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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巧的蘇曉見到陳蕾醒來,雖然不能說話,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飛快地從板凳上站起來,跑到床頭櫃處倒了點白開水。手捧著白瓷的杯子湊上前去,喂陳蕾喝水。


    陳蕾有些酸軟地挪起身子,靠在大枕頭上,由於高燒才剛退去,她顯得很無力,本想自己接過水杯,但卻是沒多餘力氣了。


    “別亂動,外麵下雨了,萬一又著涼就麻煩了。”陳陽皺了皺眉頭,走上前幫陳蕾拉了下被角。


    陳蕾是真渴了,先是小口抿了下開水,緊接著就大口吸了起來,蘇曉連著倒了兩杯才消停下來。


    喝了水,喘了幾口氣,陳蕾才安穩下來,半眯酥著眼,虛弱地問道:“陳陽,現在幾點了?”


    陳陽看了看牆麵上的時鍾,“快晚上八點了。”


    聽到這時間,陳蕾立馬抬起頭,有幾分著急地道:“這麽晚了,萬一爸爸找不到我,他會著急的……”說完,略帶哀求地衝陳陽背後的沈行道:“叔叔,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待醫院了。”


    沈行為難地道:“這樣不好吧,你才剛退燒,需要調理下,多休息休息。外麵還在下大雨,這時候出去肯定著涼。”


    聽到陳蕾說起她爸爸,陳陽心裏的疑團一股腦全上來了,幾分嚴肅地問道:“陳蕾,你爸爸去哪兒了?你怎麽發高燒了他都不管你呢?”


    “不不不……不是的……”陳蕾有些著急,立刻辯護道:“爸爸沒不管我……是我自己不好……”


    聲音越說越低,小女孩似乎底氣不足,又似是沒什麽力氣說話,輕輕地道:“爸爸跟夏老師去市裏麵買衣服了……讓我在家裏等著他們。”


    夏紅燕?陳陽心裏略有些眉目,對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學老師,陳陽是沒半點好感的,看到眼前陳蕾一副明顯受了委屈的模樣,繼續追問道:“陳蕾,你把事情說清楚了,如果你還當我跟曉曉都是你的朋友,那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們。今天到底出了什麽事?”


    陳蕾的內心自然十分在意陳陽等三人的,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就找陳陽和嬌嬌去她家裏,此刻聽陳陽這麽說了,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始末說了出來……


    由於這幾天黃梅雨季,天氣時冷時熱,體質不怎麽好的陳蕾在晚上感染了風寒,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有些頭腦發暈。


    原本陳蕾想告訴陳誌剛自己身體不舒服,如果是往常,陳誌剛肯定會心急如焚地帶著寶貝女兒去醫院,可是今天,陳蕾卻是記得,是爸爸和夏老師約好了去杭州買衣服的日子。[]


    凡是爸爸的事情,陳蕾都很上心,所以陳蕾就沒敢立刻跟陳誌剛說自己不舒服。她怕因為自己而影響了陳誌剛與夏紅燕的感情。


    雖然對男女的事情還很模糊,但陳蕾潛意識地明白,夏紅燕不會喜歡自己耽誤他們的約會。


    一直拖到中午夏紅燕來的時候,陳蕾感覺自己情況越來越糟,就有些忐忑地詢問夏紅燕,能不能先帶她去醫院,然後再去逛商場。


    夏紅燕聽說陳蕾不舒服,隨手摸了摸陳蕾的額頭,隻是淡淡地說,“乖乖睡床上蓋著被子睡覺就會好,這種小病就別隨便跟大人說,小孩子要堅強點”。


    陳蕾本就有些怕夏紅燕,一是夏紅燕本就是小學老師,管教小孩子很有一套,再來就是,單獨對話的時候,夏紅燕從來沒給陳蕾好臉色看。


    一聽夏紅燕不容置疑的話語,陳蕾把所有的話吞進肚子裏,乖巧強裝笑臉,跟兩個大人道別後,默默一個人待家裏睡覺,連陳誌剛幫她準備的午飯也沒吃。


    可是,病來如山倒,陳蕾沒過多久就覺得頭疼地不行,冷汗直冒,心裏有不敢打父親的傳呼機號碼,擔心夏紅燕怪責自己打擾他們。害怕無助的時候,隻想起陳陽家與嬌嬌家的電話號碼,才有了後來的一連串的事情……


    聽完陳蕾斷斷續續的敘說,陳陽的雙手早已經緊緊捏成了拳頭,一旁的沈行也麵色很難看,至於心地善良的蘇曉,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神色,小女孩似乎不相信,做老師的夏紅燕竟然這麽壞。


