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會兒,雖然覺得有種幻想式的自作多情,但“跟弟弟一樣”這種掩耳盜鈴的理由,實在無法把自己糊弄過去,誰家弟弟十幾歲了還給你裸著按摩的,難看便難看吧,她還是盡量坦誠地說道:“小魏宣,我不習慣這樣。”


    魏宣怔了怔,有點難過地垂下眼簾,細密濃黑,長長如蝶翼:“……對不起,是我擅自行動了,原諒我,姐姐……”


    姐姐二字委實威力非凡,戳中了顧蓮這個死顏控對正太永遠無法堅硬的心腸。她咬咬牙,硬著頭皮道:“沒有,是我有點矯情了,我很感謝你,不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看,我已經十七歲了,這不太合適,對不對?”


    現在不把他當小孩看了?魏宣趣味地翹翹唇角,依舊垂著眼,溫軟地笑:“姐姐不用說了,是我的錯……”隱隱的委屈撲麵而來。


    顧蓮哪裏受得了敵人如此狡猾凶狠的軟性攻擊,內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能堅守原則隻能說她抱元守真,意誌堅定,值得欽佩。


    她連連搖頭:“不是不是,你一點兒錯都沒有……”


    “可姐姐不高興,就是我的錯了。”小少年固執的說道。


    顧蓮……頭疼,肝疼,心也疼。


    “可是,這可怎麽辦啊……”魏宣停了手,卻歪著頭,一臉愁苦,“姐姐身上的淤青不化掉,明天連走都走不了,更遑論恒遠的訓練了。”他猶猶豫豫地看著她,問道,“沒問題……吧?”


    顧蓮懵了,這哪裏是沒問題,如果日後白恒遠還按照這個路數往下走,健康的身體都不一定撐得下來,更何況是乳酸堆積過多、淤青滿身的身體。


    顧蓮也愁苦了:“沒問題……吧……?”


    魏宣幾乎都要笑出聲來。


    但他麵上真的半點兒都不顯,不動聲色地引導:“我今天快要塗完了,要麽明天開始不這麽做了?”


    顧蓮一聽,覺得也對,人家都塗抹了半天了,你這麽瞎矯情不是在抹殺人家的勞動成果嘛?到底隻是覺得別扭,魏宣都說的這麽委曲求全,她越發覺得自己不是人,便點頭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魏宣。”


    “不客氣。”魏宣笑眯眯地,手重新動了起來,一寸寸用心按摩,指法穩健,藥酒溫熱,很快就把她一身的疲憊疼痛消去十之*,她更是在舒服的按摩下,險些睡了過去。


    等做完,顧蓮被魏宣叫醒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可以打個地洞鑽下去了。人家小正太費心費力給她按摩,她竟然享受的睡過去……


    連連尷尬道歉,魏宣會說什麽?他擺手抿唇微笑,拿了她十成十的歉意。


    顧蓮前腳剛離開,白恒遠後腳就回來了。他伸手拿過瓶子晃了晃,聞了下味道,斜睨一眼笑容甜美的死小孩:“藥酒?”拉長了聲音。


    “是藥酒,也是藥。”魏宣穩穩地回答。


    是藥三分毒,他不過是加了點迷藥和引人上癮的小小東西,不過分吧?他絕美的臉龐綻開一朵豔麗的笑容,狡黠而又伶俐。


    “你放心,她明天會主動接受藥酒治療,不會耽誤了你的訓練的。”溫軟正太輕輕一笑,貝殼似的瓷牙咬著主動二字。


    “你這人……”白恒遠搖搖頭,放下了瓶子。


    魏宣抿唇笑,眼中滑過涼意:“我才要說你呢,明明說好我要這個玩具,你怎麽能這麽摔打。萬一留了痕跡,我是扔還是不扔?”他雖笑語盈盈,言語稚氣,可白恒遠明白,這家夥在生氣。


    白恒遠翻翻白眼,道:“誰管你。”頓了下,警告他,“我費了老半天勁兒鍛煉的人,你可別給我使性子廢了,要不然我和你沒完。”


    魏宣打量他一眼,冷靜中肯的道:“你要是能當著她的麵說這話,你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回答他的是白恒遠的枕頭、床頭書、瓷缸大水杯。


    顧蓮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屋裏,匆匆洗澡,倒在了床上。虞青替她存好了飯,她沒力氣,勉強吃下幾口,重新跌回去睡覺。


    她以為今天的噩夢已經結束。


    所以當白恒遠那張其實挺耐看的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很不給麵子的尖叫了。


    “怎麽還沒完?”


    “我有跟你說訓練完了嗎?”白恒遠眯起眼睛,揉了揉受到蹂躪的耳朵,“你在訓練途中自個兒暈倒了,我沒拿冷水潑醒你,你該慶幸。”


    顧蓮簡直要給跪了,有氣無力道:“我現在真沒力氣……”


    “不會,我相信魏宣。”白恒遠很堅決地拉著她走了。


    你妹!相信你妹!


    現在是九點鍾,大巴已經停下來,守夜的人有陳誌、白恒遠,虞青隊伍裏的人提出幫忙守夜的時候,他們沒拒絕,但是照樣還是按照老習慣,兩人職夜班。不是不信任虞青他們,隻是他們隻習慣把後背交給同伴。


    白恒遠拉著顧蓮走遠了點,然後手摸上顧蓮的腰。多虧他今天一整天的悉心摧殘,顧蓮對他的動作有了條件反射,迅速後撤、握住、反擰、踢踹……呃,如果最後兩步完成的話,其實還挺帥的。


    咚。


    顧蓮一點也不意外她再次被摔在了地上。


    她才剛洗完澡啊喂!


    顧蓮揉了揉肩膀坐起來,驚訝地發現之前疼痛的地方已經恢複了肌膚的柔軟,魏宣果然是大神級正太。


    “反應不錯。”白恒遠誇她,但看表情,他更像是自得,手裏拋著個鐵疙瘩,顧蓮定睛一看,叫道:“我的小左!”


    摸摸腰,果然果然,這幫人都是屬耗子的,拿她的槍一個比一個順溜。


    小左?白恒遠有點古怪地看看顧蓮,好好一柄左輪手槍,起的名字跟倉鼠似的。


    他把六顆子彈退出來,扔到顧蓮麵前:“裝彈。”


    左輪手槍顧蓮已經很熟練了,飛快地一顆顆裝好,白恒遠數了秒數,點頭通過。黑夜裏沒有光線,隻有小小一輪月,不是練習設計的好時候,但架不住他給她了個夜視鏡。


    他給她設了個二十五米的靶子,叫她打完一百顆子彈,方可以回去。


    她手臂沒有力氣,如果一開始還能有點準頭的話,到後來每一擊都是飄搖的。再怎麽小巧,威力強大的左輪手槍後座力疊加起來,對手臂的負擔不可小瞧,顧蓮估摸著她明天這隻手就要廢掉了。


    但這些,都沒有白恒遠的一句話,給她造成的殺傷力大。


    “以後,不要用熱水洗澡了。”


    尼瑪!這破地方,她惟一的樂趣就是晚上洗熱水澡了啊摔!


    每天洗冷水澡?


    人!間!地!獄!


    顧蓮勇敢地提出抗議:“為什麽啊?”


    “為了活下去。”


    白恒遠說完就走,和陳誌交談兩句,回到自己該守著的位置上盤腿坐定。


    顧蓮自己想了很久,蔫巴巴地回去,蒙頭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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