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祁為國的飛機抵達了這座城市。他的私人飛機並不顯眼,由法國空客購買,滿載二十四人。但其實際性能卓越,為超音速客機,最高時速1400公裏,最大航程單次可達兩萬公裏。整個城市的黑幫湧動起來,他們盼來了救星。


    祁為國作為本市慈善總會的主席,和精英企業家,參加了歐洲訪問團,一邊宣傳慈善理念,一邊帶著企業家們和歐洲人談判。


    在半個月行程裏,他代表本市工商會,用各種商業手段,取得了巨大的國際利益,可謂是凱旋而歸。


    當晚舉行了盛大的接風晚宴,各個商界巨子政界精英都前來出席。原來廢棄的港口將會引入外資翻新,還有三條鐵路即將通車,同時全亞洲最大的空中交通港將在本地建立起來,歐洲的旅客將一站式直達,並從此地可以最方便的中轉到亞洲遠東各地。


    一個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媒體界的閃光燈一刻都不停息,大人物握著手,喝著酒,唱著歌,一片歡聲笑語。


    “這位就是李警司,啊不對,現在應該稱為李局長。”目前還很安全的市長引薦李明陽給祁為國認識。


    “我們曾經有緣見麵,可惜錯過了。”李明陽故作惋惜,握著祁為國的手。那手很幹,沒有一絲汗或者溫度,就如同殯儀館裏的死屍。就在十幾天前,祁為國去監獄見過他的弟弟祁為民,之後那個猥瑣的偷窺狂就自殺身亡了。


    “是嗎?哈哈,那真是可惜啊。”祁為國看似非常友善,五十多歲的臉上,洋溢著笑容。濃密的頭發,和光亮皮膚證明著他的健康,平坦的腹部和寬闊的肩膀,證明著他的強壯。那雙明亮的眼睛和寬闊的額頭,證明著他的睿智。雖然李明陽對他非常熟悉,但現在才算正式見麵。


    “對了,我聽說你還有個搭檔,他沒來嗎?”祁為國眼線眾多,對張天成已經有所耳聞。


    “案子結束,他已經離開這裏過上好日子,不像我們還要不停奔命!”李明陽有些憤怒,他想起車上的炸彈,和張天成飯裏的毒藥,這些都可能是祁為國所為。


    “聽說我們天龍集團的案子也有眉目,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祁為國滿臉堆笑,盯著李明陽,兩股強大的氣場對立起來,讓一旁眾人不敢靠近。


    “今天這種好日子,不提也罷,如果祁先生有興趣,私下我們慢慢聊。”李明陽微微一笑,尷尬的氣氛隨之化解。


    “李老弟真是好樣的,我這人從小就喜歡看偵探小說,最崇拜你這種大偵探,以後還請多多關照!”祁為國端起酒杯伸了出去。


    “我肯定會關照你的。”李明陽竟然將自己的酒倒入祁為國的杯子,眾官員站立一旁嚇的不敢說話,所有人止住喧嘩,整個會場的目光都注視在祁為國的手上。


    “多謝!”祁為國猛喝一口,將酒杯倒置,最後一絲酒灑落,正打在李明陽的皮鞋上。


    明眼人都看的出,這兩位巨頭,終於狹路相逢,他們各自亮出膽色與手段,將在這裏展開一場龍爭虎鬥。


    美娜在偉喬治走後回撥了電話,那是她等待已久的人打來的。剛才為了防止偉喬治發現她忍痛掛斷,現在無論她怎麽打,對麵都隻是接聽但毫無回應。


    “喂,是你嗎?我知道是你,隻有你用這個電話給我打過,一定是你對吧,你不說話我也知道!”美娜難以克製自己內心的衝動,雖然對麵已經掛斷,但還止不住的說著。


    “請你回答我,為什麽要丟下我!你如果愛我就要了我,幹嘛要折磨我!”美娜已經崩潰,她將電話丟了出去,癱倒在地上掩麵痛哭。


    一旁的電視機唱著流行歌曲:愛情像杯毒酒,香甜可口,但又肝腸寸斷。你可曾記得我的容顏,還是將其忘在花叢間。若是來生再相見,我隻願與你萍水相逢,相忘人間......


    電話再次響起,美娜發了瘋似的抓起電話,那個巨大的“y”字母讓她幾乎死亡的心再次活了過來。


    “是你嗎!”她冷靜下來,對麵傳來的喘息聲讓她安靜下來。


    “是我!”


