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顫著手,這才哆哆嗦嗦地打開了水牢上的鎖頭,跑了進去。 江懷閑身上那華貴的錦衣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白皙的胸膛布滿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


    半個身子浸在水牢中,手腕上的鎖鏈足足有拳頭粗,看來即使抓住了他,趙懷津依舊不夠放心。 似乎經過一番掙紮,腕上勒出的傷口血肉模糊,沉玉見江懷閑垂著頭,不知是睡著還是暈過去了,心底不禁刺痛起來。


    他平日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何時受過這樣的罪?牢中一股腐臭,死在此處的人不知多少。 髒汙的衣衫,淩亂的烏發,麵無血色的俊顏,她不忍地撇開臉,翻看著手中的鑰匙,一把一把地試著江懷閑腕上的枷鎖,卻始終無法對上。


    不對,又不對……


    她煩躁地皺起眉,所有的鑰匙都試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適合的。 正想著是否弄錯了,重新嚐試,一道熟悉的聲線忽然響起:“……沒用的,解開的鑰匙隻得一把,就在趙懷津的手上。 ”


    “你……”沉玉看著江懷閑的傷勢,一時有許多想問,卻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她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輕輕撥開前額的濕發,擔心道:“你,還好嗎?”


    江懷閑一雙美目緊緊地盯著她,沒有錯過任何沉玉麵上任何表情:“小玉兒不是總想從我身邊逃開,如果我死了。 不就得償所願了?”


    聞言,她搖搖頭:“我隻是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你有辦法出去地,是嗎?”


    看江懷閑如此淡定的神情,沉玉睜大眼,急急問道。


    “若我走了,就等於認罪,這豈不是讓趙懷津如了願?”他冷笑一聲。 由著沉玉的手指細細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 這般狼狽的模樣,江懷閑原本並不想讓她看見的:“皇宮天牢重地。 你居然一個人潛了進來?”


    沉玉仔細地把他整理得體麵了一些,撇嘴道:“阮恒不來救你,我怕趙懷津下重手把你折騰沒了,就來看看。 ”


    “他暫時不會動手,以趙懷津所謂的仁慈麵孔,一定會當眾處決我地。 ”手腕上的枷鎖讓他動彈不得,江懷閑皺了皺眉頭:“回去。 馬上。 ”


    “天牢外地侍衛被我迷暈了,一時半會不可能醒來,我再陪你一會吧。 ”沉玉感覺到他因為長時間泡在水中,身上冷冰冰的。 想了又想,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王爺,暖和一些了嗎?”


    身上柔軟的觸感,緊貼在頸側的麵頰,以及小心避開傷口的手臂。 江懷閑輕輕一歎。 略略放鬆了僵硬的身軀,側過頭,在沉玉眼角上落下一吻:“趕快走,暈倒的侍衛很快會被人發現地。 ”


    沉玉抬起頭,低低問道:“現在去找趙懷津,用我換下王爺。 不知能否行得通?”


    江懷閑垂下眼,神色複雜:“他已得了藏寶圖,小玉兒又告知了密語,趙懷津未必會應允,甚至趁機將你扣留下來。 ”


    “如果我交出真正的藏寶圖,又會如何?”沉玉閉上眼,枕著他的肩膀,幽幽開口。


    “那就更不能便宜了趙懷津,他一得手,你我的性命都將堪憂。 ”聽罷。 江懷閑身形一震。 微微眯起了眼。


    “即使拿到了真的藏寶圖,他也未必能把寶藏得到手。 ”她鬆開了雙臂。 瞅見他身上的傷,雙眼微紅:“最起碼,能先把你從這裏救出去。 以後,你自有辦法拖身。 ”


    說完,沉玉轉過身,推開牢門走了出去。


    “……等等,”江懷閑看了過來,喚住她:“小玉兒,回王府去。趙懷津一得到藏寶圖,定然會殺了你。 ”


    她腳步一頓,回眸一笑:“如果我把這血的秘密說了,他想要活命就絕不會傷我。 ”


    江懷閑探究的目光在沉玉身上一掃,無奈地笑笑:“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差點忘記了我還曾是小玉兒地手下敗將。 ”


    沉玉聽得莫名其妙,心裏嘀咕著這人又算計自己,麵上不由lou出幾分怒意。 難為她這般擔心,向來珍惜小命的自己還冒險潛入天牢裏想要救他。


    如今,這人回報她的除了陰謀,還有什麽?


