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萬喜正大吃大喝之時,恰巧的是,蕭然此時也在酒樓內。


    此次他來到酒樓,當然不僅僅是前來喝酒這麽簡單。


    對於這個日進鬥金的迎客樓,他們蕭家說不眼饞那是騙人的。


    可在沒有打聽到這家酒樓的幕後之人時,蕭然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看著場內頤指氣使,十分囂張的黃萬喜,蕭然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他正愁沒有辦法探查這家酒樓的虛實,這家夥就來了,簡直是天賜良機。


    這幾天,蕭然他就仔細研究過華亭縣的商業環境。


    想要憑借身份欺壓他人,麵臨的隻會是大都府無情的打壓。


    江南士族蕭家的身份在華亭縣並不好使。


    雖然他們蕭家在江南根深蒂固,但也不敢輕易破壞這裏的規矩。


    雖然蕭然認為以蕭家的實力,在城內橫著走也是無妨。


    但蕭家裏麵的族老卻害怕在華亭縣碰得頭破血流,所以一直交代蕭然行事必須謹小慎微。


    半斤二鍋頭下肚,黃萬喜也是喝得有些高了。


    由於點的菜太多,又見一旁仆從垂涎欲滴的模樣,隻好邀請仆從在另一桌吃剩下的菜。


    畢竟這些仆從都是他的打手,保護他的安全,自然也要給他們一些甜頭,


    對於色香味俱全的酒菜,這些仆從也是眼饞不已。


    平常隻是聽到別人吹牛講迎客樓的酒菜的味道如何如何好。


    如今有機會品嚐,幾名仆從自然欣喜若狂。


    雖然隻是黃萬喜嚐過後剩下的,但也是美味佳肴啊!


    幾名仆從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旁邊的桌子,直接大快朵頤起來。


    在酒意的刺激下,黃萬喜顯得格外的豪爽。


    甚至直接讓這幾名仆人隨便喝。


    仆從平日作為黃萬喜的打手,自然是身強力壯之輩。


    平時也是能吃能喝之人,六個仆從整整喝掉了五斤酒,滿滿的一大桌菜也被一掃而光。


    等到算賬的時候,黃萬喜直接驚呆了!


    因為他點的這些酒菜,竟然五千一百貫錢。


    酒樓的掌櫃見黃萬喜的神色有些不愉,急忙解釋道:“客官,二鍋頭一共是六斤,每斤200貫錢,是1200貫錢,另外,您要的菜皆是酒樓內的招牌菜,價值將近四千貫,一共是五千一百貫錢,鑒於客官第一次來,本店給你個優惠,把零頭抹掉,隻要付五千貫錢便可。”


    若是在其他地方,或許掌櫃還會顧忌對方華麗的穿著。


    但這是華亭縣,大都督府所在地,誰人敢搗亂?


    再說,各路商賈願意在華亭縣做生意,就是看中了華亭縣對於商人的保護。


    可以說,隻要是客人無理取鬧,維護治安的士兵馬上會給予保護。


    更何況,掌櫃很清楚這座酒樓本來就是大都督府的產業,所以掌櫃根本不怕對方吃霸王餐。


    可黃萬喜不知道這些。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


    更何況跟隨黃萬喜前來的狗腿子平日總覺得高高在上。


    如今麵對掌櫃討要巨額的酒菜錢,以為對方是故意漫天要價,紛紛拔出腰間的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弄死掌櫃的架勢。


    見狀,蕭然覺得時機成熟,走過來看著黃萬喜,做出一副詫異的樣子,問道:“咦,這不是黃兄嗎?這是怎麽了,難道被故意刁難?”


    等到掌櫃苦著臉把事情前因後果再說一遍,蕭然才恍如大悟般說道:“莫非黃兄把贓款上繳以後,連這些酒菜錢都付不起了麽,蕭某雖然不富裕,吃一頓酒菜的錢還是有的,若是黃兄不棄,蕭某願意代為墊付,黃兄以為如何?”


    聽到蕭然陰陽怪氣的話,黃萬喜的臉色當即拉了下來。


    本想告訴掌櫃他的身份,酒菜錢以後再付。


    但蕭然居然拿上繳的贓款說事兒。


    一旦擺明身份的話,豈不是讓別人都知道他們黃家曾與無惡不作的海匪勾結?


    “哼,讓蕭兄失望了,這點錢,黃某還是付得起的,隻是今日出門有些急,沒有帶那麽多錢罷了,你的好意心領了。”黃萬喜冷哼道。


    “哎呀,倒是蕭某自作多情了,不過,也許是黃兄久不出門,不知道酒樓的規矩,這裏的酒樓可從不賒賬,掌櫃的,我說的沒錯吧?”