    “你為何不要我了?”美娜悲痛欲絕,一直以來的痛苦爆發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愛你!我會回到你身邊!你困了,需要休息,隻要你聽我的,一切都會好起來!”那聲音充滿磁性。美娜痛苦的表情漸漸消失,轉換成一種木訥的呆滯。


    “找出張天成,然後殺掉他,他是害我的壞人,殺掉他我就能回來!”那聲音變的極其鬼魅,美娜順從的重複著話語,一遍一遍又一遍。


    一個小時之後,美娜從地板上醒來,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隻是在她腦海裏有一個巨大的衝動,就是找到張天成。


    第二日清晨,正是張天成失蹤的第四天,他以許明山的身份混入了祁為國的洗錢集團。


    “許先生,您今後的起居安全將由我們負責!”幾名高大的壯漢出現在張天成房門前。都是一米八的個子,身材也相似,從站姿和形態上看似軍人,張天成估摸著對方的戰鬥力,關鍵時刻能否脫身對臥底非常重要。


    “謝謝你們,拿去喝兩杯。”張天成花著何家的錢,一點也不心疼,拿出一疊人民幣就揣入為首壯漢的懷中。


    眾人表示感謝,張天成關上門,開始盤算著今天的計劃。


    “許少爺,可以出發了,祁先生想見你。”高玉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種嬌媚而又甜美的聲線讓男人聽了不由一陣酥麻。


    於是眾人出發,沒有去天龍集團總部,而是開往祁為國的山頂別墅。


    筆直的上山路兩旁,都是高級別墅,隻有資產千萬以上的人才能購買居住。這裏風景優美,每隔一條街就有一名警察巡邏,道路上非常幹淨,完全不似城裏的髒亂。


    “這裏風景還真不錯,很像我家在台灣秋明山的別墅。”張天成任意胡侃,想多聽高玉凝說些話。


    “如果許少爺喜歡,我給您準備一棟,方便您來大陸常住。”高玉凝不會放過任何拉攏別人的機會,雖然往往沒有兌現,但是嘴巴非常甜。


    “那太感謝了,就這一棟吧!張天成指著正前方最高大的那一棟樓。左右有一公裏,外麵有個小型高爾夫球場和聚會式遊泳池。房子都是老派歐式木質建築非常考究,一副田園風光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這個...”高玉凝有些語塞,看似犯難。


    “怎麽了,辦不到嗎?”張天成最討厭他們這種信口開河之人,想借此羞辱一番。


    “這就是祁先生的宅子。”高玉山凝說出真相,讓張天成不由大吃一驚。此等豪宅,已經將旁邊的別墅比成筒子樓。


    “那你就問問祁先生願不願意借我住住!哈哈哈哈。”張天成故做鎮定,他是許家大少爺,手裏幾百億資產,掌握幾十個國家的洗錢生意,不能被人看扁。


    “許先生請。”接應的門衛打扮考究,名牌西裝高級皮鞋加上無線通訊設備,腰間應該還帶有武器。


    大門打開,車子駛了進去,這一看卻比外麵看還要大。這座住宅已經不是別墅那麽簡單,分明就是一個莊園。遠處各種樹木林立,各種鳥類棲息,門口幾十條斑點犬趴臥在門衛身旁,懶懶散散。


    一個外國女子和幾個孩子在遊泳池邊嬉鬧玩耍,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坐在旁邊抽著煙看著書。


    “祁先生,許少爺到了。”高玉凝曾經差點成為這座宅邸的女主人。在她拚死奮鬥之下才發現,祁為國根本沒有娶她的念頭,於是隻好退而求其次,幫他打點業務,這也算是祁為國對她的補償。兩人成為上下級後,也中斷了情侶關係。


    她的目的正是出人頭地,從一個農村裏的小丫頭,變成大城市的女富豪,她的艱辛並不是誰都能體會的。愛情這種奢侈品,早已經拋諸腦後。


    那中年男人站起身,顯的非常熱情,但張天成卻表現的極度暴躁。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弄個假貨糊弄我?”張天成一把抓起那老頭,反手退入遊泳池,旁邊的女人小孩嚇的閃退兩旁不敢出聲。


    而這時,祁為國才從一旁的書房緩緩走出,仔細打量起這個老友之子。


    “果然虎父無犬子,把他撈起來。”祁為國發話了,一股霸氣迎麵撲來,讓張天成內心有點顫抖。


    這人是祁為國為防止仇家暗害的替身,衣著打扮都與祁為國相似,唯有五官有些差異,若不是近距離細看,還真不容易看出。


    祁為國數年前曾經去過一次南洋,與許明山有一麵之緣,當時許明山坐在別的桌子,兩人還點頭致意。今日先用替身試探,一是再驗真假,二是試探合夥人後代的能耐。沒想到剛一見麵就被識破,讓祁為國大為高興。


