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成小心翼翼的來到大立發的住所,這種狹小的巷子,讓人驚歎,它存在於高樓大廈之間,若不是親眼見到,不會有人相信這個城市還有如此原始的建築群。(.無彈窗廣告)


    裏麵的人多是外地打工人員,白天找點活維持生計,每個月一兩百元的租金。


    雖然殘破狹小,但飯館澡堂理發廳,所有生活所需一應俱全。那群社會管理者不曾想過照顧他們,但他們依然能在夾縫中將日子過的有聲有色。忙碌一天之後,喝點小酒吃點小菜再泡個澡,生活的貧苦艱辛也就淡了很多。


    張天成側過身躲過一個個晾衣架,跨過幾個水坑,可算找到了大立發的門。這位叱吒風雲的黑幫紅人已經混到這般地步。


    和他同時代出道的多是命喪黃泉,或者在監獄聊度餘生,碩果僅存的幾位都當上了大哥,唯獨大立發是個閑雲野鶴,還是個高級馬仔。


    不過好歹混的時間久有個臉熟,遇到溫和點的幫派,還會給他幾分薄麵,所以大立發也勉強能夠維持生活,偶爾發發小財,接著就在女人和賭桌上再次成為窮光蛋。


    張天成對他再熟悉不過,他借過大立發很多錢,雖然數額不大,但次數已經可以用自己的腿毛來計算了,他不止一次的要拉大立發去砍手砍腳,不過轉臉還是塞過去幾百塊錢,幫他渡過難關。


    房門虛掩,上麵布滿了肮髒的腳印,一看就能知道大立發平時開門的方法。接著是一條昏暗的走廊,沒有燈,兩旁堆滿雜物,破舊輪胎喝完的易拉罐,還有不知道誰家孩子的尿不濕,然後是幾個裝電器的箱子。


    張天成耐住性子勉強抹黑走了過去,一個小院映入眼簾,中間一個水井已經幹涸多年,幾根尼龍繩上搭著被子。


    現在天還未亮,昨夜黑幫的火並打的如火如荼,張天成有所耳聞,他首先換了手機,將李明陽的竊聽電話丟進了垃圾桶,然後不停的打大立發的手機,但一直沒有接通。


    這讓他有些擔憂,所以決定先去大立發的家看看,但他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整個屋子被翻了的底朝天,各種衣物用品遍地都是,地上還有些血跡,斑斑點點從屋裏蔓延到院子。


    這不像是舊痕跡,張天成敏銳的直覺告訴他大事不好,而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他放眼望去,院子十分狹小,根本無處可藏,情急之下,索性跳進了枯井,那井壁全是磚頭,井身狹窄,雙腿用力蹬住後背緊緊靠著正好可以保持平衡。


    兩個人走了進來,一高一矮,邊走邊嘀咕著什麽,幾個字眼讓張天成渾身打顫,張寶和!


    之前和李明陽追查第二宗爆炸案時,他們一起端掉了張寶和的老窩,李明陽在張寶和的手槍裏藏了一顆花生米,炸碎了他三根手指。


    眼看兩人走進屋子,張天成乘勢爬出井口,順手抄起一根木棍,尾隨而至。張天成所掌握的迅捷格鬥法,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對方,精準而致命,絕對不能變成相持戰,那對瘦小的他大為不利。


    湊準機會,兩人剛剛站定,張天成飛起一腳將矮個子踹飛,木棍飛起擊打高個子的後腦,然後雙手握緊木棍,用一端猛插高個子的肚子,再接一個勾拳,高個子瞬間昏迷倒地。


    緊接著張天成一個箭步,被踹飛還在犯傻的矮個子趴在地上,張天成一腳踩住後頸,用木棍不停擊打他的後背,等對方膽怯後用雙手將其翻轉,然後對準肝髒一腳,踢的他七葷八素,涕淚直流。


    張天成握著木棍,殺氣騰騰,黑洞洞的屋子裏像一隻怪獸,嚇的矮個子連聲大喊救命。


    但這個地方又哪會有人救他?張天成估摸著差不多,就去院子裏扯下尼龍繩將他們兩人捆了個結實。(.無彈窗廣告)然後開始詢問矮個子。


    “你們是什麽人?”張天成故意壓低聲音,屋子裏依然一片黑暗,矮個子已經嚇的魂飛魄散根本無法回答問題。


    張天成一個巴掌過去,讓他冷靜下來,然後再次問話:“你們是誰?大立發在哪裏?”


    “大哥,我隻是個看門的,老大他們要我們看好地方,我們也就出去吃個宵夜,真的什麽都沒幹,我剛入行三天!”矮個子情緒激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你老大是誰?”張天成不得不改變問話策略,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張左手!”矮個子慢慢知道怎麽滿足這位閻王,但胸口還在不斷起伏,剛才突如其來的一頓打讓他已經開始厭倦自己的工作。


    “什麽張左手?”張太成在這裏混了很多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號。


    “我們老大隻有一隻手,剛從監獄裏出來,要找這家主人尋仇,我是被派來看場子的。”矮個子終於說出了張天成需要的。


    張寶和的右手已經廢掉,隻有一隻左手,難道是他?他可是個大毒梟殺過警察,少說要判無期,怎麽可能放出來?張天成越想越奇怪於是繼續問下去。


    “這家主人你認識嗎?”


