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連綿不斷進攻的山越人被山頂爆發出的吼聲嚇了一跳,再聽到對麵“死戰”的口號,全都不由愣了一下。


    不是說對方隻有兩三百人麽,麵對幾千人的圍攻,這些人居然還沒有失去鬥誌?


    說句難聽的,他們山越人的目的隻不過是想弄死楊帆。


    可現在居然遇到誓死抵抗,誰願意把自己的命丟掉?


    更何況,若自己丟掉了性命,別人後麵撿功勞,有誰會想著自己的老人孩子?


    正衝鋒陷陣的山越人越想越多,士氣逐漸低迷,不少人甚至緩緩的移動腳步向後退去。


    正在此時,一聲洪亮的嗓音在耳邊炸響:“你們配為山越的子孫麽,居然無戰先怯!”


    正衝鋒的山越人渾身一顫,轉頭望向聲音響起的地方。


    一個雄壯的身影正站立在山坡上,鷹視狼顧之間宛如魔神降世!


    原來,山越人的宗帥雷坤鳴正在遠處的山坡上督戰。


    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再看看嚇破了膽裹足不前的族人,甚至一些人直接後退,雷坤鳴氣得差點吐血。


    自己的族人什麽時候這麽廢了?


    幾千人圍攻幾百人,即使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居然還有人臨陣退縮?


    餘光看向一旁的人影,雷坤鳴好像總覺得身旁不遠處戴著鬥笠的長孫衝在衝著他盡情嘲笑。


    雷坤鳴臉龐不由一陣發熱,怒氣勃發,猛地抽出掛在腰間的大刀怒吼道:“漢人孱弱,他們隻會依仗銳利的兵器抵抗,可他們總共就這麽幾個人,能有多少子彈?”


    “本宗帥衝在最前麵,讓我們用身體來抵擋漢人的火器,山越的兒郎們,跟著殺啊!”


    言罷,雷坤鳴揮舞著大刀大步流星向著煉鐵廠衝去。


    見首領一望無前,所有的山越人都被雷坤鳴的氣勢所感染。


    這就是我們的宗帥,我們的領袖,簡直如同上蒼賜予我們的無敵統帥!


    一瞬間,本已降低到極點的士氣猛然被激發出來,個個血紅著眼珠子緊隨著雷坤鳴衝鋒。


    甚至一些人擋在他的身前,寧願子彈射穿自己的身體,也要保護自己的領袖!


    漫山遍野的山越人重新發起了衝鋒,一時間楊帆的護衛有些手忙腳亂。


    席君買也來了狠勁。


    他就不信這些山越人的血肉之軀能抵擋得住手槍的射擊,等到屍橫遍野,就不信他們的士氣不崩潰!


    隻見席君買指揮著護衛且戰且退,手中高高舉起橫刀,大吼道:“給我交替掩護後退,射擊!”


    雖然衝鋒的山越人不斷倒下,但殺紅眼的情況下卻沒有一絲後退。


    山越人曆來就是一群桀驁不馴的從,破壞力遠遠大於一般人。


    他們的生產方式以農業為主,種植穀物,卻不精耕作,耕地不少卻缺衣少食。


    又因“山出銅鐵”,而常常“自鑄兵甲”,卻又不通冶煉,占據眾多鐵礦卻隻能造出先進的鎧甲。


    是以山越人貧苦艱難卻食不果腹,他們大分散、好自由,以山林為依托,組成武裝力量,對於封建政權極其抵觸。


    沒有任何一個政權可以容忍這種不聽從號令的部族存在。


    曆朝曆代,僚人都是朝廷剿滅的對象。


    東漢末年,孫權令各州分兵扼諸險要之地,將山越分割包圍,各地修繕攻勢堅守,不與交鋒。


    每次等侍穀物將熟,便縱兵攻伐,以饑餓迫使山越人出山乞活、甚至投降。


    經過幾十年,江東才逐漸收服山越人。


    於是孫權便將其中精壯四萬人選為兵士,餘者遷至平地充作佃戶。


    經過數十年的殘酷征討,江南絕大部分山越被迫出山,遷徙至城鎮。


    一部分用以補充兵源,一部分成為務農的百姓,至此,山越才漸漸平息。


    然而及至晉室南渡,南下之勳貴占據朝堂高位,打壓江東本地豪族。


    朝野上爭權奪利內鬥不休,朝廷對於偏遠地區的掌控力度大大減弱,山越又漸漸死灰複燃。


    等到隋末大亂,中原混戰,江南士族更無力控製山區,山越又崛起,漸成朝迋心頭之患。


    大唐立國以來,嶺南的僚人、江東的山越曾數次作亂,可謂是不服從管教的亂民!