    但他們哪裏知道,張天成並不是通過外表看出真假,而是他已經很熟悉高玉凝的行為習慣。當說祁為國名字的時候,高小姐總是帶著一種尊敬的心態並且語速很慢,而剛才她的語速很慢,並且有些虛弱。而最致命的是,她竟然用食指指著那老頭介紹。這是人說謊時下意識的的反應,如果不是強製改變,根本無法控製。作為多年臥底的張天成,對這些細節都看在眼裏,才能活到今天,果然他的大膽嚐試再次奏效。而且他也早想揍一頓祁為國,就算打了真的,量祁為國也不會因此壞了自己的財路,所以這一頓打,那老頭是挨定了。


    祁為國帶著張天成走進別墅,其它人守在外麵。接下來他們要談的是絕對機密,任何人,包括高玉凝都不能知道。


    “許老身體還好嗎?我跟他上次見麵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祁為國率先發話。


    “父親已經到時候了,不過他很看重祁先生的為人和魄力,所以就讓我來繼續你們之間的約定,幫你達成夙願。”張天成已經將所有資料記在心裏,麵對祁為國毫不慌張。


    “這次錢有十五個億,你們已經準備好接應手段了嗎?”祁為國說出了自己真正的問題。


    “老辦法是順著湄公河,用船隻運過來,但是最近那裏毒販比較猖獗,泰國政治又比較動蕩。我們已經想到了新辦法!”被何家抓住的真許明山已經交代了所有細節,張天成隻是照稿子陳述:“首先在雲南我們已經買下一座礦山,然後在裏麵挖掘一條隧道直通越南。周圍的住戶都被我們高價搬離,方圓幾十裏荒無人煙。錢運進礦洞之後,會坐纜車直運到越南安明縣的礦洞,然後被我們的人運出來,過老撾最後在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上船,直達避稅天堂塞班島。每一次轉手我們都有合法證件,而且路過這麽多國家,大陸警察就算知道了,也追不上我們。他們想跨國搜查太困難了。”


    “這種事,也隻有你許家辦的到了!”祁為國非常高興,終於放下心。


    “但這次我們的投入也非常大,希望多加一成傭金!”張天成說出了許家這次來的關鍵目的。他們已經非常龐大,並且身居海外比較安全,就算祁為國不同他們合作,想做這生意的人也有的是。這一次如果不從64變成55,許家將拒絕合作,祁為國的十五億在亞洲,沒有人能吃的下,這些錢隻能在他的倉庫中發黴變質。


    “當然沒問題,隻要這條路能開辟成功,我保證你們許家五年內成為南洋首富!”祁為國非常爽快。兩人也沒有簽訂協議,黑路交易靠的就是信用,因為隻要有一方違約,是沒處說理的。想討回公道靠的就是實力,雙方對自己的實力都非常自信,所以握手就代表成交。


    “那我就先押這一筆的五億上路,等我完成使命後再給您打電話。”張天成看事情談成,想趕緊撤退,怕時間久了生變。


    “祁先生,天龍集團爆炸案已經有新的進展,現在希望你跟我回警察局協助調查,這張是逮捕令!”李明陽赫然出現在屋子裏,一堆警員製服了門衛,整個宅子都被包圍了。


    “終於來了,你好慢啊,李老弟。”祁為國仿佛已經洞悉一切,給了張天成使了個眼色。


    “他是誰?”李明陽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一時認不出來,為了確保疑犯沒有遺漏,就問祁為國。


    “一個外國朋友,有外交豁免權的,你不要騷擾他!”祁為國非常淡定望著李明陽。


    而張天成,心跳的厲害,他已經聽出來李明陽就在自己身後,但如果此時相認,臥底計劃怕是前功盡棄。


    “如果有必要我會讓他失去那份權利!”李明陽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張天成的肩膀,想證實自己的猜測。


    “你們大陸人很沒有禮貌啊!我回去一定讓新加坡政府和馬來政府給你們發外交辭令?”張天成拿出李明陽給的手機,故意晃了晃。李明陽怕是武器,連忙退後,定睛一看,這不是張天成嗎,為何會一身名牌,還貼著胡子?那手機......李明陽明白了幾分。


    “你肯老實跟我走,我就放過他!”李明陽轉過臉對著祁為國說道。


    “成交!”祁為國舉起雙手,李明陽將手銬緊了又緊。


    “我沒事兒的,回來再和你父親喝茶,我們南洋見!”祁為國最後囑咐一句話,跟著李明陽離開了。


    直到眾人離開,張天成喘出一口長氣,終於再次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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