    越想越氣,沉玉緊緊揪著手裏的鑰匙,往江懷閑麵上一扔,氣呼呼地往外走。 不過幾步,又溜了回來,從袖子裏摸出一盒藥膏,用力抹在他的傷口上。


    江懷閑劍眉一皺,感覺到胸前的痛楚漸漸散去,隻餘一片清涼,就知道是他給沉玉地上好傷藥。 沒想到她居然隨身帶著,這會咬著唇,神情凶狠,力度卻愈來愈小,輕柔了下去。


    眉眼一緩,她還是沒變,一直這樣心軟……


    盯著沉玉滿臉灰泥,夜行衣生生變成了灰色,也不知從哪裏溜進宮裏麵來的。 江懷閑這樣看著她,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她瞥了一眼過去,嘟嚷道:“……你笑什麽?”


    想到自己從泥洞爬進來的,衣服都成這樣了,臉上也好不到哪裏去。 連忙抓起袖子,在麵頰上擦了幾把。 可惜剛才不小心沾了點水,這一弄反而成了大花臉,一塊白一塊黑的,更為可笑。


    沉玉還不自知,滿意地點點頭,把傷藥收好了。 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沒有急著走,可是垂著頭也沒再理會江懷閑。


    他知道這人此次真的惱了,當下想要說清楚。 可自己從來沒有向誰解釋過,張了張口,不知怎麽說,隻好沉默了。


    偷偷瞄了江懷閑幾次,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眉頭皺得都要打結了。 沉玉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不就告訴她幾句話而已,有那麽難嗎?


    還是說,這人不想讓她知曉得太多,不願提起?


    思及此,她咬牙切齒地狠狠瞪了過去,陰險小人,早知道自己就不必屁顛屁顛地跑來救他了。


    江懷閑苦笑,隔牆有耳,這裏並非說話的好地方。 再說,他以為沉玉如此惜命,必然老實地呆在王府之中,沒料到她居然為了自己冒險……


    驟然一陣腳步聲遠遠傳來,沉玉嚇得跳起身,納悶道:“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往哪裏藏?”


    這水牢空無一物,別說遮掩的東西,連跟藏身的柱子都沒有。 她記得團團轉,耳邊聽著那些人就要踏進牢裏了。 沉玉低頭望著江懷閑身下黑呼呼地水,散發地惡臭讓她無論如何都不願跳下去的。


    雖說,那裏是唯一可以藏人地地方。 但這一跳下去,真是水洗都不幹淨了……那水不知道泡死過多少人,底下說不定還有骨頭和肉碎什麽的。 這麽一想,沉玉抖了抖,更是連退兩步,離江懷閑遠遠的。


    “你到我身後來,”江懷閑看了走廊的盡頭一眼,壓低聲線催促道。


    “哦,”這會隻要不讓她下水,沉玉什麽都會答應。 匆忙越過水池,抱膝貼向江懷閑的後背。 低著頭,下巴抵著膝蓋,整個人彎成蝦米一樣。 呼出的熱氣正好對著他的後頸,她看見江懷閑**地一顫,又壞心眼地連呼了兩口,引來他的一記冷眼:“別胡鬧!”


    “哦,”乖乖地閉上嘴巴,沉玉無聲地念叨著,希望那些禁軍老眼昏花,在昏暗的牢房中看不見自己才好。


    可憐那些禁軍都是年輕力壯又武藝超群,居然就這樣被人詛咒老眼昏花去了……


    靜謐空曠的天牢中,禁軍的腳步聲聽起來極為沉重。 一下又一下,沉玉揪緊了心,恨不得縮成巴掌大,就不必擔憂了。


    紛亂的腳步,她估摸著這有十個人還是二十個人?耷拉著腦袋,沉玉抬手在腦門上敲了兩回,自己怎麽就忽然想不開,跑了進來。 如今不但沒把人救出去,甚至要將她賠進來了……


    最重要的是,麵前這人非但不感激自己難得的好心,還順便挖了個陷阱讓她跳進去。


    摸摸下巴,沉玉瞪著江懷閑的後背,相當的好奇——偏偏剛才這人還以為她已經知道了,再沒開口,但那陷阱究竟是什麽,自己根本就想不到……


    最鬱悶的是,如果主動開口去問,江懷閑知道自己並不清楚,更加不會告訴她。


    於是,沉玉糾結了。


    依稀能聽到禁軍說話的聲音,她屏著了呼吸,瞪大眼偷偷瞧了出去。 點點亮光從不遠處閃耀,倒映出長長的影子。 見狀,沉玉叫苦不迭。


    敢情他們還帶著火把,自己還不立刻無所遁形?


    ————


    今天回來的晚,又米存稿。 。 。 。 。


    最痛苦滴是,俺卡文了,卡到這時候,囧啊~~~~


    江美人算計啥,親們看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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