將沉玉的叮囑一一記下。


    沉玉擔心她仍有遺忘,還是讓人取來文房四寶寫下,鄭重地交給了麗麽麽。 後者明白,這是她將胡梓的性命交托給自己,更是不敢怠慢,小心收好了。


    “沉公子如今沒了牽掛,可是要兌現奴家的請求了?”柯柔在一旁聽得已是不耐,見兩人終是告一段落。 這才發聲道。


    用眼神示意麗麽麽退了出去。 沉玉淡淡問道:“直接將我送上門,江懷閑怕是要懷疑的。 姑娘打算怎麽做?”


    柯柔一笑,神色胸有成竹:“十日後便是花魁**的日子,奴家已經下帖請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員、富商,來驚春院一聚。 ”


    沉玉秀眉一蹙:“故技重施,一次可以,第二次要湊效就不易了。 ”


    “這回自然不同,就連看得人也是不一樣的。 沉公子安心等候便可,奴家保證萬事俱備,不會失手地。 ”她柔媚淺笑,撫掌道。


    挑挑眉,沉玉不置可否。


    *****


    十日後,沉玉終於明白了柯柔的意圖。


    驚春院前搭建了一方高台,鋪滿大紅的地毯。 台下熙熙攘攘,早已坐滿了賓客。 有些晚來的人隻得站得遠遠的,伸著脖子朝這邊張望。


    台後也是熱鬧,樂師加緊演練,神色緊張。 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上又略施脂粉的……美男聚首一堂,竊竊私語,神情隱隱顯出愉悅和不安。


    沉玉聞著他們身上若隱若現地花香,連打了幾個噴嚏,悄悄挪到了角落。 眾人的目光時不時飄了過來,有嫉妒也有揶揄,看好戲的人居多。


    也難怪他們這樣想,這些人都來自柯柔名下的一處叫“秋色閣”小倌館。 這場表演,辛辛苦苦連續多時,為的就是能被好人家看中,贖身離開。


    如今卻突然冒出這麽一個人,讓其餘人做了陪襯,對沉玉又怎能不怒?


    實際上,沉玉比他們更無奈。 當知道自己這回的身份不是舞姬,而是小倌,真是鬱悶得不行。 原來這花魁,竟然是男子。 難怪柯柔這般有信心不會被人發現,試問誰會想到錦國的大英雄如今會來了這小城,還做了小倌?


    硬著頭皮換上了一襲青衣,因為過於貼身,沉玉隻能把許久沒有用上的布條把胸前裹得死緊,差點要喘過氣來。 麵上的妝容索性洗掉,反正小倌重在柔美,她的真麵目又鮮少人看見,直接就這樣上了高台。


    身後地小倌多數不會配合,沉玉也不惱,自顧自地轉身和躍動。**地腳踝,柔韌地腰肢。 飄散地烏發,舉手投足,自然隨意,毫不做作。


    雖不是極美人兒,又不像身後的小倌極力挑逗的舞姿,卻是幹淨利落,說不出的瀟灑。 一雙靈動的烏目閃閃發亮。 唇邊噙著笑意,隨著樂曲恣意舞動。


    沉玉跳得開心。 忘乎所以,反而打亂了其他人的步調。 紅蓮院學地是獨舞,因為沒日沒夜練習,她想忘記都很難,這會不知不覺地又跳回了這個。


    可是環境不同,瞥見身後東倒西歪的小倌,她笑得更歡了。


    反正今夜地主角是她沉玉。 搞砸了柯柔這場戲也不為過吧……


    奏樂啞然而止,眾人喘著氣站在原地。 眨眼間,台下的叫價聲此起彼伏。 秋色閣的老鴇扭著腰上了來,安撫了眾人,這才清清嗓子道:“承蒙各位貴客捧場,咱們一個一個來。 ”


    首先推出來的,理所當然是沉玉了。 見老鴇使勁向她使眼色,沉玉隻好往前走了兩步。


    前排一人猛地站起來大聲叫嚷道:“五百兩。 這個人本大爺要了。 ”


    瞅見那人圓滾滾的身形,壓根分辨不出脖子在哪,沉玉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殊不知在別人眼裏,還以為她這是要答應了。


    老鴇皺起眉,背對著眾人。 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人,難不成要壞了當家的計劃,出爾反爾?


    “一千兩!張員外,你家裏侍妾都一屋子了,這回要換口味了?”旁邊一人嗤笑道,扯著嗓子提高了加錢。


    這喚作張員外的人不悅地反駁道:“秦員外十年如一日地守著結發妻子,這會怎麽也學人豢養小倌,就不怕傷了夫人地心?”


    誰不知秦員外懼內,別說侍妾,連煙花之地也少來。 今兒在這裏。 也是因為夫人回家省親才能背著她來的。 被人說中心事。 秦員外漲紅著臉,惱羞成怒地就要罵回去。


    “五千兩!”外圍猛地響起一道聲音。 未見來人,台上台下卻聽得清清楚楚,想必是內力使然。


    沉玉瞧見老鴇嘴角不著痕跡的笑痕,微微眯起眼。 要等的大魚,終於要上鉤了?


    “還有哪位爺出比五千兩更高的價錢?若是沒有,奴家這花魁就是屬於那位出聲的官人了。 ”老鴇眉開眼笑,環視一周,見無人反對,拉著沉玉就要下了高台。


    可是她就站在邊上,這一扯,沉玉隻覺腳下一空,身子一歪就往台下跌去。 沒有預料之內的劇痛,沉玉睜開眼,看見身下墊著的人,居然是認識地。


    見他躺在地上,不悅地皺眉瞪著自己,沉玉笑了笑:“好久不見了,赤子將。 ”


    赤英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摟著沉玉的細腰,不由臉頰一紅,嚇得往外一推。


    以前總是想不通元帥不愛身子柔軟的女子,反倒喜歡上這樣的男子,如今倒是有幾分了然。 那細腰上的觸感,已是讓人浮想聯翩,更別提是……


    “好好地大將軍不做,居然來這裏當起了小倌。 你跟著元帥,都比留在此處合適。 ”想到這人竟然過著賣笑的生活,赤英心裏就有些不痛快。 交手幾次,他雖然是敗了,對沉玉卻是有些惺惺相識,見不得淪落至此。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赤英愕然道:“你的內力怎麽沒了?你的武功呢?誰廢了你的功力,我跟他拚了!”


    沉玉嘴角一抽,原本就是沒有的東西,去哪找回來?不過此人赤誠,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她眼珠一轉,欲言又止地湊到赤英耳邊:“柯柔抓了我的心腹要挾,不得已隻好暫時屈服……”


    “我明白了,待會就去將人救出來。 ”赤英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原本為了救沉玉,避免暴lou身份,隻帶了數十人進城。 如今人也救了,自然沒有忌諱。


    煙花一燃,兵臨城下。 暗地裏再派人包圍驚春院和秋色閣,隻可惜,柯柔早已逃離,胡梓亦失了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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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愛滴赤英冒個頭啊。 。 。 別急,江美人快出來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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