    “我不認識,我剛入行三天,大哥你抽煙嗎,我衣服口袋裏有!”張天成瞧了瞧他的外套這才發現,第一高級中學,這他媽是個高中生!


    “你毛長齊了嗎,就學別人當黑社會?快說你老大在哪?”張天成氣不打一處來,雙手不停的開始抽嘴巴,那孩子約莫十八九歲,被打的更怕了,連忙求饒。


    “我在學校也是扛把子的,混黑社會才牛啊,上學考大學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失業然後變成奴才?我倒不如跟著大哥當小弟,也好過當奴才!”那孩子的說辭雖然偏激,但卻讓張天成不知該如何反駁。


    幹正行的小白領每月的工資,還比不上他當雞頭時請大家開的一瓶酒,這樣的世界,又怎麽能讓孩子們安心學習?


    “你想跟我混嗎?”張天成想到了另一條路。


    “大哥你這麽能打,一定名號很響吧,請問高姓大名!”小孩滿臉興奮,剛才被揍的腫塊也忘記了疼。


    “好說好說,我就是譽滿全城的金牌打手,門口一對雙花大紅棍的袁進,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張天成用了王富仁手下金牌打手的名號,希望能鎮得住這些小孩子。


    但不想反應非常激烈,這小孩像是打了雞血,拚命掙紮繩子:“袁大哥,請受小弟一拜,我從今天起跟你混了,你說東我不往西,刀裏來雨裏去!”


    “你先別忙,我和那個張左手有些過節,你願意幫我嗎?”張天成抓住他的脈絡開始對症下藥。


    “沒問題,大哥先解開我,我們磕頭結拜吧!”小孩信以為真,一雙熱切的眼神瞪得張天成發怵。


    “那我解開你,不許耍花樣,你這種我一隻手幹倒十個!”張天成打量了一下對方的底子,斷定不是自己對手,於是就鬆開了他。


    小孩被鬆開後更加活躍,噗通跪地上:“袁大哥請受我一拜!”


    “好,以後你就是我弟弟了,誰要是欺負你,告訴大哥我幫你出頭,現在你先告訴我這屋子主人在哪裏?”


    “我們在這抓住他打了個半死扔井裏了!”小孩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土,語氣非常輕鬆。


    “外麵那口!”張天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他就在大立發的頭頂上。


    “沒錯,裏麵沒水,就是怕他耍花樣。我們找一個叫張天成的,讓他交代他不說,張左手就把他打昏了,然後丟掉井裏,什麽時候交代,什麽時候放了他。”小孩看似非常真誠,張天成又氣又怕又想笑,趕緊打開各處燈光,拿著手電向著井下張望。


    果然,一個胖人蜷縮著身子,半邊衣服上都是血,張天成心裏咯噔一下,眼淚差點掉下來,還好身體有起伏,還活著。


    他把繩子係在外麵,讓孩子幫他拉住,然後跳下井。這時他突然想到,若那孩子將繩子砍斷封住井口,自己豈不是也死在裏麵,但繩子依舊結實,井口還可以看到天空,他漸漸踏實。


    到達井底,他喚醒了大立發,一天一夜,依靠著井裏的雨水他活了下來,看到張天成的臉,他像個嬰兒般哭了起來。


    “你個王八蛋,害苦老子了!老子造孽認識你個龜孫子!”大立發雖然虛弱,但打人的勁頭一點不減,張天成有傷在身,漸漸不能支撐。


    “你再折騰我就扔了你!”張天成繼續擺出閻王嘴臉,大立發馬上老實了,死死抓著張天成,一點點向上移動。


    終於他們兩個爬了出來,小孩站在一旁,依然燦爛的笑著。遠處已經日出,天空大亮,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性命,被殘酷的爭鬥所毀滅,而張天成卻救了自己的好兄弟,又結識了一個小兄弟。


    “你為什麽不割斷繩子,你老大一定會獎勵你的!”張天成拍著小孩的肩膀問道。


    “那是以前的老大,你是我大哥!你不要開玩笑,我祁晴可是個大老爺們絕對不做下三濫的事!”孩子滿臉不屑,挺起瘦弱的胸膛想讓張天成對自己高看一眼。


    “等等,你叫什麽名字!”張天成又聽到個讓他更恐怖的名字。


    “祁晴啊,衣耳祁,日青晴,袁大哥我們倆名字很搭吧!”小孩依舊陶醉在結拜了大哥的喜悅之中,但張天成卻滿臉的不安。


    “你老爸是誰?”


    “一個有錢的死老頭,祁為國,聽說他被抓了,真解恨啊!”小孩子肆無忌憚,毫不隱瞞,那臉上的喜悅又添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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