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過程中,許樂眯眼沉浸在靈魂之樹的世界裏,盡可能的讓自己放鬆,不要去想任何的事情。


    這樣可以讓靈能的恢複速度更快一些。


    靈魂之樹上的藍光已經要比平時暗淡許多,這是靈能透支的標誌。


    術士可以靠冥想放空來加速恢複靈能。


    如果有月亮的話效果更好,可惜現在是白天。


    頭痛的症狀好一些之後,許樂開始思考自己之前遇到的問題。


    尤其是古音多怪異的問題。


    古音多怪異的強度差距很大,能力層出不窮。


    所謂的越級挑戰,通常情況下很難成立。


    大部分時候都是守夜人一擁而上,才能搞定一個強大的怪異。


    這次本質上也是一樣。


    “以後,確實是要收斂一些了。”


    紅月之靈和古音多靈魂之樹結合後,他儲存的靈能已經是正常術士數倍。


    之前他總聽到甘告訴他,術士不應該把自己的靈能用光。


    許樂雖然也聽了,但多少有些不以為意。


    他靈能很多,怎麽可能用光?


    但這次他的靈能真的用光了,這也讓許樂開始檢討自己過往的靈能使用方式。


    “以後隻要不是危險的戰鬥,必須保持靈能在7成以上。”


    ……


    恢複了一部分靈能後,許樂先進入了母樹之界,此時他的手裏正攥著之前拿到的光明之牙。


    他感覺這應該是有用的東西,先看看能不能獻祭吧。


    站在古樹麵前,許樂開始溝通古音多母樹。


    很快,他就得到了回應。


    “獻祭,還是滋養?”


    果然可以麽。


    許樂微微有些吃驚,這個東西如果可以獻祭的話。


    那它本身的意義已經持平遺物了,不知道在煉金術士和符文術士的手裏,會有什麽其他的效果。


    許樂沒有獻祭滋養的意思,他把光明之牙收了回來。


    準備回去問問價,萬一這玩意價值很高,那還不如賣了買些遺物獻祭。


    退出母樹之界,許樂此時的狀態看起來無疑好了許多的。


    看向一旁雖然負傷,但依然在戒備的王樹,又看了一眼默默等待的穀佳諾,許樂突然問道:


    “你平日裏在學校做什麽研究?”


    一直不吱聲的穀佳諾被許樂突然一問,有些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會之後才看向許樂說道:


    “我的工作是為我的老師,一名符文術士製造人偶材料,研究也是這方麵的。


    主要就是附魔,精密造物,威力增幅這幾個方麵。


    雖然我也會一些魔藥學知識,但我沒有主修。


    我最喜歡的還是附魔方麵的研究,尤其是當靈能粒子引導咒印,按照不同的順序排列之後,居然可以形成類似術式的效果,十分神奇,我也非常喜歡。


    尤其是我現在正在學習的造物者術式,它的排列方式是……”


    穀佳諾像是倒豆子一樣給許樂講了一堆理論知識,許樂根本聽不懂,但他還是認真聽了。


    看的出,穀佳諾對這方麵真的很感興趣。


    不過他也留意到了一句話。


    穀佳諾是為一名符文術士工作的。


    傳說中的控偶師嗎?


    許樂看向命之稻草人,按照甘的說法,通靈者的稻草人,已經屬於一種非常簡單的控偶師手段了。


    隻不過沒有符文術士的那麽精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接觸一下這種術士。


    而且,那些人想殺穀佳諾,會不會和這個控偶師有關係?


    許樂一邊聽,一邊點點頭對穀佳諾表示肯定。


    這種聊天的方式穀佳諾似乎很喜歡。


    一直到許樂不經意間問道:


    “唉對,我是錫安過來的留學生,前幾年的日子可苦了,也就現在好了點,你是燈塔本地人嗎?”


    “昂,我是燈塔本地人,唉?你在幹嘛?”


