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長孫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奈何這種人生性多疑,很快又胡思亂想起來了。


    他這才剛剛接手左衛軍,正是整肅軍紀、換上自己親信的當口,為何偏偏此時要抽調走一千五百士卒?


    要知道,每天輪值皇宮的禁衛隻有幾百人,一千五百人可不是小數目。


    楊帆避而不談,雖然拿著陛下的親筆禦令,也讓長孫衝心裏不太安穩。


    莫非陛下是對我有何不滿,認為自己一上任就換上親信,此舉是敲打一番。


    長孫衝越想越亂,越想越害怕。


    剛上任屁股還沒有坐熱就下台,那他真要成為整個長安的笑柄。


    其實,不怪長孫衝疑神疑鬼。


    要說起來,長孫衝算是最悲催的了。


    從小含著金鑰匙長大,文武雙全,風流倜儻。


    有位極人臣的父親,有一朝國母的姑姑,更是娶了皇帝最寵溺的女兒。


    可自從楊帆出現,長孫衝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每次麵對楊帆,都會被這混蛋踩在腳底下揉捏。


    如今楊帆揶揄的話語,不能不讓他多想。


    可不管怎麽想,這些兵卒依然還是得抽調,為了一探究竟,長孫衝決定親自領軍。


    有了決定,長孫衝沉聲喝道:“衛兵何在?”


    帳外立即有人大聲回應:“屬下在!”一個俊朗的兵卒走了進來。


    “速去點齊一千五兵卒,本將將親自統領,跟隨忠義侯執行陛下軍令,讓士兵速速集結,不得貽誤戰機,否則定然軍法從事!”


    長孫衝沉著臉下令,頗有一股儒雅之氣。


    “諾!”年輕兵卒單膝跪地,大聲應諾。


    長孫衝抬眼瞅了楊帆一眼,說道:“忠義侯,由本將軍親自領兵,夠給你麵子了吧?現在你可以說咱們去哪裏執行任務了麽,說個地點,本將先回家一趟,隨後就趕到!”


    “長孫大人不是要回家麽,去問你父親吧!”說著,楊帆轉身離去。


    雖然長孫衝想以此倒逼楊帆說出具體的任務,但卻得到的卻是楊帆的無視。


    看著楊帆離去的背影,差點連牙齒都咬碎了!


    這混蛋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可惡!


    氣得長孫衝一大腳踹翻麵前的桉幾,隨即踏出營帳策馬直奔長安城府邸,他就不相信,父親會對自己隱瞞。


    如此舉動,嚇得帳外的衛兵一哆嗦。


    這位長孫家大公子對外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隻有他們知道這位的狠毒,根本不像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氣量。


    《基因大時代》


    這些兵卒怎麽知道,自從傷了根本以後,長孫衝本來就不是健全的人,心理變態一些也很正常。


    ……


    長安城,趙國公府書房內


    砰的一聲,一盞古瓷茶杯被摔得粉碎。


    長孫無忌怒目圓瞪,圓潤的額頭青筋凸起,蜿蜒如青蛇,平時容辱不驚的麵容漲的通紅,頜下胡須無風自動。


    “衝兒,你已在官場之上曆練多年,怎能做出此等愚蠢之事?那忠義侯拿著聖禦,你何故故意為難?”


    “若是他拿今日你故意刁難說事,以後豈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長孫無忌痛心疾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低聲大吼。


    在他看來,有李二陛下的聖禦在,長孫衝還故意刁難楊帆,實在太傻了。


    而站在他麵前的長孫衝戰戰兢兢,垂頭不語。


    看著一臉沮喪的兒子,長孫無忌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心裏不禁懷疑,這還是自己那個聰慧靈秀的兒子麽?


    做事居然如此莽撞,根本不思考後果會是何等嚴重!


    若楊帆去李二陛下麵前告一狀,說長孫衝故意破壞求雨準備,他長孫家吃不了兜著走。


    深深吸了口氣,長孫無忌壓製住心裏的怒氣,耐心勸道:“衝兒啊,雖然為父知道你恨楊帆那混蛋,但難不成你忘記了前幾次的失敗?”


    “那小子看似大大咧咧,可每每總是能抓住關鍵絕地反擊,麵對這樣的人要時刻保持警惕,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不要輕易下手。”


    “為官者,麵對殺父仇人都能澹笑自如,你與忠義侯也沒有什麽天大的過節,為何每次如鬥牛一般?”


    “若是以後見到他,多忍忍,當然,並不是說咱們長孫家怕了他,若那小子再敢故意為難你,你告訴為父,由為父給你找回麵子來,他若沒有故意針對你,以後就不要去找他麻煩了!”


