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萬卷停下來的時候,葉明也不再喝了,今天的事情他也在場,因此一聽就知道大個男生在胡吹大氣。此刻半僵和萬卷著兩個當事人就坐在自己的對麵,卻被大個男生又是流氓又是色狼的說來說去,雖說與事實不符,但他聽著也很解氣,於是他就坐在那一邊偷笑,一邊聽。可聽著聽著,葉明就笑不出來。


    那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第三個人,但是打了女生,而且還是打在女生臉上的人卻有一個,那就是他自己。他是打過女生,但那是不小心的,再說自己本來是出來見義勇為的,什麽時候自己也和半僵、萬卷這倆流氓色狼裹到一起了,而且還是以什麽變態的稱號!


    今天這麽多倒黴的事情本來就讓葉明的覺得很窩火了,此時又聽到大個男生在這裏顛倒黑白的胡言亂語,再加上肚子裏的酒精一激,葉明心裏的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於是葉明站了起來,總偶倒了大個男生的身後,接著大個男生的那句話就問了出來。


    葉明濕乎乎的造型把聞聲回頭的男生們給嚇了一跳,但他們也以為葉明是很多了,把水灑到了身上,並沒有怎麽太在意,尤其是說到興頭上的大個男生。他不但沒有怪葉明打斷他的話,反而也像葉明一樣站了起來。


    “怎麽樣?要是我當時在的話,非把這個不是男人的變態打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你覺得怎麽樣?”光說還不算,大個男生同時擺出了一副除暴安良的樣子,說完之後,還順便谘詢了一下葉明的意見。


    “嗯,很好,不錯。”葉明的回答讓一臉興奮的大個男生覺得很不滿意,更讓萬卷和半僵覺得十分納悶。他們倆不是傻子,也聽出來了變態就是指的葉明,當葉明站起來時,他們以為葉明就要動手了,哪知道葉明站起來隻是隨便問了問而已。


    問完之後,葉明轉身回自己的位置,但到了位置上,他並沒有就這麽坐下,而是拿起了桌上用來放羊肉串的不鏽鋼盤子。


    從拿起盤子,到轉身,最後砸到大個男生的腦袋上,葉明的這些動作一氣嗬成。當眾人明白過來時,葉明手裏的盤子已經變形了,而大個男生也抱著腦袋蹲了下去。


    其他男生不幹了,擼胳膊,挽袖子,就朝葉明衝了上去。對於這場打鬥,半僵和萬卷本來不想插手,奈何人不找事,事尋人,那幫男生看到剛才萬卷和葉明在那拚酒,就以為萬卷和葉明認識,於是有幾個抄著東西就朝萬卷這邊打過來了。萬卷這會心裏也有火,看到有人打過來,他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不就是打架嘛,誰怕誰啊。萬卷都插手了,半僵自然也就不能在那幹坐的,於是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這幫男生也是打架老手,動手之前就抄起了順手的家夥,啤酒瓶,凳子,不鏽鋼的盤子,總之是有什麽抄什麽,最後一個衝過來的是剛爬起來的大個男生,由於家夥都讓夥伴拿光了,他著急了,幹脆連筷子筒都不放過。


    那邊靠人多勢眾和“兵器”精良,半僵他們這邊就看個人技術了。葉明竄到了桌子上,甩開兩條腿,專踢對方的下巴;萬卷力氣大,把桌子一周,抓住桌子腿就開始連掄帶推的朝那幫人衝了過去;打的最輕鬆就要算半僵了,靠著自己速度快的優勢在混戰中閃轉騰挪,弄的那幫人挨完揍都沒看清是誰打的。


    巷子裏的攤子都是撐在路上的,這邊一開打,離得近的為了防止殃及池魚就朝外麵閃,隔得遠的為了瞧熱鬧便往裏麵擠,於是整條巷子的生意都沒法做了。大個男生稀裏糊塗的挨了半僵一腳之後就不敢再往上撲了,找個桌子鑽了而進去。


    盡管男生這邊人多,但耐不住半僵他們能打,沒幾下就頂不住了,可就在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滿地亂跑的時候,大個男生在桌子下麵打電話叫的人也來了,而且這一來就是十好幾個,於是剛剛停歇的混戰再次開工。