    穀佳諾看著許樂拿著小鏟子不斷戳地,地麵已經被他挖的到處都是小坑了,有些好奇的問道。


    許樂把幾條蚯蚓用紙包好,放進了口袋裏。


    “哦,我在挖蚯蚓。”


    “為什麽要挖蚯蚓?”


    “嗯,你可以理解為一種個人愛好吧。”


    “許樂同學,你的愛好還真是與眾不同啊。”


    “哈哈,我也這麽認為,你上城區的人嗎?”


    “不,我以前也是下城區的,後來也是老師提拔。”


    “你老師能量很大啊,什麽來頭。”


    “我的老師你們應該認識吧?就是居雅夫人的丈夫,b區區長熊澤莫,也就是很多人嘴裏的大熊區長。”


    聽到這裏,許樂的眼睛終於眯起。


    居雅夫人想殺丈夫的徒弟?有點意思。


    而且想殺熊區長徒弟的,還不止居雅夫人一個人。


    “原來是熊區長的高徒……”


    一旁戒備的王樹突然用刀鞘戳了戳他:


    “休息好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許樂也知道,王樹的意思是不要讓自己繼續問下去了。


    他們的能量太小,這個穀佳諾有點口無遮攔,什麽都說,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對於個人和隊伍來說並不好。


    尤其是領導的事情。


    “嗯,休息的差不多了。”


    “如果休息的差不多了,那我們可以走了。”


    “好。”


    三人起身,在路過爆炸坑洞附近的時候,王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轉身對許樂說道:


    “和隊長他們匯合的時候你打算怎麽做?”


    許樂的眼神平靜,看不出什麽情緒的波動。


    “保證隊員安全是一名隊長的責任,這裏的情況我會如實告知隊長。”


    許樂很清楚,穀佳諾的情況有多複雜。


    越是這樣的情況,越是要把信息交給更能抗的人,他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守夜人,隱藏事件的信息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把這些消握在自己手裏,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我知道應該如實告知隊長,我說的是顧北辰。”


    “顧北辰怎麽了?”


    “你知道北辰的性格不是很好……我覺得。”


    許樂已經明白了王樹的意思,他想對顧北辰隱瞞。


    但在這點上,他持反對意見。


    “都是成年人了,沒有人是小孩子,也沒有人願意做另外一個人的保姆。


    如果連基本的是非都無法分辨,那他也不會是一名合格的守夜人。”


    王樹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但我怕他心能超標,那樣一來,隊長會直接殺了他。”


    許樂有些無奈,作為顧北辰實際上的護衛,白靜和王樹對顧北辰某些方麵的保護有些過頭了。


    顧北辰本身的身份,也非常可疑。


    這就是階級啊,在燈塔,階級簡直是無處不在的東西。


    “算了,這件事情告知隊長後,讓隊長來決定是否告訴顧北辰吧。”


    王樹聽到許樂這麽一說,眼神頓時柔和了一些。


    “謝了,許樂。”


    “他應該謝謝你,而不是你來謝謝我。”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穀佳諾隻能默默的不說話,三人緩緩走在1號街區的街道上,餘下的路段,再也沒有遇到過怪異的襲擊了。


    到了下午4點的時候,他們終於穿過了1號街區。


    走的這麽慢,主要還是因為他們三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王樹。


    許樂的傷勢不重,行軍過程中也可以恢複靈能。


    但王樹就不行了,他的外傷還是比較嚴重,過渡勞累會讓他的外傷複發。


    “前麵就是內街區了,不知道隊長他們開拓到哪裏。”


    許樂站在上次小隊的宿營點附近,幾個火堆的痕跡還遺留在這裏,看起來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麽生物破壞過。


    再往前,隻有一條較為寬敞的環形街道了。


    當然還有些小路,不過許樂他們並不打算進去。


    兩個守夜人的隊伍進行開拓,必然是按照大路來進行的。


    他們隻要順著大路走,就一定能夠遇到白靜他們。


    “走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逐漸昏黃起來,8月中旬的白天依然很長,即便是到了7點多依然不用點燈。


    “還沒有到麽,天快黑了。”穀佳諾的聲音很小。


    不過這邊的街區很明顯都已經被清理過了,沒有任何聲音的情況下,許樂和王樹都聽的一清二楚。


    “穀小姐不用太擔心,正常來說,這種情況的探索應該會在6點左右停下。


    我們已經走了那麽遠了,相信隊長他們距離我們不會太遠了。”


    “嗯好的,就算天黑,也,也沒關係,我不會拖後腿的。”


    穀佳諾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堅強,而許樂和王樹也有些疑惑。


    53號街區的範圍應該不是特別巨大才對,隊長和5隊的人,難道是想一次性把整個內街探索完嗎?