    今天楊帆給長孫無忌的震撼太大了!


    一個人單挑半個朝堂的世家官員,還把這些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實在太可怕了。


    更讓長孫無忌膽顫心驚的,是楊帆那神秘的手段。


    居然可以隨時控製下雨時間,簡直有鬼神之能。


    如今兒子卻用小把戲故意刁難楊帆,虧他想得出來,簡直天真到了極點。


    且不說楊帆是因為幫李二陛下解決旱災前去調兵。


    即使隻是憑借李二陛下的禦令,長孫衝敢故意刁難,楊帆便可以安他一個故意延誤之罪。


    更不用說,以楊帆充憨耍愣、霸道橫行的本領,這小子若是耍起愣來,絲毫不會顧忌臉皮,甚至直接將你懟到無地自容為止!


    找楊帆這種人的茬,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麽?


    長孫衝多精明的一個孩子,怎能如此湖塗?


    聽到父親總是維護楊帆,長孫衝咬了咬嘴唇,神情之間閃過一絲暴戾,翩翩君子的麵具終於忍耐不住。


    他可以挨打,可以失敗,但就是受不了父親如此維護楊帆,到底誰才是你兒子呀?


    他們長孫家顯貴一時,何須如此?


    隻見長孫衝豁然抬首,憤怒的與長孫無忌對視,歇廝底裏道:“父親,楊帆有什麽可怕的?他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幸運兒罷了,孩兒隻是不服。”


    “若沒有皇帝的袒護,那楊帆有什麽能耐與我相提並論?若是新君上任,我看他怎麽狂,憑什麽能讓你們一個兩個都將其視為棟梁之材!”


    “我長孫衝這些年勤勤懇懇學習、兢兢業業工作,不僅將任內職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學識在年輕一代中位列翹首。”


    “可你們所有人為何都認為這是我應該做的,做得好是正常,出現一絲一毫的疏漏,便會被你們挑剔指責?”


    “我就是看不慣他,隻要有機會,我就是要找他麻煩……我想看他出臭,更想把他弄死……”


    “啪!”


    長孫無忌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打得長孫衝一個趔趄,大怒道:“給老子閉嘴,人家有皇帝的袒護就已經足夠,隻要陛下在的一天,人家就能混得風生水起。”


    “你們總認為支持新君,一旦他們登上帝位,就有從龍之功,可惜你們忘了,那些太子、皇子沒登上大位之前,他們永遠隻是皇子。”


    “人家楊帆就很聰明,從不站隊,誰當皇帝我就忠於誰,這才是他真正的高明之處。”


    “再說,有些話,就算想也隻得一輩子爛在肚子裏,即便我是你的老子,也不能再輕易提起!否則不僅僅是你,整個家族都得牽連,你給老子記住了!”


    長孫衝捂著臉,火辣辣的一陣刺痛,神智清醒了許多,聞言後,慌亂的說道:“父親,孩兒知錯,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對父親長孫無忌,長孫衝是極其祟拜的,所以一言一行都以他為榜樣。


    剛剛的衝動之言,冷靜過後他也有些後悔。


    長孫無忌臉色陰沉,走到長孫衝身前不遠處站定,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兒子,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與楊帆到底有什麽過節,你怎麽這麽恨他?”


    “父親,這……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長孫衝麵色一變,脫口而出。


    隻是見到長孫無忌麵色仍舊充滿懷疑,長孫衝隻好說道:“那楊帆作了那首《愛蓮說》,讓孩兒成為了長安城的笑柄,更因為此事與麗質表妹和離。”


    “孩兒就是氣不過,公主的清譽受損,為何陛下卻不聞不問,這才處處針對楊帆,甚至想要與段瓚等人置他於死地。”


    長孫無忌卻是搖了搖頭。


    這一輩子,論起學識上的建樹,他不及孔穎達,論起能力才幹,他不及房玄齡,論起正義直言,他拍馬也趕不上魏征。


    可若是說起揣摩人心察言觀色,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從長孫衝遊移的眼神與心虛的神情來看,他的這番話未免有些不盡不實。


    不過,長孫無忌倒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長孫衝隻是以長樂公主的清譽作借口罷了,隻不過是掩耳盜鈴!


    最終的原因,還不是因為被楊帆與長樂公主的風言風雨產生了嫉妒心裏。


    不過,長孫無忌也不好揭兒子的麵皮,思量一番,勸道:“你啊,小聰明是有一些,可你每次見到楊帆之時,總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這又何必?”


    “你與麗質和離,雖然是無奈之舉,可未嚐又不是一件好事,你這左衛將軍之職,就是陛下的愧疚之心,若以善加利用,定然能夠有意外的奇效。”


    “男子漢大丈夫,隻要有功勳在手,即使有難言之隱又何妨?”