    “警察來了!”不知道哪位夠意思同學喊了這麽一嗓子,眾人回頭一看,果然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閃著警燈的車輛卡在巷子的外麵,不過已經有好幾個警察下了車,從混亂的人群裏往這邊擠呢。一見警察到了,剛剛還抄著家夥如狼似虎的那幫男生,架也不打了,家夥也不要了,縮起脖子就往人群裏鑽。


    警察都來了,不溜就是傻子,打架讓學校抓住,托托關係,寫份檢查也就沒事了,但要落在警察手裏,就是保釋出來也還有一個大過處分在等著。可有他們這麽一鑽,本來就很擁擠的人群一下子亂了套了,踩腳的,撿鞋的,反正喊什麽的都有。


    葉明也趁亂拿起行李溜了,在場打架的人就剩下萬卷和半僵了。萬卷雖然已經進過局子好幾次了,但是他知道出門在外的,現在進去了不像在家鄉那裏容易往出撈,所以他扔下桌子也想溜,可就在此時他發現一個問題:半僵不見了。


    打架的擔心被抓,沒打架的擔心受牽連,於是巷子裏的人都跑,但是還有一個人沒打算跑,那就是半僵。這場架算下來這是半僵今天第二次和人動手,也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二次動手打架,但是這場架讓半僵打的很痛快,此時半僵心裏隻有一個感覺:爽。


    這會兒人已經亂了,但是這對身手靈巧的半僵並沒有構成什麽太大的影響。路邊攤上昏暗的燈光讓在人群裏左躲右閃的半僵既沒有看清人們臉上倉惶的表情,也沒有注意到急著到處找他的萬卷。


    一隻手抓住了半僵的肩膀,“別動!警察!臭小子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半僵的拳頭就到了。這不是他第一次抓打架的學生,但不管學生再怎麽凶,見到自己還不是乖乖的。他想過半僵會掙紮,也想過半僵會求饒,但是他沒想過半僵會還手,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成了今天被半僵傷的最重的一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又有一隻手抓住了半僵的胳膊,但半僵這次沒再還手,因為抓他的人是萬卷,萬卷也不和半僵費什麽話,拉起他就跑。


    被人流裹挾著或者說是跟著共同逃跑的大眾,半僵和萬卷逃進了學校的大門,現在該打的打了,該喝的喝了,該吃的也吃了,就差回宿舍睡覺了。


    “半僵,你還真膽大,連警察都敢打,你就不怕被抓啊?”想想半僵剛才的舉動,萬卷現在還心有餘悸,連警察都敢打,也算是打架牛人了。


    “有什麽可怕的,警察而已,又不是公安……你沒事吧”半僵的回答差點讓上樓的萬卷把腦袋磕在台階上。原來並不是半僵猖狂到敢襲警的地步,隻是因為他師父為他說明公安這個詞時,忘記告訴他,公安就是警察。


    聽完萬卷的解釋,半僵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被自己一拳掄暈的人就是叫做警察的公安,他也開始後怕。要知道他身上的證明除了那張錄取通知書之外,可都是假的,要是真因為這事被逮進去,那有麻煩的不僅是他,還有跟著他倒黴的師叔。


    萬卷肚子裏的酒勁終於上來了,到了宿舍樓的第三層,酒勁上頭的萬卷就連站都站不住了,不過能在喝下七八瓶二鍋頭之後,還能打一架,又能堅持到現在才暈,萬卷也算是了不起了。扛著萬卷進了宿舍,再把他安置好之後,半僵也躺到了床上,盡管現在他還不怎麽累,也不怎麽困,而且他也開始越來越有精神,但他還是強迫自己躺到了床上。


    半僵隻睡了三個多小時,當他醒來的時候,踢走了被子的萬卷還在磨牙。半僵沒有開燈,雖然屋子裏隻有淡淡的月光,但半僵還是能夠看得很清楚,床底下的酒瓶子沒什麽動靜,估計水鬼也出去晃悠了。從地上撿起被子,給萬卷蓋好之後,半僵拿著他要帶的東西悄悄地出了門。空蕩蕩的樓道裏一個人都沒有,半僵的動作很輕,輕到樓裏的感應燈都沒有亮起。