    蕭然那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將目光投向掌櫃,調侃著說道。


    還未等掌櫃的說話,黃萬喜便氣衝衝的說道:“蕭然,你休要過分,莫非真以為我黃萬喜怕伱不成?”


    爭吵的功夫,四周圍了不少酒樓的食客。


    凡是能夠來到這裏消費的,也算是華亭縣有頭有臉的人物。


    自從酒樓開業以來,平常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


    如今見到黃萬喜沒錢付賬,眾人還是比較好奇的,不由議論紛紛。


    “某乃黃家的人,隻因出門匆忙,帶的錢不足,稍後某會命仆人將錢送來……”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黃萬喜隻好把語氣放軟。


    不過,他的語氣中飽含自信。


    在他看來,隻要將身份亮出來,酒樓掌櫃定然會應允。


    江南黃家的分量想必還是有的,誰敢不給他一點麵子。


    不過,顯然黃萬喜高估了自己的分量,酒樓掌櫃賠笑道:“哎呦,原來是黃公子呀,恕老朽眼拙,可是,迎客樓從不賒賬,如果黃公子不方便,可以讓下人前去取來,咱這裏有上好的龍井茶,黃公子可以在這裏先嚐嚐,您覺得如何?”


    聽到這話,黃萬喜有些難以接受。


    迎客樓雖然看起來很高大上,但畢竟隻是一家酒樓罷了。


    作為士族子弟,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什麽時候酒樓也敢不給他麵子了?


    堂堂黃家嫡係子弟到這裏來吃飯,已經是很給酒樓麵子了。


    再說,自己也沒有說不付賬,隻是事後讓人送來。


    看著周圍吃瓜群眾指指點點,黃萬喜怒了,大喊道:“一個小小的掌櫃居然敢跟本公子這麽說話,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們酒樓主人出來說話。”


    酒樓掌櫃毫不畏懼,不卑不亢的說道:“黃公子,對不住了,我家主人半旬才來酒樓一次,所以老朽沒辦法把主人請來,但酒樓的規矩就是規矩,請黃公子不要為難老朽。”


    聽到這話,黃萬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真沒想到這掌櫃的一點也不給麵子。


    而他身後的仆從聞言,紛紛圍了上來。


    本來一頓酒菜就要五千多貫錢,比金子還貴,已經讓他們覺得很憋屈了。


    如今公子亮明身份,酒樓掌櫃卻仍舊不給麵子。


    剛剛黃萬喜請他們喝酒吃肉,讓這些仆人覺得備受尊重,自然想在黃萬喜麵前表現一番。


    借著酒意,一名仆從伸手拽住掌櫃的衣領,用力一提。


    酒樓掌櫃的雙腳頓時離地,麵色憋的通紅,顯然有些喘不過氣來。


    仆人此時有些得意地道:“哼,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總可以了吧?”


    見此,黃萬喜並沒有阻攔。


    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家酒樓掌櫃罷了,賤民一個。


    即使仆人把掌櫃殺了,最多就是賠錢了事,難道還能讓自己償命不成?


    見掌櫃的受到了刁難,一名酒樓的小廝快步向酒樓外跑去。


    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但酒樓的小廝還是很有經驗的。


    隻要找到城內的巡邏的兵卒,自然有人會為酒樓作主。


    見此,蕭然隻是冷眼相看,並沒有出言提醒。


    他倒要看看酒樓幕後之人是何種身份。


    甚至,蕭然還故意拱火道:“哎呀,黃兄,看來你的麵子不怎麽好使啊。”


    黃萬喜哪能受得了這樣的刺激,咬牙切齒道:“給老子把這老家夥的手腳打斷,看他還敢不敢阻攔老子。”


    “諾!”黃萬喜的仆人一臉興奮,根本沒有一絲負罪感,顯然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做。


    可還沒等這個仆人有所動作,一隊兵卒在酒樓小廝的帶領下跑了過來。


    “大人,就是這幾人在酒樓內吃了酒菜付不起錢,如今掌櫃的還在他們手上,您要為我們做主呀!”小廝指著黃萬喜一行人說道。


    帶隊的隊長輕輕推開小廝,走上前來,抱拳道:“這位公子,在下乃是華亭縣城巡防小隊長陸陽,請把掌櫃的先放下,咱們有什麽話好好說。”


    聽到對方隻是一名小隊長,那名仆人根本就不以為然,反而當著巡防兵的麵敲斷了掌櫃的一條腿。


    慘叫聲反而讓這名仆人興奮起來,根本不把陸陽這些人放在眼裏。


    一名小小的隊長在咱黃公子麵前算個屁呀!


