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夫人愣神良久,方緩緩道:“原來是尤家小侄啊,當真令人意想不到啊。”轉首望著群山,輕吐了口氣,又道:“你們尤家寨蟄伏隱居不聞世事已有數百年,此時大舉出動,想來那件物事對你們極其重要吧,那我們幫你們也決計不會錯的,若是方便的話,能否告之我們一二?”


    尤旺大忙道:“多謝老婆婆,同是一脈族人,也沒什麽好隱瞞的,說來也是無妨,我們此次出山,實在是萬分無奈之舉,老婆婆可知我們尤家寨為何蟄伏山中數百年都無聲無息,完全與外界脫離了消息的?”


    蟲夫人搖頭表示不知,尤旺大神情有些沮喪道:“這事其實是個天大的秘密,本來是不能說的,但如今人都出來了,東西也丟了,還有何秘密可言?數百年前,我族得一長輩相授,給了一樣重要物事,那長輩臨去之時,千交代萬囑咐,要我族人好生看管,切莫出了意外,那件東西對我們苗人關係重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關係到苗人生死存亡的大事,可不能弄丟了。為了守護此件東西,又防消息泄露遭來心懷叵測之人,那年代的族長思前想後,終做了個決定,讓我們族人帶著那件物事全體遷移隱入到深山密林之中,過著與外界完全隔絕的原始生活。可未曾想到,守護了幾百年都沒事到了此時我輩手中就偏偏出事了,也不知為何,消息還是被泄露出去,前些月裏,數百漢人悄悄潛入我寨之中,趁著族人不備之機,搶走了那物事,還打傷了我寨族長,拿著那物事就跑了。這物事關係重大,意義非凡,豈能被漢人得到,對苗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噩運。為了奪回,我們隻得一路追擊下來,想不到那些漢人也是厲害之極,每每攔住廝殺一番,關鍵時刻總是讓他們逃脫。(.)是以一路邊追邊打,邊打邊追,追著追著就追到婆婆的地界了,我們的人也所剩無幾了,若得不到卯家人相助,奪回這件物事隻怕已是毫無希望了。”說著又歎了聲氣,繼續道:“反正我們也想好了,東西追不回來,我們也沒打算活著回去了,隻要還剩最後一個人,也要追奪下去,至死方休。”


    他雖寥寥數語,但其中凶險,說得是明明白白,諸人皆聽得瞪目結舌,久久不語。


    蟲夫人深思良久,沉吟道:“你所說的物事,是不是傳說中記載著有苗家幽穀聖地地處的那本冊子?”


    尤旺大驚道:“正是,老婆婆竟然也知道?”


    蟲夫人緊皺眉頭,道:“此書不但記載著幽穀所在,還將數千年以來的苗家秘法都記載得清清楚楚,且不管到底有沒有聖地幽穀,單說那些秘法,是曆來苗人的生存之道,一旦被漢人知悉,以漢人之能,必能想出破解招數,到了那時,苗家人個個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不管怎麽說,此書必奪,否則真是苗**難。”


    尤旺大大喜道:“有婆婆與諸位長輩相助,還愁奪不回來麽,我……小侄代尤家寨上下老小,謝謝卯家兄弟姐妹及各位長輩。”說著心情激動難以抑製,撲通雙膝一彎,就跪下相謝。


    蟲夫人忙忙伸手扶起了他,道:“此事關係到苗人的生存,已經不是單單尤家寨一家的事情了,而是全體苗人的大事,卯家人身為其中一份子,理所當然必得幫忙,你無需如此客氣的,你們尤家人為了全族苗人的生死存亡大事竟犧牲自我,舍身護寶的大義之舉,令老身欽佩不已,你還如此,可羞煞老身了。”當下將淩雲霄方才的計謀又細細和他重說了一遍,說完後又交待他稍安勿躁,一切聽令行事,不得魯莽,尤旺大不住點頭應了,待蟲夫人交待完畢,他哈哈大笑起來,眾人跟著他一起大笑,個個摩拳擦掌,就待入夜就大幹一場。


    入夜,亥時。


    鎮西滇軍軍營。


    眾兵士準備行軍物事,忙活了一天,滴米未進,此時是又疲又餓,除了站崗放哨之人外,個個癱坐在地上,苦著臉等待開飯號聲。可這要命的號聲卻是遲遲不響,等得久了,許多兵士不耐起來,鼓噪起來,是罵聲一片,吵雜不已。有人已是饑不可耐,偷偷溜到夥房所在,想探個究竟,為何今日遲遲不開飯?卻見夥房四周前站滿崗哨,所守之人皆是團座身邊的警衛連士兵,個個荷槍實彈,嚴陣以待,根本不給任何人靠近,那些人瞧著屋頂炊煙聞著夥房裏飄出的陣陣香氣,也隻得強自咽著口水罵咧咧的返身回來。