    從三樓走廊沒有柵欄的窗戶上輕輕的躍下,輕輕的落地,半僵就像隻要去偷食的老貓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憑著白天模糊地記憶,花了將近半個小時,半僵才到了他的目的地――小樹林。


    在白天,小樹林的確是個約會散步的好去處,但到了十二點以後,這裏就不是什麽停留的好地方了。小路兩邊的路燈依舊昏暗,但燈下的樹叢卻不再靜謐,反而是由陰森所取代。夜間的冷風輕吹,吹的人內心裏發毛,骨子裏發涼,再有搖動的樹枝配合,讓人不由得怕什麽就想起什麽,想起什麽就感覺好像看到了什麽。


    但這些也隻是對普通人才會有用,對於半僵來說,現在的樹林和大白天的樹林沒什麽明顯的區別。人之所以會害怕晚上的樹林,就是因為不知道在黑暗的樹叢裏到底藏著什麽,不知道的東西才是人們最害怕的東西。而半僵不害怕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就像白天一樣,樹林裏麵到底有什麽沒什麽,他掃一眼就能知道。但他晚上外出,尤其是在很黑暗的地方還是要十分小心,萬一要是讓人看見他那雙在夜裏放紅光的眼睛就麻煩大了。


    就今天傍晚的陣勢來看,如果不是有萬卷跟來幫忙,估計他就是想爬著回宿舍都很難。一想到這個,半僵心裏就很不舒服,雖說他不是身經百戰,但是跟著師父那麽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吧,想不到這次居然會犯下這麽大的錯誤。如今這麽大的麻煩已經惹下了,要是還不能弄清這個紅衣女生的根底,這個麻煩不就白惹了嗎?


    他是親眼看著紅衣女生進去的,但他卻沒注意到那裏居然是女廁所,更沒想到當時裏麵偏偏還真有一個女生在。半僵本來隻是偶遇紅衣女生,順便跟著她而已,但在出了今晚的事情之後,他要是不把紅衣女生給揪出來,肚子裏那口悶氣實在吐不出來。


    女廁所是吧,白天裏麵有人,是奈何不了你,但我不信到了晚上這個點裏麵還會有人。


    心裏這麽想著,半僵拿著準備好的東西再次邁進了今天讓他丟大了人的女廁所。如他所料,這會兒廁所裏果然一個人也沒有,半僵脖子上的法器在他進去之前就已經掏出來,而女廁所裏隔間的門也都開著。然而此時半僵站在廁所中間,發現除空蕩蕩的廁所之外什麽也沒有,既沒有什麽人,也沒有什麽鬼。


    這點事是半僵早已經預料到,不然他也不會準備那些東西了。


    乾,坤,坎,離,震,艮,巽,兌,按照八卦的八個方位,半僵在地上點了八炷香,跟著他就盤腿坐到了中間。


    這叫八卦追魂香,是半僵能用出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法術之一,別看這個法術名字很威風,說白了也隻是用來尋找陰氣的,而且用起來也不怎麽難。把特製的香點著之後找準方位一豎,然後施法的人坐到八卦中間等著就行了,隻要沒有大風來搗亂,燃起的青煙自然會找陰氣重的地方飄過去。


    半僵中間剛坐下,來自八個方位的青煙就有了反應,雖說這是在廁所裏施法,但通過門和窗口還是有不少冷風吹了進來,然而飄起的這八股青煙卻一點都沒受冷風影響,直直的升高一米多後,各自認著一個方向飄了過去。


    東方升起的青煙飄向了西方,東南方的飄向了西邊,南方的飄向北方……說到底,八股青煙都朝半僵所做的中間飄了過去,並在半僵的頭頂上方聚集,旋轉,直至消散。開始半僵還很有耐心的等著,可等到香都燒了一大截了,飄起來的青煙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這個結果讓半僵感到相當鬱悶,八卦追魂煙會形成這個情況隻可能有兩種解釋:第一種是紅衣女生太強,強到了可以隱藏自身陰氣的地步,第二種就是在這間廁所內,陰氣最重的人就是他本人,凡半僵。


