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席衡獨自坐在房內,沉吟著。 “寒山寺上一棵樹”,不就是“等”字;“您若無心各自飛”,“您”去了“心”,便是“你”;“絲絲情意來半合”,“絲”字減半加上這“合”字,卻是“給”;“天鵝池邊鳥飛絕”,是“我”;“把盞無皿金來做”……


    他真是哭笑不得,全句的意思顯然是“等你給我錢”,難為那沉玉還有心思作弄皇上,隻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


    隻怕趙懷津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但太過自負,以為沉玉不敢在他眼皮底下動手腳,也便信了。


    這沉玉不學無術,這麽個簡單的字迷居然費了一個時辰才寫出來……


    俞席衡搖搖頭,起身走至窗前,隻見一人坐在湖邊,背對著他不知在做什麽。 自然不會是這孤島上的啞奴,他出了房間,到近處一看,果然是沉玉。


    “姑娘在此做什麽?傷勢未愈,還是多作休息為好。 ”他彎下腰,笑眯眯地勸道。


    “我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總呆在房間也悶,就出來坐坐。 ”她抬頭瞥了俞席衡一眼,盯著湖麵答道。


    見沉玉身旁放著一壺茶水,他撩起袍子,也在她身邊坐下:“此處風景不錯,姑娘可否賞在下一杯茶?”


    “這裏沒有下人,宰相自便吧。 ”她頭也不抬,雙手托著下巴,秀眉微皺。 不知在想些什麽。


    俞席衡也不多說,徑自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端在手裏細細一聞。 特別的茶香,應是先前品茶地“春錯”。


    沉玉無聊地抓起幾根草,撕開幾片丟到湖麵上。 隻聽見“撲通”幾聲,數十條魚兒冒了出來,轉眼就把草根吞沒。 她瞠目結舌。 半天說不出話來:“……宰相大人,這是什麽?”


    “食人魚。 剛才那些足夠吃掉一個人了。 ”俞席衡抿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道:“在下奉勸姑娘一句,別想著從島上逃跑。 這些食人魚可不是開玩笑,眨眼間一個大活人就隻剩下一副白骨了……”


    聞言,沉玉抖了抖,幸好她沒有衝動地跳湖跑路:“附近也沒看見小船,宰相如何上島來的?”


    “船槳一下水就得被那些魚兒啃得一幹二淨。 除非像天上的小鳥有雙翅膀,要不然就是一身絕頂輕功才行。 ”俞席衡坦然答道,反正她也不懂武功,即使說了亦無需擔心。


    沉玉受教地點點頭,她當然明白自己是飛不起來的,隻能另辟捷徑了。 聽說這孤島原本住了先帝的寵妃,那個妃子不可能善武,要不然早就跑了。 怎會一直關在這裏。 如此說來,肯定有避開食人魚上島的法子。


    反過來,那個妃子既然能平安無事地上島來,自然她也能安全離開了……


    心裏一喜,繼續支著腦袋盯著湖麵發呆。 實際上,沉玉腦袋正轉得飛快。 試圖找出一個可行之法。


    俞席衡見她不聲不響的,自是無趣地拍去衣袍上地塵土,悄然走開了。 反正她離不了這孤島,即使獨自一人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呆坐了一下午,沉玉想得腦子都疼了。 這還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用心思考。 擦去嘴角地口水,她鬱悶,居然想著想著瞌睡了。 果然,如同師傅說的,她還真不是讀書的料子。


    小事動些心思還好。 遇上大事。 真苦了她啊……


    維持著一個姿勢,雙腿早就僵直了。 沉玉勉強用手撐著站起身。 腿上一軟,踉蹌了兩步才站穩,一個不留心,把旁邊的茶壺踢翻了。


    蹲下身,她不由惋惜。 上好的茶壺磕壞了,這可值不少銀子的。 愣了愣,沉玉一拍自己的腦袋,立馬將壺口朝上了。 內頭地茶葉,卻是比金子還貴啊。


    心疼地看著一壺茶水見了底,沉玉連歎兩聲。 正要起身,不經意地瞥見茶水順著草地滴落在湖麵上,然後……


    她猛地跳起身,抱著茶壺匆忙跑回了房間。 俞席衡遠遠見她這粗魯的舉止,驚得直搖頭。


    沉玉徑直推門進了房間,招來門口的啞奴,吩咐道:“我要沐浴,還有,再泡兩壺茶來,我渴了。 ”


    啞奴點了頭,恭敬地退離了寢室。 不到片刻,便搬來浴桶,把燒好的熱水倒滿了。 上前正要伺候沉玉沐浴,被她一手推開了:“好了,你們都出去吧。 若是皇上和宰相來了,就說我正在沐浴,讓他們稍等一會。 ”


    兩三名啞奴把梳洗的用具和幹淨的衣裙放在一邊,立刻退了出去,小心地關緊了房門。


    沉玉望著浴桶上白煙縈繞,狡黠地笑了。


    *


    吳漢鍾在宮門外侯了兩個時辰,才看見芮國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福如姍姍而來。 壓下心裏的不悅,他連忙拱手道:“福公公,皇上可否願意召見在下?”


