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了,醫院的病房內,周新紅靜靜站在病房的床頭邊,望著躺在床上幾乎認不出來的周濤,心中一陣陣的難受。好好的一個繼承人竟然變成了這樣的模樣,周新紅隻感覺胸口一陣陣的發堵,那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在來醫院的路上,周新紅曾經想過很多次,周濤會變成什麽樣子,周濤身上的傷勢有多麽的嚴重。但當周濤真正出現在周新紅的視線中時,周新紅才知道那個下手的人究竟是有多麽的狠。


    在周新紅來到醫院之後,很快幫助還在昏迷中的周濤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按照醫生的建議切除四肢,暫時保住性命。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周新紅的心中都不知道有多難受。


    但不管如何的難受,周新紅都必須要做出這個決定。不管周濤是如何的使得周新紅失望,又如何的使得周家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不管怎麽說,周新紅都無法那麽淡漠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麵前。


    白發人送黑發人,原本就是世間的一大淒慘事件,而現在的周新紅雖然還沒有經曆這樣的事情,但也相差不了太多。蕭逸之前就想過,其實讓周濤直接死去,根本還不如讓其痛苦的活著。


    但蕭逸在最後還改變了決定,周濤該死!雖然在周濤死了之後,蕭逸可能惹來整個周家的報複,但如果周濤不死的話,蕭逸就算在睡夢中也不能夠得到十分的安穩。


    為了以絕後患,蕭逸果斷那麽做了,但卻沒有直接的震斷周濤的心脈,而是讓他有一個可以繼續喘息苟活的時間。在蕭逸看來,這點時間就是跟周濤交代後事的。可沒想到周新紅竟然真的有壯士斷腕的氣魄,給周濤做了手術。


    自從周濤從手術室被推出來之後,周新紅的臉上就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說不定就直接放棄了。但周新紅不願,因為他想要給自己的兒子報仇。而在報仇之前,周新紅要從周濤的口中得知那個真正的元凶究竟是誰。(.好看的小說)


    在周新紅想來,應該不是其他的揚州四少,畢竟大家都是場麵上的人,就算是他們的心中恨極了周濤,也斷然不敢如此做。那麽不是揚州人做的,就一定是外地來的過江龍了,但想來想去,周新紅都還沒想到究竟有誰那麽大膽。


    又在床頭邊站了一會,周新紅感覺有些累了,於是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醫生說,周濤做完手術之後,應該會很快清醒了,畢竟麻藥的效力總算是時效的。而一旦周濤在醒來後受不了的話,還要繼續打止痛針。


    所以,周新紅今晚沒有回去,而是一個人守在了病房內。因為他不知道周濤什麽時候會醒過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一場噩夢一般的事情才可以結束。


    漸漸的,周新紅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而且還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在夢中,周新紅站在一望無際的空曠原野上,一邊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一邊站著一群渾身武裝到了牙齒的雇傭兵模樣打扮的外國人。


    不管是哪一邊,周新紅想要跑過去都好像非常的艱難,因為那些人好像永遠都無法接觸到的一般。明明看起來好像就是在眼前,但不管如何的努力,周新紅都隻能站在中間。


    那種惶恐的情緒,仿佛不會水性的人跌落入深潭當中,越想要拚命的掙紮,越不知道應該的自救。正在這時,天空中忽然飄來了大團大團的烏雲,緊接著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瞬間落下。


    周新紅的心中非常的惶恐,也顧不得哪邊是哪邊了,就知道朝著前方不斷的衝去。大雨在繼續,天空中的雷電也閃個不停,周新紅不知道朝著前麵跑出了多遠後。


    忽然腳下一滑,緊接著整個人沒有任何的防備跌入了前方的深淵中。那種從高空中跌落下去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就好像多年前,周新紅還年輕的時候,曾經非常喜歡的一種極限運動,蹦極一般。(.)


    周新紅非常的害怕,這種體驗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甚至隨著周新紅的年齡越來越大,都已經忘記了這種感覺。


    在極限的下落衝刺後,還有一種感覺應該就是西瓜撞在石頭上的那種感覺。隻不過那種感覺應該相當的短暫,隻是稍微的體驗下就很快消失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周新紅根本看不到四周的情況,隻是感覺在深淵內下落了很久很久後,整個人忽然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周新紅驚醒後,渾身上下都是冷汗,就好像從水中剛剛爬出來一般,那種黏糊糊的感覺相當的難受。


    周新紅喘了幾口氣,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時候,卻發現周濤緊閉的雙目已經完全睜開了。原本眼神睥睨,目光有神的大眼睛現在顯得是那般的無神,整個人都顯得空蕩蕩的,好像就是一個空空的影子在夜色之中遊離。