    第一種解釋不太可能,要想掩藏自身陰氣,除非紅衣女生修煉千年或者鬼力身後,可要是那樣,半僵根本就沒可能看到她。這樣一來,隻剩下第二種解釋,也就是說,紅衣女生根本不在這間廁所裏。


    這下半僵想不通了,廁所一向是陰氣重的地方,尤其是女廁所,這間女廁所陰氣重,又很少有活人來使用,絕對是個可以當做依附的好地方,而且他可是親眼見過紅衣女生進來。如果說是紅衣女生擔心自己回來找麻煩,提前搬走了,這點也說不過去。首先鬼魂改變自己所以依附的地方雖然像是人類在搬家,但也絕不是那麽簡單,想搬就能搬的,再說就是紅衣女生連夜搬走,也不可能搬得這麽幹淨,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吧,雁過還留個聲呢,半僵不信這個紅衣女生在這繞過一圈之後,會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下半僵想不出第二招都不行了。紙錢,不是如今機器印刷過的紙錢,而是拿黃色毛邊紙按照銅錢樣式剪成的巴掌大的紙銅錢。半僵拿出厚厚一遝紙錢,點著之後就開始往空中灑,這樣一共灑了三次,三次之後,整間廁所的地麵就落滿了燒著的紙錢。這招是他師父鼓搗出了東西,雖然連他師父都沒想出個合適的名字來,但用起來卻是百試百靈。這些紙錢又薄又輕,就算是落到地上也燒的很快,不一會這些紙錢就都燒成了灰白色的紙灰,滿滿的撲了一地。


    在紙錢燃燒的過程中,半僵一直站在廁所當中靜靜的等待,當這些紙錢的火焰全部一滅,他立即開始仔細的尋找起來。紙錢如果正常燃燒,燒過之後留下的紙灰都會以灰白色為主,但如果有其他因素所影響,例如陰氣,紙錢就會燃燒不充分,這樣留下來的紙灰顏色就變成與眾不同的黑色。


    結果出來了,在一地的灰白上,兩道黑色的痕跡就像雪地上撒的煤渣一樣明顯,一道是竄足跡,一隻隻黑色的腳印從廁所門口開始顯形,在廁所內繞了兩圈之後,停到了半僵身後,這是半僵自己的痕跡;而另一道痕跡就不是足跡了,而是一條粗粗的,好像是衣服拖出來的痕跡,不用說,這就是屬於紅衣女生的。就見這條黑色粗線也是由門口開始,進來之後連繞都沒繞,直接進入其中的一個隔間之後,但在出來之後居然又沿著原路出去了!


    得到這麽一個結果,半僵心裏憋的悶氣更加嚴重了,鬼是不需要上廁所的,因此紅衣女生不會閑著沒事跑進一間女廁所,進入其中一間隔間待一會之後再出去的,她這麽做唯一解釋就是她在躲避一路跟著他的半僵。


    作為一個鬼,她在進來之前,是不可能不知道這間女廁所裏麵有人的,再想想紅衣女生的那種越來越快的速度,半僵心裏就什麽也明白了。從一開始,紅衣女生就發現了跟蹤自己的半僵,她本想靠速度把半僵甩掉,當發現這招不管用之後,紅衣女生專門找了一間有人在的女廁所,再等著半僵自己闖進來就行了。也就是說,他,凡半僵,自認為見多識廣的凡半僵,今天居然讓個女鬼結結實實的涮了一把。


    想到這裏,半僵心裏那個氣,可在同時,他的心裏又多了一個疑惑:紅衣女生是如何發現自己在跟蹤的,按理說,隻要自己不刻意顯露,鬼魂們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能看到他們的,和他素未謀麵的紅衣女生自然也是不應該知道的,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就在半僵為這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飄起來,聚在他頭頂上方旋轉的青煙此刻卻又有了意外的變化:靠裏的四股青煙仍在他的上方旋轉,直至消散,但靠外的四股卻在旋轉完之後,又朝廁所門口輕輕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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