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一浩背起了他們要的那個人。


    來時已經消耗不少體力,又是田裏奔跑又是土裏打滾,身體已經隱隱作痛,再背上成年殺馬特,她走了幾步,就忍不住低咳起來,但很快又強自壓抑下去。


    他們健步如飛,她拖在後麵,努力跟上。


    負重練習而已,她告訴自己,白恒遠布置的任務,一定要完成,知道不?完成不了,就會沒飯吃。


    沒飯吃啊!!


    她努力讓自己振奮起來,然而她一來身嬌體弱(跟那幫身高體長的男人比);二來有傷在身(她跟鍾達那種瘸了腿還生龍活虎的不明生物沒得比);三來背負百斤(百斤!),沒等穿過樹林,她已經被甩在了後麵,隻能隱約看到羅章華令人信任的背影。


    顧蓮默默,信他們會有紳士風範是她傻。


    別看她這樣,事實上她可真是個有原則有毅力的人。


    怎麽說?


    雷星在前方晃晃悠悠地吊著嗓子高喊一聲:“要幫忙不?”


    那聲音成分非常複雜,混有挑釁、輕鬆、愉悅、幸災樂禍等多種糟糕的情緒。


    顧蓮想都不想地回了個:“滾!”


    聲勢浩大,空寂的樹林震顫,她甚至有種身後的人也被震醒了的錯覺。


    唔,都是錯覺。


    出了樹林,她摸摸脖子,結果被人斥了一聲:“別動!”


    脖子上的刀逼緊了一點,她感到有血絲流了下來,涼颼颼的。


    她過了許久,才明白過來,她被綁!架!了!


    ……這一定都是錯覺。


    她不敢動,眼角餘光看到非主流青年挑染過的紫色頭發垂到臉頰邊,冰冷冷的,卻意外的柔滑,還沾著土灰。


    “你想幹嘛?”顧蓮深吸一口氣,盡量隻用口齒虛聲說道,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我勸你別動。”那人明顯狀況不咋地,身體大半重量靠在她肩膀上,艱難地呼吸著,濁氣噴在她脖頸上,屬於陌生人的氣息如同隻知侵略的野獸,令她有種獵物般的錯覺。


    顧蓮一動都不敢動。


    隻是剛剛說幾個字的功夫,尖銳的刀鋒又往深裏刺去。


    她努力克製顫抖,然而身體卻被那刺激著神經的冰寒氣息控製,停不下細微的顫抖。


    她很害怕。


    顧蓮不停地告訴自己,他要她有用,不會直接做掉她的。


    可沒有用,她感覺到了,白恒遠讓她品嚐過卻比之濃烈十倍的東西。


    殺氣。


    如針,如刺,如芒,無形卻宛若有實質,動一下就會被殺死。


    手中女孩的孱弱無力和沉默順從讓殺馬特眼中閃過驚奇。誰設陷阱誰知道,本以為能跟過來的,就算不是白恒遠級別的高手,怎麽也給是有異能的吧,沒想到他運氣這麽好,逮著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等。”他簡單的說了一個字,盡管身體虛弱無力,手卻保持著高端殺手的良好素質,平穩如玄鐵,一動不動地架在她脖子上。


    等什麽?等他們回來?


    顧蓮站的直直的,覺得渾身都僵硬了。前方是雜草叢生,高過頭頂的稻田,依然黑影幢幢,顏色灰暗。頭頂浩瀚夜空,黑夜將盡未盡,如同調色不勻的畫板,從黑色中不動聲色地流淌出迷人的灰褐色。這個時候的夜晚,它不純粹,它混沌而又黑暗,星光暗淡,月光暗淡,零零散散點綴著它的美麗。


    像是個衰老而美麗的老夫人。


    老夫人垂首,是驕傲而矜貴的;


    而她仰著頭,卻是被人拿刀逼得。


    顧蓮覺得自己可憐巴巴的,他們走得遠遠的,這個時候,明知道不應該,她還是覺得有點委屈,被拋棄的孤獨感窺伺到她的脆弱,趁虛而入。


    唉唉唉,她真是討厭自己的脆弱。


    這一刻,她無比的想念現代。很奇怪吧?她想念了無數次,夜晚獨自睡眠的時候,和白恒遠談笑的時候,被鍾達逼迫的時候,被範子淩抱在懷裏安慰的時候,吃飯的時候,難過的時候,絕望的時候,受傷的時候……可沒有一次,比起這個奇特而喧囂的夜晚,她被一個鄉村殺馬特拿刀架著脖子,腳踏實地仰望星空的時候,想念來的更加洶湧強烈。


    周恒昀。


    她心裏輕輕念叨,一遍又一遍。


    她終於在這個讓人堅強又脆弱的夜晚,把這個名字,從她的國度召喚出來,在這片血腥的天地間呢喃,一聲聲,都是纏綿悱惻,都是傷心欲絕。


    她以為她忍得住,可終究沒有呀。


    當這個名字,終於突破重重禁忌,降臨在二十七世紀的時候,她仿佛聽到了有如玻璃碎裂的聲音。


    周遭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夜空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遠,殺馬特青年的呼吸聲一如既往的粗重。那大概是,她內心中和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距離被打破的聲音。


    她的內心中也有一個範子淩一樣的屏障,被打破了,她的心就沒的護身,該受傷時會受傷,該拚搏時要拚搏。


    如果不是今夜積攢了這麽多讓人忍耐不下去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被他們遠遠拋在身後,如果不是遠征基地近在咫尺,如果不是殺馬特青年被麻醉藥打了還生龍活虎,甚至如果不是這夜色這麽迷離美麗……


    她都能堅守住她的陣地。


    哦,她都要恨起殺馬特了。


    殺馬特啊殺馬特,你為什麽是殺馬特呢?


    “陳誌你大爺的快放手!”後方傳來的怒聲讓兩人同時一震,打破了靜默。


    紫發殺馬特帶著她轉了個圈,白恒遠正甩開陳誌的手,從他們出來的小樹林裏大步走了出來,看到顧蓮的脖子,眼中有一股怒氣,很快移開視線看殺馬特,嘴角斜挑有股邪氣,陰陰地笑道:“說吧,想怎樣。”


    原本虛弱的殺馬特宛如打了激素,一瞬間站直了身體,掩蓋住了疲憊疼痛,若無其事地拿冰冷的刀麵拍了拍顧蓮的臉頰,嗤笑道:“沒想到這個小東西還挺有用。”


    她被冰了一下,木著臉抖了抖。


    陳誌漠然道:“條件。”


    “嘿,這麽冷漠。”殺馬特笑了下,風騷地露出有點斜歪的牙齒,“都是同行,報個名字唄?”


    靠!明知故問!


    白恒遠挑著眉笑,越憤怒笑得越燦爛,吐出三個字:“白恒遠。”


    “陳誌。”


    誰知殺馬特臉色變了下,垂頭靜想兩秒鍾,忽而手臂一抬射出一個紫色回形標,將蠢蠢欲動的白恒遠逼得狼狽閃躲,他笑得很友好:“別亂動,相信我,再有下次,這個小東西會比我死的更快。”


    小東西……顧蓮無語,已經不去思考這幫人無論男女對她的稱呼前必加一個“小”是為哪般了。


    ***厭世君的分割線***


    再次嘚瑟的感謝編輯大大分類推。


    然後就是手殘的厭世君,把鴻雁基地和遠征基地搞反了,遠征基地是虞青他們的,鴻雁是七大基地之一……


    咳咳,自己把設定說出來好羞恥,就醬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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