    “陳蕾,你爸爸的bb機號多少,讓他來醫院吧。”陳陽問道。


    陳蕾猶豫了下,心裏既害怕被夏紅燕責罵,又很期望在這種心酸的時候見到爸爸,看著眼前陳陽誠懇的目光,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聯係陳誌剛的事情自然交給了沈行,陳陽和蘇曉則忙活著給陳蕾吃了些護士準備的白粥。


    窗外的雷雨已經漸漸收斂,病房裏白熾的燈光有些恍惚。


    醫院走廊上,沈行打完與陳誌剛聯絡的電話後,轉過身,就見陳陽麵沉入水地站在他背後。


    “陳蕾怎麽樣了。”沈行關心地問道。


    陳陽苦笑道,“沒什麽大礙,不過身體的病痛,怎麽比得了心靈的痛苦呢。”


    “這麽小的孩子,應該不是太懂這些吧。”沈行自然明白陳陽所說的是什麽。


    陳陽白了他一眼,“陳蕾比你想的成熟的多。”


    沈行沒有反駁,的確,從陳蕾的表現來看,她的確比同齡人懂事太多,不由怪笑道:“小怪物身邊的女孩子,也都鬼靈精地很啊。”


    陳陽沒心情跟他開玩笑,肅容道:“你跟小學那邊有聯係麽?”


    “平山小學?”沈行立刻明白過來陳陽的意思,“你是說對夏紅燕那女人做些處理?”


    陳陽也不避諱,目光凝重,“你知道我的,沒大的追求,錢也好,權也好,就為身邊在乎的人而存在。那女的沒資格做老師,該幹嘛幹嘛去……”


    沈行有些訝異地看著陳陽,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小鬼大的家夥露出這種惡狠狠的表情,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陳陽生氣。


    畢竟是已經經曆風浪的大公司領袖,對這種事情沈行早果斷地很,不以為意地輕笑幾聲,“我跟平山小學到目前為止沒什麽交集,不過麽……我聽說小學今年和明年都要擴建,還要開電腦課程,我想幫他們造兩間校舍,送幾十台電腦,做做善事還是可以的,政府也會賣我這個麵子……”


    陳陽點點頭,“你用什麽辦法都無所謂,我隻不希望她以後在陳蕾家和小學課堂出現。至於要花的錢,從我的賬戶裏扣吧。”


    沈行搖搖頭,“你的賬戶跟我的賬戶沒區別。還是那句話,沒有你就沒有我今天,也沒有我的以後。你這種話,以後就別說了,我們不分你我。”


    陳陽心裏暖暖的,嘴上玩笑道:“少來這套,你可是幫我打工,我才是老板。”


    “哈哈,你要真這麽想也無所謂,大不了我以後叫你小老板。”


    兩人談笑間,某人的命運瞬間被改變了。


    陳誌剛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一件白色的襯衣被汗水濕透,幾乎是小跑著來到陳蕾的房間裏。


    聽到陳蕾高燒進了醫院,原本在杭州陪著夏紅燕的他立刻趕了回來,一路上小皮卡開了飛快,恨不得能長對翅膀。


    陳蕾見到父親進門,蒼白的臉蛋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高興地喊了聲“爸爸”。


    陳誌剛見到陳蕾虛弱笑容的一刹那,渾身都震顫了下,心被狠狠揪疼,疲憊的臉上泛起各種情緒,疼惜、迷惑、悔恨、痛苦……五味陳雜的感情讓陳誌剛伸出去摸陳蕾小腦袋的手都在發抖。


    “蕾蕾,寶貝女兒,你怎麽突然就病了這麽厲害。”陳誌剛摸摸陳蕾的額頭,又拿起床頭櫃上的藥看來看去,而後又左右看著陳蕾,仿佛是生怕缺了什麽似的。


    陳蕾見到父親,心裏的委屈如同潮湧,但隻是含著淚花輕聲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發燒了……”


    “發燒就打爸爸的bb機呀,這要是沒人送你來醫院,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你知道爸爸剛才多擔心嗎……你……”陳誌剛還想多說幾句,但卻不忍心多過苛責,最後長歎一聲,關心地問道:“蕾蕾,吃飯了嗎,爸爸給你買好吃的去?”


    陳蕾搖搖頭,“不要吃東西,我要爸爸陪我……”


    正當這時,門外的沈行走了進來,陳誌剛立馬站起身感謝沈行。


    沈行擺擺手表示不用,歎息道:“陳蕾,把你說給我們聽的事告訴你爸爸吧,你如果一直不說,難道是想你爸爸被壞人騙嗎?”