    許樂按耐住疑惑,對一旁的穀佳諾說道:


    “應該快到了,放心吧。”


    砰!砰!


    突然的槍聲讓許樂和王樹一驚,這個聲音,應該是兩發霰彈槍的槍聲。


    “在前麵不遠。”


    “走。”


    三人再次加速起來,隨著不斷的靠近,槍聲的頻率也越來越多。


    “前麵發生戰鬥了。”


    “都這個時間點了,他們還在探索嗎?”


    “不知道。”


    在三人快速前進的同時,前方的兩個隊伍正在與大量的幽靈種糾纏。


    5隊一些沒有經驗的隊員,已經被幾隻白衣幽靈控製住了。


    而6隊這邊的隊員也陷入了苦戰。


    隻見一尊雕像正在兩隻隊伍的中間橫衝直撞,它的力量幾乎無可匹敵。


    就算是周傑和白靜這兩名4級的武者,也不能與之抗衡。


    雕像一腳踹開了白靜,轉身對著周傑揮出了一拳。


    拳風劃過空氣,周傑的戰刀被拳頭直接震碎,鐵拳的中央,居然出現一圈圈水滴狀態的漣漪。


    周傑頭皮發麻,若是被這一拳打中,他就算不死,怕也是廢了。


    “隊長!”


    一些5隊的隊員也在驚呼,可就在拳頭要打中周傑的時候,雕像突然停了下來。


    它略顯僵硬的扭過頭,看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太陽,眼中的藍芒逐漸消散。


    手臂收回,雕像緩緩朝著前方大樓的噴泉水池中央走去。


    站在水池中央,雕像逐漸凝固,緩緩蹲下,又重新變回了原本那個思考者的樣子。


    “隊長?它居然回去了?”


    “嗯,我知道。”


    是的,這個雕像原本就是對麵大樓前,水池中央的雕像。


    在白靜和周傑兩隊守夜人來到這裏之後,雕像才緩緩激活,變成了一具人形兵器。


    可沒有想到的是,到這個時間點,雕像居然又重新走了回去,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沒有了雕像的幫助,那些白衣幽靈再也沒辦法抵擋兩隊守夜人的衝殺。


    尤其是顧北辰和另外一名火焰災害術士。


    他們的火球在天空肆虐,沒過多久,就將餘下的幽靈燒殺一空。


    被幽靈種控製的守夜人隊員們,也紛紛清醒過來。


    許樂三人正巧也看到了雕像返回的那一幕,這個結果還是讓人有些吃驚的。


    怪異也會留手?


    他看向夕陽的那一幕,有什麽意義嗎?


    王樹看了一眼手表,轉頭對許樂說道:


    “正好8點。”


    8點麽!那個雕像是因為時間到了8點,才回去的?


    許樂沒有繼續思考,因為不遠處的顧北辰已經看到了他們。


    此時的顧北辰沒有因為展示術士的威能而得意。


    他的眼裏,隻有深深的擔憂。


    所以才會在解決掉白衣幽靈之後,第一時間看向許樂他們來的方向。


    在看到許樂的隊伍隻有三個人,並且李順流不在後,顧北辰的目光很明顯晃動了一下。


    他閉上了眼睛,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才向許樂他們走來。


    “許樂,順溜呢?”


