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我笑,像是吃完了檸檬,又吃上整口芥末的感覺,鼻子都皺起來了。是萬天要虐我呢,還是我要虐自己?那翻江倒海的各種滋味來得極快,我還沒能一一分辨,就被衝得沒邊沒影了,然後變成天邊的金光一閃,華麗麗地陷入了空白之中。


    “呼”,眼珠子用力地向上翻著、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嘴裏大口大口地出著氣,隻想把那盈滿了眼睛、即將掉下了的睡起翻去、眨掉、吹跑,反正是無所不用其極。越是這樣強氣地想著,眼淚越是惡作劇地往外湧,該死的淚腺,還真是夠犯賤的。於是,我無奈地垮下肩,你硬要出來丟人現眼是吧?行,姑奶奶我就讓你“奔流到海不複回”,正這樣想著,那水汽反倒覺得沒意思了,一點一點地無力消退著。


    “跟我道歉是吧?”眼看著成功逼退了羞人的眼淚,我可不願讓萬天同誌真以為他有多重要,沒了他,世界就不轉了、花就不開了、奧特曼就不打小怪獸了?沒天理,我,小胡,一向活得好好地,老天不知多保佑著呢,之前千難萬劫地曆著,我還不是頭發烏溜溜、身體強壯壯地苟延殘喘下來了,還能被你這突然答錯線的家夥擺一道?


    “將來,你會有更多的‘對不起’要說。”我暗自發了狠勁,萬小天,你千萬莫做對不起我的“好事”,不然,你就是說一萬個“對不起”也死不原諒你,一定把你打得半表人才、烏漆麻黑、稀泥巴爛。


    挺了挺胸膛,做了個順氣的吐納,不在意地跟上其餘三人漸漸遠去的步伐。身前,一滴水珠“吧嗒”一聲,剛剛落下,正巧在我走過的地方,不意被我狠狠地踩在腳下。


    流淚,但願這是最後一次。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討厭起一概年代久遠、藏著秘密的所在——老屋舊房、停屍入殮、收納藏經。時間久了,總有秘密被埋藏其中,幸運的,你能找到阿拉丁神燈,得到美麗的願望,終一個大團圓結局。


    可,一不小心,就會掀開潘多拉的磨合,那張牙舞爪地怪物還不知道是會把你扒皮去骨還是稱斤論兩呢!所以,當我終於趕上前方3人的腳步,駐足在檔案室斑駁綠漆的門前時,我無奈地摸了摸臉,你怕什麽,什麽就來。


    “你們這警察局,還真是,真是不正氣啊!”蘭師傅陰陽怪氣地出了聲。我卻沒有反唇相譏,至少這一把,蘭師傅說的很準群。瞧瞧著窩在警察局最西北角的檔案室吧,居然卡在一個不規則的五邊形牆角裏,而那斑駁的綠色漆門,看那漆工和顏色,就知道年頭不小了,再加上天長日久的斑駁痕跡,簡直就是恨不得在門上貼上“我已經很老了”的標語,更詭異的是,在門靠近走廊的右上方,居然還晃蕩著老古董的門牌,一根鐵杆伸出,下麵懸著一塊木牌,白底黑字——檔案室。幸好此時無風,若是有風,估計這玩意兒還能“咯吱咯吱”地響,好像生怕別人不覺得這地方陰森詭異一樣。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那麽這扇大門開在這走廊盡頭不規則五邊形的一角,硬是斜斜地將其中的一角攔腰截斷,讓這個五邊形的空間變成了更加淩亂的六邊形,若不是早這扇門的時候,沒有從頭做到底、上邊還流了一大截空擋,這扇門突兀地從中間突了出來,還真難說這構造是五邊形呢!


    在警察局這麽個所謂正氣淩然的地方,有這麽個地方,也太……


    “是啊,你們警察局前台那個富麗堂皇的,怎麽也不把這裏修修,至少把這怪異的六邊形給壘平了吧,你們就缺那麽幾個錢?”我笑著,想要調侃一下自始至終都不怎麽喜悅的氣氛——萬天藏著心事、何耀是被逼了、蘭師傅被完全無視,這氣氛怎麽能活躍起來呢?我也是白費勁,各懷心事的幾人,也隻是用訕訕地笑容回應著我。


    倒是何耀覺得他是地主,既然我都問了,他不解釋總有點說不過去,於是開了口:“這個地方很早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我父親在的時候,他就在了,也不知道之前造這警察局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後來,我到這兒來之前,有過一次大改造,也不知道是疏忽還是怎麽,這邊成了沒改造的死角,等到有人問起的時候,分局長大概也覺得奇怪,不過當時的工程隊跟市裏領導多少有點關係,所以拉來問了兩句,後來想這舊檔案式平時也沒什麽人來,就放著不管了。”何耀說著,末了,不忘補充一句,“這裏平時還真是沒什麽人來。”


    “所以也沒人注意到您經常來吧?”我笑笑,他和萬天的暗流洶湧,這事絕對是件能搞死我們的大事,他肯定常常來這,翻查點舊料,不然怎麽知道“這裏平時還真是沒什麽人來”呢?