    “我被壞人騙?”陳誌剛皺起眉頭,納悶地問陳蕾,“蕾蕾,你說了什麽事?是不是有要緊事情沒跟爸爸說?”


    陳蕾猶豫了半晌,看到床邊陳陽與蘇曉那鼓勵的眼神,終於下定決心,囁嚅著,將白天的事情又輕輕敘述了遍。


    聽罷,陳誌剛麵如死灰,拳頭捏了鬆,鬆了又捏緊,一對眸子裏浮起血絲,最終還是長長地深呼吸了下,低沉地喃喃道:“我剛才載著那婊子回來的時候,她半路就要停車自己回家,我說怎麽會突然這麽勤快……原來是怕來醫院……哼哼……真便宜她了……”


    知父莫若女,雖然陳誌剛沒什麽暴躁的舉動,但陳蕾卻感受到父親那澎湃的怒意,幼小的心靈有些歡喜,又有些害怕與擔心,伸出小手摸摸陳誌剛粗糙的大手,“爸爸不要難過,蕾蕾已經好了。”


    聽到女兒嫩嫩的安慰,陳誌剛最後的心理防線終於還是崩潰了,眼眶裏滾滾地淌出淚水,雙手用力地將陳蕾嬌小的身體緊緊抱進懷裏。


    “蕾蕾……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啊……”陳誌剛幹嚎著,淚水浸濕了陳蕾的衣襟,“爸爸早知道她不是什麽太好的女人,可沒想到她連對你的模樣,都是在我麵前故意裝的……爸爸隻想給你找個媽媽,讓你有個完整的家,可卻是爸爸害了你……蕾蕾你放心,爸爸以後再也不理那女人了,爸爸天天守著你……爸爸一定把你照顧地好好的,不讓你受那委屈……”


    似有千言萬語,卻承載不了這悲情的凝噎。


    陳蕾見到爸爸哭了,自己更是悲從中來,一對父女緊緊抱在一起,卻是哭做一團。


    數年前,剛產下女兒的妻子就背棄了這個家。一路上,帶著年幼的女兒風風雨雨地走來,受到的冷言冷語,世態炎涼,那點點滴滴的心酸與心痛,又與何人分說?但有幸,女兒比別人家的懂事,有幸,自己的勤勞換來了財富,更有幸,父女兩人的世界,依然充滿了溫情。沒有人比這對相依為命的父女更能體會舔犢的溫暖,依戀的幸福。


    站在旁邊的蘇曉也早被感動成了淚人兒,雙手緊緊抱住陳陽的手臂,靠在陳陽肩膀上默默流淚。陳陽與沈行則是露出會心的笑容,看來經曆了這段風雨,這對父女的感情更彌足珍貴了。


    半多時辰後,病房裏的啜泣聲才止住,陳誌剛有些不好意思地衝陳陽幾人笑笑,他一男人哭成那樣,也是真正的傷透心所至。


    伸手溫柔地抹去陳蕾眼角的淚花,陳誌剛與女兒鼻子頂著鼻子,笑著問道:“蕾蕾,爸爸犯錯了,給蕾蕾賠罪。蕾蕾要什麽,爸爸去買給你,要漂亮的新衣服?新裙子?還是要新的小皮鞋?或者買好多好多書?”


    陳蕾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切的煩惱吐露完後,她終於卸去了所有負擔,聽到這些獎勵,陳蕾卻是一直搖頭。


    “寶貝女兒,不會想要天上星星吧,那東西爸爸買不到。”陳誌打趣地笑道。


    陳蕾撅著小嘴,有幾分羞澀地撒嬌道:“我……我……我隻想爸爸……以後還能叫我囡囡……”


    我隻想,爸爸……以後還能叫我囡囡……


    這句話仿佛傳進那無盡山穀,在陳誌剛的心間不斷回響,差點讓陳誌剛才修複的心靈防線崩潰,流出淚來。


    望著眼前女兒一對無限憧憬的清亮眸子,陳誌剛艱難地擠出疼惜的笑容,話語低沉卻堅定,“囡囡,爸爸這輩子都叫你囡囡……囡囡……”


    ……


    窗外,烏雲盡散,一輪皎月懸於盛夏夜空。


    .


    ps:因為劇情的連貫,情感的需要,這章4000多字我一口氣寫完,幾乎沒有半點停頓。這一副畫麵,已經在我腦海裏存在了太久,在我構思這書的剛開始就已經有安排,今天終於寫了出來。


    這本書不能帶給我半分的物質利益,但我希望,能給讀者一絲絲心靈上的觸動,哪怕是那麽一星半點。


    第100章,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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