    這些人占據著廣大的山林沃土卻不事生產,隻知搶掠劫奪為生。


    雖然在山林中生存了世世代代,卻沒有自己的文化傳承。


    每次等到漢人勢弱,他們就會衝出大山去燒殺搶奪。


    若是漢人強盛,他們便鑽到深山、忍著饑餓伺機而動。


    此刻楊帆所麵對的,就是這麽一群人。


    在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麵前,這樣的部族雖然有強盛的時候,但不能一統天下。


    物競天擇,如今中原已然大一統,這些山越人也隻能偏居一偶。


    至於山越人的最終結局,要麽被迫融入別的部族,被其他的民族所同化,要麽就泯滅於深山老林中與枯木同朽,在曆史長河中化為灰飛。


    楊帆當然不想死在這麽一群蠻人手中,一邊沉著的應對,手中的長刀不時揮向悍不畏死低頭衝鋒的山越人。


    雖然無數山越人在慘叫中倒下,但是人一旦殺紅了眼根本感覺不到害怕,後麵的人踩在屍體上嚎叫著衝鋒。


    楊帆的護衛人數畢竟少,而山越人數太多。


    當山越人壓製住了心底的恐懼,火槍對於他們的威懾力就小得多。


    尤其是帶著一群人衝在最前麵的山越宗帥雷坤鳴,一把大刀被他揮舞得密不透風。


    顯然,這家夥抓住了手槍精準度差的特點,不時移動身形,手槍打不中他,弓箭根本傷不到他!


    楊帆咽了咽口水,這人哪兒冒出來的?


    這家夥簡直太厲害了!


    若是收歸己用,定能成為無雙的猛將!


    這些山越人在他的帶領下悍不畏死的衝鋒,用屍體的堆積一步步朝著煉鐵廠逼近。


    這讓楊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後世的戰術——人海戰術、敢死隊……


    手槍和弓箭的壓製無效,山越人很快了過去。


    楊帆咬了咬牙,撕了一跟布條將手與橫刀緊緊纏在一起,然後打了個結。


    現在看來,一場肉博戰已不可避免。


    現在,楊帆隻期望留在江邊修整的蘇定方能發現異狀,引兵來援。


    身旁的席君買、王孝傑皆有模學樣,將橫刀緊緊纏在手上,然後一左一右護在楊帆身前,虎目緊緊盯著十幾步開外的山越人。


    王孝傑舔了舔嘴唇,低聲喝道:“公爺,末將跟著您大破十萬吐蕃鐵騎絲毫不懼,現在這群莽夫敢帶兵來犯,簡直找死,想要直麵公爺,除非踏過某的屍體!”


    席君買身材魁梧,劍眉一挑,大笑道:“當初某被弓弩射穿了身子都沒死,這隻不過是一群無知的亂民而已,隻能依靠人多,靠著不斷的填命才能衝到咱們眼前,簡直就是一堆功勞,兄弟們,隨某一同殺賊立功,準備!”


    翟長孫顯然比兩個年輕人都沉穩得多,冷靜的指揮護衛和弓箭手放下弓箭,全部執起橫刀,排成陣列擋在楊帆身前。


    山越人的衝鋒也停止了,這些人帶著噬人的眼神一步步靠近,腳步如雷,雙方即將短兵相接!


    “轟烈烈……”


    一時間,廝喊聲震天,兩方人馬絞殺在了一起。


    這邊正殺得難舍難分之時,遠處的江麵卻異常寂靜。


    江風刺骨,江水激蕩,一座座龐大的戰船順風疾馳,直奔蘇定方所在的船隊而來。


    張亮作為剿滅山越的大總管,有著調動府兵和江南水師的權力。


    此時水師副將江昶一身甲胃威風懍懍,手按腰間橫刀目光銳利如鷹,緊盯著遠處的一排排戰船。


    守備王良站在他身旁,神情有些憂慮:“將軍,此舉是否不妥,這畢竟是大都督的船隊,咱們無故攻擊,這消息萬一泄露出去,皇帝必定大怒,朝廷也會追究到底,恐怕將軍難以置身事外啊,請將軍軍三思。”


    江昶目光一凝,心底微微一歎,有些無奈,口中卻說道:“吾等皆是朝廷水師第一等的戰力,麵對一群護衛組成的船隊,定然一舉擊破!隻要將所有人統統斬殺,所有戰船就地焚毀,有誰會知道是咱們做的?”


    王良默然不語,作為被江昶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王良對於江昶言聽計從。


    他很明白,江昶是在孤注一擲。


    由於江昶是張亮的義子,江家能有如今的地位,正是因為抱住了張亮以及江南士族的大腿,才讓江家在江南占了一席之地。


    王良是寒門出身,他不太理解江補這種孤注一擲、置之死地而振興家族的想法。


    在他看來,隻有人活著才有希望!


    若是人都死了,家族再是強盛又能如何?