    何耀看了我一眼,默認地笑了笑。隨後,掏出兜裏的鑰匙包,熟練地找出檔案室的鑰匙,“嗒”的一聲打開了。這檔案室居然沒有窗子,因此,一進門,一股積年累月的黴味像是蝗蟲過境一樣撲麵而來,把我的嗅覺啃得一絲都不剩,短短幾秒,我就再也聞不到任何味道了,可想而知,這氣味是多麽可怕。


    何耀不是說他經常來嗎?他怎麽受得了,難道每次來還帶口罩?


    最前方的何耀,比我們任何人都先聞到這股氣味,也忍不住用空著的另一隻手遮掩口鼻,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就連處變不驚的按天也迅速地閉了氣,而蘭師傅更是被熏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連退了兩步,直退到我身旁,大概是覺得有些丟臉,才停了下來。


    何耀迅速收起鑰匙包,空出拿鑰匙的手,伸進屋裏,在牆上摸索著,不一會,燈光大作,照亮了這間真真伸手不見五指的檔案室,與此同時,一陣響亮的排風機的聲音也跟則傳來。


    我首先被那“呼呼”的機械聲吸引住了,放眼望去,這檔案室著實不小,拉拉雜雜的大小架子加起來沒有50,也有49,那抽風的聲音是從頂上傳來的,在檔案室的頂上,一溜排開了5個大小一模一樣的排風扇,此時正在瘋狂地運作著,隻是一會兒,我就又能問到那股黴味了,隨後,漸漸地,連這味道也變淡了,看來,這排風扇的威力還挺大。


    隨後,我將視線從上往下移,找到了從剛才開始就讓我眼睛不舒服的原因——這檔案室的地上居然整個鋪著猩紅色的地毯,而天花板上,除了排風扇,還有三溜燈管,不知道用的是什麽燈泡,本身也不是太刺眼,隻是被地上那紮眼的紅色一襯,頓時讓人覺得不舒服起來,就是剛才我抬頭看排風扇,眼角的餘光還是被那紅色地毯的反射攪了個心神不寧。


    我覺得自己都快成鬥牛了,看著這滿屋子躲也躲不掉的紅色,情緒變得異常浮躁,於是,我問何耀:“何處長,你平時都在這檔案室翻閱資料?”


    “不,其實,我一般隻到這裏來找資料,然後把卷宗帶回辦公室看。”何耀顯然理解了我問話的意思,說到這裏,用腳踩了踩地毯,接著說,“這東西太刺眼了,別說在這兒看書了,連找資料,都讓我很難靜下心來,還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裝飾,真是夠考驗人定力的。”


    我看看其他兩人,蘭師傅也極不舒服地閉了閉眼,做了下深呼吸,而萬天則蹲下身來,不知道在研究什麽東西。


    “我們還是快點找到卷宗,再出去研究吧。”何耀催促著,並率先走向了那一列列的資料架,我也就無心再理萬天和蘭師傅在做什麽了,隻是隨口也招呼了一句,就跟了上去。走在這紅地毯上倒是聲息全無,反倒把何耀移動書架的聲音襯得特別刺耳響亮。


    我們要找的那所謂未結案的卷宗就放在這檔案室的中間的一個小架子上。我進門的時候,還在納悶,那未結案的卷宗,聽萬天的意思,至少要何耀這個級別以上的人才能翻動,可這檔案室的門看上去也不是很精密的樣子,就是很普通的老式門鎖,而檔案室裏一目了然,看不出有什麽暗門密室之類的,書架又都是開放式的,這不是誰都可以看嗎?


    等到了何耀要去卷宗的地方,才發現原來如此——從門口進來,這個比其他資料架要矮上、窄上幾分的小書架根本是看不見的,走到這裏才能看清楚,預期說它是個資料架,倒不如說是個小的密碼抽屜,一共6層的架子上,從下至上依次標著f、e、d、c、b、a,每一層的抽屜式的門上都各自有一個電子顯示的密碼鎖,從密碼鎖的精致程度來看,越往上的抽屜似乎更難破解密碼。


    而何耀現在正試圖打開的是其中的c級文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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