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


    “去幹嗎?送死嗎?”白恒遠惱火無比地說道。


    白恒遠和柳柳兩人就在離門前不遠處,如同烤火一般炙熱的情況下僵持著。嘈雜慌亂的人群中,方才顧蓮所見的夢幻迷離、詩情畫意全都消失了,泉水聲、音樂聲、美麗的男女們有些輕慢失禮的低笑聲,被慌亂的腳步、無助的哭泣、逃生的喜悅所代替,燃燒著的建築仿佛聖火在祭奠片刻前的奢華美好。


    這樣恐慌的氛圍焦灼著周圍的空氣,湧動的人群中不動的兩人麵對麵站著,氣勢淩人誰也不讓誰,臉色都糟糕透頂。直到嘩啦一聲水響,兩人之間的戾氣才被打破,他們驚得同時後退一步,卻依然晚了——他們被水淋了一身,濕漉漉的如落湯雞。


    “你幹嘛?”


    “你做什麽!”


    兩個人異口同聲,氣急敗壞地瞪向作怪的人。又是嘩啦一聲,顧蓮若無其事地放下桶,撥了撥濕發。就他們現在這個一個賽一個的狼狽的樣子,哪兒還撐得起什麽氣勢,顧蓮當他們是紙老虎,一點兒也不怕他們。


    渾身濕透的感覺並不舒服,尤其是她現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她身體偏寒,夏日裏也經常手腳冰涼,而行經第一天就折騰得這般勞累,又有冷水一激,此時身體隱隱作疼,臉色也被淋濕的黑發襯托的更加蒼白可憐。


    但她麵上不露分毫,反而睜大了眼睛,很有生氣地笑了,一指玉人樓道:“我是要進去的,你們進不進去。我管不著,你們別礙事兒就行。”


    說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一低頭,靈活地繞過人群,自顧自地快跑了過去。


    她心裏算著,現在火才燒了三分鍾。再加上終於有基地的人和圍觀人群搭把手滅火。這木樓還能支持的住。可再耽擱下去,肯定進去一個死一個,傻子才陪那兩人瞪眼呢。


    柳柳和白恒遠隻是怔愣了一瞬。很快,白恒遠反應過來,慌忙道:“你給我等等!”邊急著往前走邊四處搜尋,她個頭比兩人都要嬌小。在人群裏如小魚一般,一晃尾巴便失了蹤跡。


    “顧蓮你站住!”柳柳也急了。隨著白恒遠擠向門口,才走了幾步,一股熱氣朝她湧來,她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幹燥炙熱仿佛能夠灼燒內髒,貼著皮膚的衣物都不那麽濕冷了。她美麗的容顏一凜,神色狠戾卻冷靜。


    “別擠我!”


    “不要擋路。”


    她和白恒遠幾乎同時到了門口。兩人不由對視一眼,各自麵色不善的哼了一聲。腳步不停地往裏擠去。


    “顧蓮,你在哪裏?”


    曾經漆黑一片的拱形甬道被燒的赤紅,仿佛下一刻就會往下滴赤銅色的沸水。過去了,就是樓梯,再往前是一層寬敞的歌舞樓台、待客桌椅。在美麗跳躍著的火光下,空氣朦朧扭曲,劈裏啪啦的燃燒聲響中,一切都安靜而又華麗,就連桌椅雕刻都似被點燃了生命,用灼熱的溫度進行狂歡。


    “顧蓮,阿瑞!”柳柳大喊,聲音空蕩蕩地傳遞出去。


    火光滋滋,濃煙彌漫。


    “我在這兒呢!”


    顧蓮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響起,兩人很快發現顧蓮正在斜對麵的梯子上爬樓梯。


    柳柳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髒抽緊:“你作死呢!”那個人萬一還在樓上,顧蓮就是個活靶子!