    而夥房之內,李孝堂站在側,雙目緊盯著炊事班的夥夫們做飯燒菜,眼睛是一眨不眨,他白日雖然在酒桌上大話說得邦邦響,可畢竟苗人使蠱毒的本事是厲害之極,他在此地駐紮時間不短,平時對苗人所使手段也常耳聞目睹,而且如今是非常時刻,他是一絲都不敢大意的,稍有不慎,隻怕未戰已折。


    他已是從午時就忙活到現在了,為防天一入夜苗人便放蟲來攻,早令人把洪水鎮中大小藥鋪裏所有克製毒蟲毒物的藥材藥粉搜括一空,分出一些來灑滿軍營各個角落,一些留著路上備用,這些藥粉皆是平日裏毒物最為懼怕的物事,除非苗人舍得放蠱來攻,否則一般毒蟲毒物是不敢強行闖入的。做好了這一切,李孝堂仍然覺得不太放心,又命人在軍營四周圍繞著軍營挖掘了一道防護溝,邊上布滿了木材幹草火油等物,一旦藥粉克製不住,便引火燒蟲。


    再加他從戎多年,雖然外表看似大咧咧滿口胡話,但其實卻是行事一向小心謹慎,從不打無把握之仗,經驗可謂老道,為防被人下毒,親自對每一道食料每一口水甚至是細細的一粒鹽都細細檢查幾次,直到覺得萬無一失之時方才令人生火下鍋,所以這一來二去,飯開得晚也是情理之中,非常時期行非常事,這也是迫不得已之法。


    軍營中另一處帳篷之內,劉老太爺正盤腿坐於行軍床上閉目養神,洪通海畢恭畢敬立於一旁,半點動靜也不敢鬧出。


    劉老太爺靜息良久,突的睜眼問道:“洪**,如今什麽時辰了?”


    洪通海輕聲道:“快到子時了。”


    劉老太爺沉默一陣,緩緩道:“這軍營今日鬧了那麽大的動靜,那些苗夷也該有所察覺了吧?”洪通海尚未答話,他已自顧接口道:“想來也應該動手了吧?”


    洪通海聞言大驚,道:“這些苗夷也太膽大包天了吧,竟敢衝上門來襲擊一支整裝滿員的**?”


    劉老太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淡聲道:“人多勢眾,又是入夜,有什麽事是不敢做的,不過也看他們是如何個攻法了。”


    洪通海奇道:“老太爺,你不是說他們人多勢眾,又是入夜,正是那些苗夷的強項,他們還能怎麽攻,仗著人多肯定是強攻唄,難不成還有別的攻法不成?”


    劉老太爺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意,也不答話,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那些兵士肚子鬧得正凶,俗話道人以食為天,肚子餓了心情自然就甚是惡劣,少不得罵罵咧咧。就在滇軍兵士們滿腹牢*,怨聲載道之時,軍營之外的山上突響起陣陣喊殺之聲,喊聲震天,黑夜之中,也不知有著幾百幾千人?眼見有人來襲,眾兵士頓時忘了饑腸轆轆,忙忙起身拾搶戒備,做好戰鬥準備。


    可等待良久,卻隻聽喊殺聲卻未見人影,正感疑惑間,隻見兩旁山上劃出道道火弧,多不勝數,密密麻麻朝軍營中**來,嗖嗖風聲中,已有數支劃空而至,正是頭部裹上油布燃得正旺的弩箭。


    這些弩箭自上而下**來,數量多不勝數,落地範圍甚廣,箭頭裹布塗滿鬆油,遇物即燃,軍用帳篷多為粗厚篷布所製,不易燃燒,箭頭所攜火勢甚微,被一兩支弩箭**中也倒無所謂,但弩箭數量如此之多,早把許多軍用帳篷**得如同刺蝟一般,而且軍營各處尚散落著一部分用極易燃燒的塑布所搭建而起的帳篷,轉瞬之間,軍營之中已有多處起火,火勢洶洶。空地之上,不斷有滇軍士兵被弩箭**中,哀嚎聲慘呼不斷,黑夜之中,滇軍士兵瞧不到對方身在何處,便分朝山上胡亂放槍,彈道激**中,槍聲是劈劈啪啪響成一片。


    李孝堂大步走出夥房,往地上呸了一口,低罵了聲道:“一群野耗子,還真上門討打來了。”拔出腰間**,絲毫不懼那些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弩箭,大踏步行到軍營中心的空地上,站住身子大聲喝令道:“大家慌個球子?亂開槍隻能是浪費子彈,各自找好掩護,看清人再開槍,一營長,一營長在哪?”他身高體胖,站在空地上目標甚大,可也是奇怪,他紋絲不動,可漫天落下的弩箭就是沒一支**中了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靈異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 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 岑並收藏詭靈異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