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1月19日,《showie》雜誌社顯得格外平靜,這種現象背後卻有著看不見的洶湧,因為這裏的每一個員工都已經被11個月以來怪異的雜誌廣告弄得膽戰心驚,這似乎是人的一種正常的抗壓方式,當一件事情突如其來的降臨的時候,人們會亂作一團,這一點從《showie》二月、三月員工的大規模辭職就可以看出,現在留下的或者新來的,在這一段時間裏已經漸漸認命或者是麻木,隻是每當20日這個日子來臨的時候,大家明明心裏恐懼著,卻都心照不宣,假裝這些日子和平日沒什麽差別,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者被認為膽小如鼠,畢竟這幾個月以來,即使雜誌上那張廣告裏的人像漸漸露出一些本來麵目,卻並沒有對這裏的員工做過些什麽,何況有的時候好奇心害死貓!這種過分安靜的場麵反而讓我覺得壓抑。平日裏總有各種忙碌的身影,或者是走動的響聲,今天大家都顯得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因此,當我踩著重重的步子走進《showie》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側目看著我,似乎是看到什麽怪物,我不管他們的眼光,來到了劉良軍的辦公室門口,這是我和萬天約好的時間和地點。


    “進來吧。”我正要抬手叩門,萬天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我聳了聳肩,打開門走進主編辦公室。萬天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用一種看來最舒服的姿勢坐著,自然的短發略有些零亂。劉良軍則諂笑著麵對萬天站著,和我們剛進雜誌社那天的態度迥然不同,看來萬天對他實行了一些小小的認知上的教育,看來他已經認清了現在的局勢,眼前這個廣告部經理遠不是他能夠得罪的,見我進來,他的笑意更深了,眯縫著的雙眼似乎在思索有沒有得罪我這個他一直不放在心上的小胡,臉上深深地笑紋刻出他一道又一道的虛偽。


    “你們聯絡到秦……秦老先生了?”差一點就直呼秦費穆的大名,對於這個身上有萬般謎團的老先生我實在沒多少好感。


    “沒錯,小胡……小姐。”好嘛,劉良軍生硬地加上“小姐”兩個字,他不是一向忽視我的存在嗎?“你們現在就可以跟老板對話。說完,慌忙把桌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轉向我們。


    “你們讓老劉急急忙忙找我有什麽事?該說的我已經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都說了,而且我也很放心地把事情全權交給你們處理了,還有什麽問題嗎?”秦費穆的口氣差到了幾點,也許是因為說得太急,他不停地咳嗽著。


    “我們……”我被這連珠炮似的提問給問蒙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不過幸好,萬天早有準備,“秦先生,我們是為了您30年前在t大的一段往事而來的……”萬天一邊說著,一邊用灼熱的眼光看著秦費穆,故意不說完,留給秦費穆想象的空間,何況劉良軍這個局外人還在這兒。


    “你是誰?”秦費穆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麽,”萬天看了看秦費穆,又轉頭看了看劉良軍,秦費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劉啊,今天是不是要開個會?”劉良軍這種人就是有一個好處――識時務,他連忙應聲退了出去,並且集合所有人去會議室開會,反正這種開無聊大會開慣了的人總是能有話題的,大不了把說過的一二三,再變成abc重複一次,這個會看來要開很長時間了。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到底是誰?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是兩位小姐。”秦費穆看著我說。


    “我是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30年前的‘721文學社’的社長今日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萬天不客氣地正中秦費穆心中的死**,“你是不是覺得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窩在這個地方,就沒人知道你了?可惜啊,不僅‘她’能找到你,我們也能找到你。”


    “嗬嗬,沒想到這麽多年的,這件事還是被翻出來了。”秦費穆的眼睛紅紅的,似乎想到當年的壯烈,唏噓不已。


    “那你現在是要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拽出來?”萬天盯著秦費穆一字一句地說著。秦費穆深吸一口氣,從屏幕裏蹣跚地走了出來。原來這就是萬天的殺手鐧,他早就知道秦費穆藏在電腦裏,怪不得老胡找不到他,這招倒也聰明。秦費穆顫顫巍巍地走到劉良軍的位子上坐下,我們現在就呈一種談判的形式相對坐著,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些資料,我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眼睛裏血絲滿布,不停咳嗽,形如枯槁的老人就是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人物。