    白恒遠臉色陰沉,一語不發地跟上去。顧蓮所選的樓梯離那人所在的位置最遠,如果阿瑞還在二樓的話,這樣的位置可以盡最大可能搜索最多的房間。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顧蓮繃緊了神經,一間一間搜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迷了眼,嗆人煙氣進了肺,她捂嘴輕咳,恍惚間她覺得自己是在煉丹爐裏烤著,汗珠細細密密地布了一額頭,又沿著臉頰一趟趟滑下來。


    她抹了把臉,勉強合上門,渾身有如火烤,覺得頭昏,晃了下腦袋,下一刻被一隻有力的手托住了腰。


    “你還好嗎?”白恒遠低低說道,手緊緊環著她脫力的身軀。


    顧蓮無力地靠在他身上,閉眼喘著氣,視線都有些模糊了,呆呆仰頭看著他。


    白恒遠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理會她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微擰眉頭。她發了這麽多汗,皮膚卻是涼的。他伸手抓過她的手,入手冰涼,指尖似澆了冷水,而手心出了冷汗,他又是心裏一疼,低頭搓了搓她的手,又湊到嘴邊輕輕吻了下,沒再多說,鬆開她繼續往前搜尋起來。


    顧蓮一怔,有些清醒過來,低頭看了看手指,離了白恒遠的熱度,手指又一寸寸涼了下來,方才的觸感卻怎麽也甩不掉,如羽毛不停輕撓,又癢又有些難受。


    她抓握了一下手指,眼睛望向不遠處的拐角,心裏遲疑。其實她的直覺早就告訴了她,阿瑞不會在這邊,再找下去也是枉然。更何況,她已經知道白恒遠的意思了。


    他沒有阻止,隻是默默地陪她找人,並不是放縱她,而是表明態度:他會在危險到需要撤離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撤離,在這之前,他不會多說廢話,浪費時間。


    也就是說,時間不多了。


    顧蓮不覺得她能在白恒遠的轄製下跑的出去,無謂的浪費生命也是可恥的。


    所以……


    她又瞥了一眼白恒遠以及更遠處的柳柳,在他們進到房間的瞬間,深吸一口氣,然後……呃,嗆咳了一下……她捂著嘴咳嗽著,覺得自己實在沒有裝逼的天分,邊紅著臉邊快速地跑到拐角處,蹲下以後悄悄觀察那處。


    那邊的角落是火燒起來最慢的一處,然而周圍逐漸逼近的火焰也足夠起到照明的作用。那人蹲坐在原地,不動不躲,透過火焰和濃煙看到的人影顯得很小……


    顧蓮心髒跳空了一拍,然後沉沉冷冷地墜了下去……


    火……


    熱度……


    頭發仿佛能聞到焦味……


    阿瑞恍恍惚惚地笑著,清秀的小臉,笑容有著平時難以見到的天真溫柔。


    有人欺負阿瑞……阿瑞親手殺了他們呢……阿瑞很有用啊……父親會不會誇獎他呢……那天他聽話地殺了那兩個人,父親卻很生氣呢……是不是覺得他沒有用了呢?


    如果沒用的話,他又要被拋棄了吧……


    無論是誰擋路,阿瑞都會解決他們……不會再給父親添麻煩了……


    所以,請千萬不要再露出那樣失望的表情,不要再如同處置垃圾一般的隨手扔了他……


    阿瑞會很有用很有用的……


    手緊緊握著槍,他小小軟軟的手指扣著扳機,隱約似能聽到緩慢的腳步聲。


    阿瑞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仿佛在沙漠中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渾身無力,每呼吸一次,大腦就沉重一分,然而殺人的本能卻如同刻在骨子裏一般,牢牢地抓取走過來的人的氣息,如同獵人一般,釋放著無法控製的強大凜冽的殺氣,靜等獵物的走近。


    咚、咚、咚……


    “阿瑞……”(未完待續。)


    ps:苟延殘喘地維持著日更中……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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