    更何況,一旦失敗,還會連累家族,真是得不償失!


    但王良不知道的是,江昶也沒辦法。


    作為江南士族江家的人,眼看著楊帆來搶他們的利益,誰能忍得了?


    這不是明擺著從他們口中奪食,指不定哪天他們江南士族連湯都喝不上。


    更主要的是,自己爬到現如今的位置,付出了多少艱辛?


    甚至丟掉臉麵認張亮為義父才有如今的地位,也才讓他們江家在江南占了一席之地。


    若是沒有了張亮的幫襯,江昶不敢想象自己家族的命運。


    沉默片刻,江昶沉聲喝道:“所有戰船降下旗幟,士兵脫下甲胃更換衣物,準備剿匪!”


    消息一層層傳了出去,船隊的其餘船隻也收到命令。


    船隻降下水師旗幟,士兵脫去水師的甲胃,搖身一變,就從朝廷的正規軍變成了桀驁不馴的山越人。


    當領頭的戰船來到蘇定方所在船隊的後方,江昶遙指喝道:“諸位弟兄,升官發財就在今朝!隻要剿滅這支寇匪裝扮的船隊,船上所有物資任憑你們分取,每人還會獎勵100貫錢財,另外,本將還會為各位向朝廷請功!”


    各艘船的軍士陷入一片歡騰。


    至於請功什麽的他們不關心,功勞這東西隻對當官的有用。


    對於他們,金燦燦的錢財才是最實在的。


    所以,即使上官讓他們做一些出格的事兒,所有人並沒有其他想法。


    這麽些年大家這種事情都沒少幹。


    這次不僅每人一百貫,船上的物資更是任憑分取,僅憑這一句,就讓眾人興奮不已。


    畢竟,100貫可是好幾年的晌銀。


    若是以往,大頭也肯定是長官的,哪輪得到他們這些苦命的兵卒。


    看來今日的目標不一般,不過誰管呢?


    穿上甲胃,咱們就是威風懍懍的大唐水師;


    脫去甲胃,咱們就搖身一變成為長江之上最凶殘的水寇!


    戰船繞過靠著另一側進入寬闊的水道,一支龐大的船隊出現在眼前。


    當看到起碼有上百艘船艦,所有的水師兵卒都傻眼了。


    娘咧!


    這就是你說的寇匪船隊?


    這特麽裝備都快比上咱們水師了!


    最主要的是,什麽寇匪敢這麽大張旗鼓出現在江上?


    這些水兵士兵之所以驚訝,其實是有原因的。


    畢竟,大唐水師繼承了大隋的造船技術,在造船方麵,可謂是最先進的。


    據《隋書·楊素傳》記載:“隋造大船,首稱五牙戰艦,上起樓五層、高百餘尺,左右前後置六柏竿,竿高五十尺,容戰士九百人……”


    隋朝初期,隋文帝楊堅為了滅陳國,以清河公楊素為信州總管,經略長江上遊,軍事上作好伐陳準備。


    楊素駐守信州永安,監造大型五牙戰艦。


    五牙艦有五層結構,高三十多米,下麵四層置兵,最上麵一層為瞭望與指揮台。


    兩舷設有四十把長槳,劃槳推進。


    船尾配有兩把搖櫓,供多名櫓手合力搖動以控製行進方向。


    戰船甲板和戰棚上設置有女牆,可隱半身。


    女牆上設有垛口,供射箭用。船上設有橫艙壁,在橫艙壁上設置縱向粱木,上麵鋪設木板。


    木板之上設置船艙和作戰平台,木板之下填土石,以保持船的穩定,戰船左右前後設置六台拍竿。


    所謂拍竿,形如大桅,上置巨石,利用設置在甲板之下的絞盤來操縱,是當時水戰利器。


    作戰時,將巨石用轆轤升上竿頂,釋放巨石,利用下落的巨石砸碎靠近戰艦的敵方船隻。


    此巨石可以反複使用,一旦靠近敵船,能夠很快將其擊毀。


    毫不誇張的說,五牙戰艦就是冷兵器時代的極限,其戰鬥力和威懾力相當於後世的航空母艦!


    別說是隋唐兩朝,即便是將這種龐然大物放到元明,一樣是縱橫水域的超級大殺器!


    江昶的座駕本就是五牙戰艦,本以為已經無敵於世。


    可一見到見到江麵上停靠著的這些戰船,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江麵上,經過楊帆改造的戰船,雖然比水師的五牙戰船小一些,但並不小多少。


    如果硬剛,水師的五牙戰艦不一定能全吃下。


    更主要的是,這種船隻有上百艘,他們水師的五牙戰艦隻有十幾艘,這怎麽弄?


    一時間,所有士卒愣住了!


    內心紛紛猜測這次的敵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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