    “小濤,你醒了,為什麽又不說話呢?難道你不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嗎?你要知道,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現在你變成了這個樣子,咱們主脈說不定就真的完了。


    我也老了,就算現在再找去十個八個年輕的小姑娘,也不見得可以再有孩子了。小濤,你究竟聽到我說的話沒有?”周新紅望著病床上的周濤說道。


    聽到周新紅的話,周濤仍舊沒有說話,整個人似乎正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即便雙目睜開著,思維也沒有再一次開啟,仍舊是一個空蕩蕩的影子,毫無目的在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的空間內飄飄蕩蕩,一直到也許還會再醒過來的那天。


    “小濤!你說啊,你說話啊!我不能失去你這個孩子。就算我失去了你這個孩子,你也應該告訴我,讓我幫你報仇是不是?難道身為周家的血脈,你竟然會放棄了?你往西的銳氣究竟到了什麽地方?你還是不是我的周新紅的兒子?”周新紅越來越生氣了。


    因為不管他怎麽說,周濤就是不說話,整個人渾渾噩噩,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了一點。那種眼神的空洞,很明白的告訴著周新紅,周濤已經將所有的生死全部置之度外了。事實上,周新紅也能夠體會周濤現在的心情,但看到周濤的這一副模樣,周新紅的心中在心痛之餘,更加多的還是傷感和難受。


    周新紅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年輕的時候做錯了什麽事情?所以才會有著這樣的報應落在了周濤的身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錯的那個人一定是周新紅。但周新紅卻沒有想過,就是他的一次又一次的縱容才終於毀了周濤這麽一個年輕人。


    曾經的揚州四少頭銜隻不過是因為周濤有一個很好的出身,然後又剛好做出了一些可以稱道的事情,這才擁有了這麽一個頭銜。但不可否認,在世家的龐大力量下,又有多少的事情是做不成的呢?


    做成的話,功勞落在自己身上,失敗的話,也有很多的借口可以抵消一次次的失誤。但這一次周濤真的是做了一件相當錯誤的事情,而且還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小濤,說話吧!我不知道你還能夠活在這個世上多久,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夠活在這個世上多久。也許我們隻不過是一個可憐的父子而已。如果你死了,那麽我所有的希望全部斷絕。


    就算你不死,現在做了切除手術後,難道別人還能夠同意讓你當家主嗎?不可能,所以我們可能很快就什麽都沒了。”周新紅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顯得那麽的落寞,就好像在戰場上百戰而回的將軍到了暮年,也不得不歲月如刀,一刀刀切走了青春的味道。


    這個時候,周新紅也不是那麽在意,周濤是不是會開口說話了。他想要的隻是傾述,這些話是不能夠讓其他人聽到的。就算那些周家其他的子弟知道了周濤的現狀後,在周新紅還坐在家主位置上的時候,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能夠成為家主的人,都是掌握了周家命脈的人。一旦惹得周新紅不高興的話,那麽事情可能會變得相當的糟糕。


    不過,周濤也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因為不管周新紅說什麽,周濤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基本上除了眼睫毛偶爾顫動一下,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新紅也說累了,漸漸停了下來,但目光仍舊落在周濤的臉上。周新紅在等,在等到周濤自己完全想通的那一刻。周新紅相信,他的兒子不可能就這樣成為一個廢物。以前不會是,以後也不會是,就算是死了,也一定會讓很多人都記住。


    “蕭,蕭逸!我的敵人!”周濤的聲音忽然在病房內響起,正迷迷糊糊的周新紅忽然聽到蕭逸兩個字,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起來。


    “蕭逸,是那個蕭逸?你不想說也沒事,我會讓人查出來的!”周新紅趕緊說道,因為他看到在周濤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乎非常的痛苦,顯然在承受著很大的折磨。


    的確,在周濤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麽。但當周濤想要說話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疼。心疼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周濤以前或者體會過,但眼下的這一種心疼的感覺絕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仿佛有著一根鋒利的長針正在心髒內不停的蠕動,每一次的血液交換,每一次的心髒收縮,都會帶來一次次的的疼痛。


    好不容易說出來了蕭逸的名字,周濤的意識在疼痛的刺激下越來越明顯了,很快在心痛之餘,周濤又感覺到了一種心顫的感覺,同樣是那樣的難受,同樣是那般的辛苦。


    “小濤!小濤!你究竟怎麽了?來人!來人啊!醫生!快來救救我的兒子!”周新紅很快發現了周濤的不妥,於是拚命的喊了起來。


    “爸,幫我報仇!殺,殺了蕭逸!”周新紅麵色忽然湧起一股潮紅,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後,腦袋一歪,就再也沒能夠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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