    “你們到底想問什麽?”秦費穆吃力地說道。


    “我們想知道當年的事情,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這次事件和當年一役有著莫大的關係,而現在處在漩渦中心的人不止你一個,還有你太太,劉良軍,甚至這裏的每一個員工,又或者是這棟大廈裏的所有無辜的人,難道你想讓當年‘721’覆沒的事再度發生?”萬天的話很有說服力,秦費穆動搖了。


    “我想保護他們的,這30年來我用盡了各種方法想要保護無辜的人,可是……”秦費穆老淚縱橫地說著。


    “這棟大廈的結界、‘歐華美墅’的陣型還有你家門前的銅鏡都是你的傑作?”我問道。


    “沒錯,那些都是我的防範措施,可惜我已經沒有能力維持了。”這個時候,秦費穆看來已經完全是一個老人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瘦骨嶙峋的手。原來,這裏的結界會破裂粉碎,八卦陣的失效,還有銅鏡的變形都是這個老人無能為力的無奈。


    “當年的‘721’社長不是一個勇於作為的靈能者嗎?為什麽現在卻不停地退縮以求自保?到底為什麽?”這個秦費穆和老胡資料上那個有為青年實在相差太多了。


    “作為?”秦費穆突然自嘲地笑了,“我還敢有什麽作為,那次事件以後,我想都是如何保住我和我太太的性命,當年我們兩個是多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兩個,隻有你們兩個嗎?”我大聲地問秦費穆,他的身體抖了一下,“聽說當年有個目擊者看到你們有三個人逃出來了,除了你,還有鳳家兩姐妹,後來其中一個不知道為什麽就轉身回去了,是這樣嗎?”


    “她,她是為了我。”秦費穆眼神呆滯地往向遠方。


    “你們當年到底有沒有解決t大的事件,如果沒有,為什麽這30年來那裏這麽平靜,如果有,你到底在怕什麽?”我不理解。


    “你知道人的貪念有多麽可怕嗎?”秦費穆悠悠地說著,這種答非所問的習慣和某人好像啊,“當年那麽多的法術前輩都不敢輕易去動t大的傳說,我們卻接下了這個任務,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你們不是當時最有潛力的靈能團體嗎?”資料上是這麽說的。秦費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因為我想讓‘721’通過那次戰役在法術界造就一種無可動搖的地位,畢竟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傳說。”


    “當時你們已經很有名了。”萬天淡淡地說。


    “那還不夠。”秦費穆的眼睛裏突然迸發出一種火焰,但是瞬間熄滅,那種延伸仿佛讓他年輕了許多,這應該是當年“721”社長的眼神,“我們大膽地接下了這個案子,開始了布署,我以為那跟我們平時接的案子沒什麽兩樣,沒想到……”


    “沒想到,比你設想的要難得多?”萬天又戳人家的痛腳。秦費穆點點頭,接著說,“等我們到了現場,發現問題的嚴重性,我們用盡執行任務之前所有想到的方法,結果都是徒勞,突然,我聽到我的隊員們聲嘶力竭的慘叫聲,而我也受了傷,最後我用盡所有的靈能帶著春景和秋意逃了出來,沒想到,沒想到她卻想到了那個方法。”


    “什麽方法?”我焦急地問。


    “靈能界一直有一種禁忌的封印,叫做靈者印,那是一種高能力的靈能者將自己作為封印源的一種封印,這種封印極其殘忍,要流盡身上的每一滴血,然後才能自成封印,而且由於長期沒有人使用,所有的法術書上都對這個封印沒有詳細的介紹,出任何一點差池,不但封不住傳說,還有可能白白喪命。所以,她的提議簡直是一種瘋狂的行為,可是她還是這麽做了,沒想到,這30年來一直都平安無事,也算對得起她的犧牲,但是最近……”


    “最近,封印出了問題?”萬天問。


    “是,而我也再也沒有能力阻擋它了,也許這都是命數。”秦費穆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明天是你們雜誌社的紀念日,也是封印加封的30年,我希望您和您太太都能到場,畢竟你們是當事人。”萬天囑咐秦費穆。


    “唉,我太太為了這件事已經崩潰了,不過該還的債總是要還的。”看來秦老太太也在電腦裏,怪不得,那天我和美女胡追出去的時候怎麽也找不到人。


    “您回”秦費穆又步履蹣跚地回到了電腦裏,萬天用右手的“佛手印”對著電腦屏幕加了一層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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