    “她死了。”


    之前準備好的說辭,在這一刻似乎沒有用上多少,麵對顧北辰質問,許樂也沒有什麽示弱的意思。


    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他的錯。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把李順流的情況告訴顧北辰。


    這是答應王樹的要求。


    “她死了,你為什麽還要回來?你答應我的事呢?”


    所有人都能聽出顧北辰的憤怒,許樂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睜開。


    “你最好控製一下自己的心能,我現在要去隊長那裏報告本次的任務,請你不要阻攔。”


    “你……”


    “北辰,你冷靜一點。”


    王樹直接推開了顧北辰,而許樂則是借著這個機會,徑直走向了街道盡頭。


    “隊長。”


    白靜也已經察覺到了許樂這邊的問題。


    她先是扭頭看向周傑:


    “周隊,現在這邊應該已經安全了,我先去處理一下隊伍的問題,你也趕緊解決一下自己隊伍的傷勢。


    有什麽信息情報,等晚上的時候再進行交換。”


    “好,沒問題,那我們就先約定到9點,行吧?”


    “行。”


    兩名對戰進行了簡單的交流之後,便各自離開了。


    白靜看向許樂,又看了一眼不遠處還纏著紗布的王樹,微微皺眉:


    “發生了什麽情況?”


    許樂一搖頭,白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跟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處遠離人群的角落,這個距離,基本上聽不見聲音了。


    “什麽情況,說吧。”


    “李順流是某人派來的眼線,她肩負著殺死穀佳諾的任務。


    這個過程被我隱隱發現,不過還是沒有阻止到她的刺殺。


    結果方麵還算幸運,李順流死亡,樹哥重傷,我輕傷靈能透支,穀佳諾小姐並無大礙。”


    聽到許樂的匯報,白靜閉上眼睛,捏住了自己的鼻梁狠狠揉了揉。


    “你說李順流是某人派來的眼線?意思就是她不是居雅夫人的人?”


    “我占卜過一次,她確實不是居雅夫人的人,但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占卜結果是否準確,當時我的狀態很差,靈能幾乎耗盡了。”


    “那麽多人想要殺死穀佳諾,這件事情複雜了啊,這個穀佳諾……不能出事。”


    白靜在沒有獲得多少信息的情況下,便已經判斷出了事情結果。


    “隊長知道她的身份嗎?”


    “當然知道,不過作為保護,我沒有告知你們,這是對她的保護,也是對你們的保護。”


    許樂點點頭,馬上又問道:


    “隊長,熊區長和居雅夫人之間是什麽情況啊?


    他們是夫妻,居然也會內部廝殺嗎?那我們現在應該站在哪一邊?”


    白靜毫不猶豫的說道:


    “站在居雅夫人這邊。”


    可許樂有些不理解:


    “為什麽?她要殺穀佳諾啊?我們也要幫她嗎?”


    “沒那麽簡單,我們當然不能殺穀佳諾,但我們也要站在居雅夫人這邊。”


    “什麽意思?”


    白靜微微搖頭,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個碗。


    “兩個人遇到乞丐,一個人給了錢,一個人沒給錢,你感覺哪個是好人?”


    許樂遲疑了一下,這是考驗他嗎?


    “雖然不清楚隊長的意思,但我還是覺得給錢本身是一種善意。”


    “是了,我也覺得給錢的好。


    那給錢的人,是個貪汙了賑災款的執政官,他給錢是為了向長官證明自己的仁慈和廉潔。


    而那個沒給錢的,是一個餓了好幾天而準備搶劫的壯漢,看到乞丐可憐,放棄了搶劫。


    那現在,誰好一點?”


    聽到這裏,許樂似乎悟到了一些東西。


    “隊長的意思是,不考慮因果行善才是真善,有能力作惡而不去做惡,才是好人嗎?”


    白靜又搖搖頭,繼續說道:


    “如果乞丐是裝的,給了錢反而導致更多人放棄勞動,去裝乞丐。


    你覺得給錢好,還是不給錢好?”


    “這……”


    許樂摸了摸腦袋,有些懵逼了。


    白靜站起身,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當你分不清什麽是好人和壞人,誰對你好,誰就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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