    以前的華亭縣令在咱家公子麵前還不是如同鵪鶉一般?


    雖然現在換了新的縣令,以前囂張慣了的仆人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同。


    陸陽身後的士兵見狀,紛紛拔出腰間的兵刃,對準了黃萬喜幾人。


    隻見陸陽大手一揮,怒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爾等竟然敢公然行凶,不管你們是何人,如果不束手就擒,休怪我們刀劍無眼。”


    作為巡防軍的一員,陸陽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雖然在百姓眼中,他們這些士兵是和善的,不代表他們沒有脾氣。


    對於遵紀守法的百姓,他們會遵守八項紀律,對於惡人,他們從來不會手軟。


    陸陽身後的士卒聞言,頓時圍了上去。


    事情雖然越鬧越大,黃萬喜卻不為所動,反而不屑地冷哼道:“哼,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本公子不久前才跟大都督和魏王殿下一同飲酒作樂,若是讓他們知道你們這般刁難於某,你們可知道會是什麽下場?”


    可讓黃萬喜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從士兵的眼中看到一絲的慌亂。


    仿佛他這一招狐假虎威在這些士兵的眼中根本起不到效果。


    而仆人聽到黃萬喜的話,臉上卻得意的不行。


    在他們看來,自家公子能跟魏王殿下和大都督一同飲酒,那可是天上人物才有的機會。


    自家公子有這樣的後台,還怕區區巡防兵。


    想到這兒,抓住酒樓掌櫃的仆人更顯囂張,把酒樓掌櫃一把扔在地上,帶著幾個同夥衝了上去。


    平時囂張慣了,他們豈能忍得住。


    見士兵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家公子,揮動手中的刀直接殺上前去。


    這幾人雖然是仆人的身份,但暗地裏卻是保護黃萬喜的護衛。


    這幾名仆人的武藝一點也不弱,在出其不意之下,一招直接將一名士兵直接砍傷。


    見狀,陸陽拔刀大吼道:“兄弟們,抓住這些人,死活不論!”


    衝突讓酒樓頓時慌亂了起來。


    同時也驚動了在邊上觀察的蕭然。


    這些巡防兵與黃萬喜的對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在黃萬喜用楊帆和魏王的身份像這些人施壓的時候,這些兵卒毫不退縮。


    在他看來,並不是說這些兵卒已經到了不畏強權的地步,而是說明酒樓主人的身份夠硬。


    這也讓蕭然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衝動打這座酒樓的主意。


    作為蕭家的後起之秀,蕭然如今已是展露頭角。


    雖然遠遠還達不到接任蕭家家主的地步,但現在手中握著不小的權利,這已讓他很滿意了。


    蕭家子弟這麽多,許多蕭家族人或許一輩子都達不到他這樣的高度。


    況且,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隻要努力為家族謀利,以後很有可能更進一步,能夠成為蕭家舉足輕重的人物也很有可能。


    不過,卻也讓蕭然有些唏噓。


    一旦這座酒樓後台很硬,即使是蕭家也不敢輕易打主意。


    看來以後得另尋他法,甚至趁機拉攏感情才行。


    蕭然思緒間,衝突已經白熱化。


    黃萬喜帶來的這些仆人,皆有一副好身手。


    一番交手之後,十幾名巡防士卒人人帶傷。


    反觀黃萬喜的幾名仆人僅僅有一人受了點輕傷。


    旗開得勝,更讓黃萬喜得意。


    指揮著仆人將躺在地上的兩名巡防兵當場格殺。


    這血腥的場麵,頓時讓酒樓混亂起來。


    自從楊帆執掌華亭縣以來,除了掃平城內世家之時出現過流血事件。


    在那之後,基本上就沒有發生過人命案了。


    沒想到黃萬喜竟然如此大膽,居然敢指使仆人殺死巡防兵。


    一些人見事不妙,慌亂的選擇了離開。


    當然,留下看熱鬧的人也不少,其中就有蕭然。


    他很想知道,黃萬喜如此囂張,到底最後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如果楊帆隻是輕描淡寫的處理,那蕭然也就知道以後該如何行事了!


    也許是有人通風報信,也許是動靜鬧得太大,很快便驚動了主管城內防務的翟長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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