    福如斜眼瞄了下他,尖聲尖氣地道:“吳大人,這就隨咱家進去吧。 ”


    “有勞福公公了,”吳漢鍾這才鬆了口氣,連聲道謝。


    眯著眼,福如揮手讓底下地小太監送了一頂藤轎來。 吳漢鍾一怔,正要推托,畢竟他是朝中四品官員,但在宮中坐轎未免落人把柄……


    下一刻,卻見福如扭著腰坐了上去,吳漢鍾立馬把先前的話吞了回去。


    “咱家老了,得讓這些小蘿卜頭幫忙抬著。 吳大人年輕體壯,不介意隨咱家這轎子走走吧?”福如轉過頭,慢吞吞地說道。


    “福公公請便,在下不介意的。 ”吳漢鍾答得有些咬牙切齒,一個四品的官員跟在一個坐轎的太監後頭,明兒自己鐵定要成了其它錦官的笑柄!


    “那就好……”福如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四個小太監穩穩地抬著他往宮內走去,吳漢鍾無奈,隻得緊隨在後,感受到四周地目光,心底極為不舒服。


    即使趙懷津也從沒給他這樣的臉色,區區一個老太監卻如此待自己。 吳漢鍾略略皺起眉,難不成擒獲了沉玉之後,芮國便想過河拆橋,準備對付他了?


    皇帝身邊的公公自是懂得猜度聖意,如果不是趙懷津表現這樣的意思,今兒又怎會如此待他?


    吳漢鍾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不禁開始憂心如何全身而退。 他唯一的籌碼便是關於沉玉最後的秘密,這事若是透lou了出來,指不定趙懷津立刻滅了他。 思前想後,原本此次入宮便是稟報這事,如今卻有些打退堂鼓了……


    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了趙懷津的寢宮。 福如下了轎子,小心地打理好儀容,這才慢悠悠地進去通傳了。


    其實他給吳漢鍾難堪卻不是揣測出趙懷津的心思,隻是朝中無人不知,福如最痛恨旁人當麵稱呼他“公公”。 可惜吳漢鍾隻專注於報仇,絲毫沒有打聽好此事,不經意間得罪了這位皇帝身邊的老總管,可謂是得不償失。


    實際上趙懷津一大早便去了孤島見沉玉,根本沒在寢宮裏。 福如走入殿內,指揮著小太監們四處打掃整理。 又磨蹭了個把時辰才出了來,歉意道:“看咱家這記性,忘記吳大人還在殿外候著……皇上特意交代了,要好生伺候著……”


    看他半闔著眼,說個不停,吳漢鍾當下陰沉著臉:“福公公,在下有要事稟報皇上。 若是耽誤了,這要怪罪下來……”


    福如壓根不相信這人會有什麽大事,趙懷津的態度他看在眼裏,更是不會把他當做大人物來伺候。 尤其是吳漢鍾沒有半點眼色,還不停喚他“公公”地,福如也冷了臉:“皇上去地地方不是你和咱家能踏足的,容咱家提醒一句,吳大人不要忘記自己地身份為好。 ”


    聽了這話,吳漢鍾俊美的臉龐立馬就黑了。 身份,什麽身份,不就是他身為錦國的朝廷命官,卻投kao了芮國……


    他想到自己一再忍讓,這老公公卻是逼人太甚。 冷哼了一聲,吳漢鍾索性甩袍而去。


    福如冷眼看著,還不忘問上一句:“是否要咱家命人送吳大人出宮?”


    “不勞福公公了,”吳漢鍾丟下一句,急衝衝地就往外走。


    待回過神來,他掃視著四周,不禁愣住了——這是什麽地方?


    遠遠望見一汪內湖,尋思著岸邊應該有侍從守著,抬腳走了過去。 猛地發現有人從湖邊爬了出來,全身濕漉漉的,一頭長發覆蓋了大半張臉。 一麵打著噴嚏,一麵快步往外走,看起來好生狼狽。


    吳漢鍾走快了兩步,想這人穿的似是宮女的衣衫,怕是剛進宮,被人欺負了才落得如此。 正要過去問路,誰知那宮女見是他,撒開腿跑得飛快,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他正納悶,忽然想到那宮女全身濕透,又男女授受不親,這便釋懷了。


    驀地傳來一陣喧囂,吳漢鍾抬起頭,剛好見著湖中島閃出一道人影。 忽然眼前一花,那人便立在跟前,正是芮國皇帝趙懷津。 雙眼死死地盯著他,吳漢鍾正大惑不解,下一瞬頸側卻被身後的劍尖抵著,冰冷的殺意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


    繼續努力把方向往輕喜劇滴掰過來呢。 。 。 。 。 哢哢!~~


    昨天跑了一天,累得早上起不了,所以更新晚了~~~~淚。 。 。 。


    笑,那個字謎大家有猜出來嗎?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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