    “你啊,還是要擯棄仇恨,以楊帆為榜樣,在官場上才能更進一步,楊帆那小子得罪那麽多人,在官場上還能夠屹立不倒,這份能力可不是誰都有的!”


    按理說,身為人父,長孫無忌自然不會偏向楊帆,可長孫無忌知道。


    想要對付一個人,隻有去了解這個人的一言一行,才能夠更好的出手。


    若兒子連這一點都看不透,那永遠也成不了大氣候。


    不知何時起,兒子變得如此眼見狹窄了!


    最主要的是,楊帆兩人並沒有什麽過多交集,難道真的隻是因為一個女人。


    即使長孫無忌心智再高,也不懂得一個人因為某些方麵的缺陷而產生扭曲的心理。


    麵對長孫無忌的諄諄教誨,長孫衝有些麵色發白,勉強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孩兒省得!”


    “唉!”


    長孫無忌內心一歎,卻是不信,沉吟半晌後決定道:“你與公主成婚多年,因為身體原因,一直未有後。”


    “過一段時間,為父再為你尋一門親事,雖然你們不能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但也可以從其他兄弟過繼子女為你們養老送終,這樣別人也不會因為發現你的問題而偏見。”


    長孫衝笑不出來了,訥訥道:“父親,這個……沒必要吧?孩兒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父親此舉,必然令一個女子獨守空房?豈不是令自己愈加難堪……當然,孩兒以後再和兄弟過繼一個孩子倒是可行。”


    長孫無忌打斷他,冷冷說道:“你勿需多言,能成為咱家的媳婦,是女人的榮幸。”


    “當然,若是怕麗質怪罪,陛下因此責罰於你,自有為父去跟陛下求情。”


    看到父親如此堅決,長孫衝隻能無奈答應,對於楊帆更是痛恨起來。


    在他看來,若不是楊帆,他也不會與長樂公主和離。


    猶豫了一會兒,長孫衝又問道:“父親,忠義侯為何前往左衛調兵所為何事?”


    “你沒問他麽?”長孫無忌皺著眉頭。


    長孫衝咬牙切齒:“那混蛋說是機密,不能輕易透露,讓我回來問父親。”


    長孫無忌默然不語,半響後才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多問,執行命令就行,你隻要知道,為父不會害你。”


    “不過,你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親自領兵,我兒果然聰慧,因為辦好此事,大功一件。”


    顯然,長孫無忌並不打算說。


    一方麵不知道具體情況,另一方麵,他知道不能一味的打擊,要給予兒子適當的信心。


    聽到長孫無忌的話,長孫衝有些臉紅,尷尬一笑:“父親過獎了!孩兒愧受。”


    之所以親自領兵,隻不過是想看看楊帆在搞什麽鬼,卻沒想到誤打誤撞受到了父親的表揚,真是意外之喜。


    ……


    在長孫無忌兩父子各懷心思的時候,崔府內也正進行著一場討論。


    此時,清河崔氏的主要中堅力量都集中到了長安城。


    這次賭約關係到清河崔氏的生死存亡,不由得他們不重視。


    隻見一位白色發蒼蒼,胡須飄飄欲仙,長相卻很精爍的老者端坐在主位。


    一雙手自然的放在光華亮麗的拐杖上,不怒自威!


    一雙有些幹癟的眼睛不斷閃爍,緩緩的在這個人身上劃過,最後停留在崔永平身上。


    “永平,家族收到消息,聽說你被免職了,說說你對楊帆的看法。”


    雖然崔永平五十歲,在官場上也鍛煉了大半輩子,在這老者的麵前卻驚驚戰戰。


    這位老人是清河崔氏的一位老祖宗,如今崔家有這麽大的局麵,這位老者功不可沒。


    麵對這位老者,崔永平就如同一個犯了錯誤一般的小孩。


    聽到老者的問話以後,崔永平著急慌忙的回道:“回稟太爺,卻有此事。”


    “至於忠義侯那家夥,我認為,聰明,很聰明,難纏,太難纏了。”


    老者耷拉著眼皮一動不動,不急不緩的問道:“外人不是都說那家夥是個棒槌嗎?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崔永平想了想,最後說道:“最初我也是這麽想的,幾次與他較量以後,才知道那隻是他的表像。”


    此時崔範博也趕緊咐合道:“太爺,我認為永平說的不錯,此次賭約,就是楊帆一步步把我引入陷阱,所以才傳信讓你們進京定奪。”


    老者沉默不語,反而閉上了眼睛,半晌兒才開問道:“你們對賭約之事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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