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半,就好像約好了一樣,七號樓宿舍裏的鬧鍾都嘰嘰喳喳的吵了起來。沒一會兒,也就是在這些鬧鍾閉嘴的時候,住在這裏的大一新生,都一個個眯縫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他們已經在操場上被教官狠狠的操練了好幾天了,對他們來說,軍訓的日子就是由幾個簡單的步驟的組成:操練,吃飯,睡覺,再操練。這種日子,已經過了的可以用天來算,但是沒過的,那就隻能用年算來了,這麽說,等在他們前麵的軍訓還有七天,也就是還有七年要過。


    然而不管有多少年,但這個軍訓還是要操練的,誰讓咱是新生呢。懷著這種新生的極度無奈,帶著對今天下雨的強烈祝願,眯縫著還沾著眼屎的睡眼,他們像雨天的螞蟻一樣,迷迷糊糊的排著隊伍下樓往外走。


    可還沒等他們第一波的人走出去呢,一個走路沒帶眼的人就已經先從外麵竄了進來。想要出去的人是很多,可耐不住人家回來的速度快,結果一些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哥們還沒看清對方是誰呢,人就已經被撞的是東倒西歪。


    “瞎眼啦!”


    “沒看見有人啊!”


    “大清早趕著投胎啊!”


    從一樓開始,各種各樣的指責和怒罵聲愣是一路罵到了七樓才停下,不過這些人罵歸罵,卻是沒有一個人看清撞他們的人是誰。當然,他們當中也不是沒有眼神好的,可但凡是看清的卻都裝作什麽都沒瞧見,一聲都沒吭。


    “為什麽?”


    “還問為什麽,你沒瞧見那小子是誰嗎?凡半疆,混蛋三人組裏的色狼,人家後台硬,打架狠,出了名的瘋子。你還罵他,活膩歪了你,幸好他沒聽見你,不然下來揍不死你,而且就是揍了也白揍。”


    “可是……”


    “哪那麽多可是,趕緊走吧,不然那個瘋教官又得讓咱們多站十分鍾的軍姿。”


    xxxxxxx


    半僵不是聾子,被人從一路罵上來他怎麽可能聽不見,但這會兒別說是罵他了,就是有人賞他一巴掌他都未必會停下來,因為這個時候半僵的腦子隻剩下了四個字:萬卷!葉明!


    “咣!”


    從樓梯口那跑上來的半僵連停都沒停,直接就把身子撞向他們的房門。房門時鎖著的,但那塊門板又能怎麽經得住半僵這一撞呢,門板中間當時就凹進去了一大塊,因此半僵退了兩步,腳上一使勁再次衝了過去。


    門板雖然不怎麽硬,但門上的那把鎖還是結實的,再加上半僵這一撞的力道比較集中,所以隨著“哢嚓”一聲,半僵愣是在門板上撞了一個大洞出來,而他的人也借著這一撞的力道,從這個洞裏穿了進去。


    進去之後,半僵並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就勢一彎腰滾到了房間的中央站了起來,而站起來的同時,棺材釘就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從撞門,到進來,再到站起來,半僵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嗬成,之所以這麽快,除了著急之外,還有就是為了防止門後有人偷襲。然而當他在房間站定之後,卻發現自己這麽做根本是多此一舉。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醫陣冰涼,來自心底的冰涼。


    房間裏到處都有打鬥過的痕跡,而櫃子的門開著,裏麵的東西亂就跟被土匪打劫過一樣,床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亂的是一塌糊塗,甚至連床底下沒放過,也被翻的是一塌糊塗,而最最重要的是,萬卷和葉明都不在了。


    其實在進門前,也就是半僵發現房門鎖著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現在又不是晚上,大白天的沒事鎖那個破門幹什麽,所以當他撞門的時候,心裏的著急讓他可是連吃奶的勁都用了上來。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盡管自己已經玩命的往回趕,但還是遲了一步。


    萬卷和葉明不見了,不用說,肯定是落到了布套子的手中,一想到布套子狠毒的手段,半僵的心裏是陣陣的發寒,可就在這個時候,半僵的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很奇怪,“嗡嗡”的作響,像是有蜜蜂他的附近飛一樣,但仔細聽起來又好像與蜜蜂的有所不同,而且聲音很低,很沉悶,如果現在不是房間裏很安靜,半僵很難發現有這種聲音的存在。


    聽著聽著,半僵終於找到了這陣奇怪聲音的源頭。桌子底下,在靠近他床鋪的位置,堆著一大堆的穿衣服,而這陣奇怪的聲音,就是從這堆髒衣服下麵傳出來的。


    既然已經發現聲音是從哪傳來的,半僵自然要查個清楚,可就在他彎下腰,打算把那堆衣服揭開的時候,一股寒意就從他的後脊梁那冒了出來。半僵記的他師父說過,在苗疆南部,曾經有人煉出來一種叫做屍蜂的蜜蜂。


    普通的蜜蜂采的是花蜜,可屍蜂踩的卻是死屍身上已經開始腐臭的血液,同樣,一般的蜜蜂蜇人一下頂多起個大包,可是讓屍蜂蟄一下,半條人命都得搭進去。想當初,半僵的師父去苗疆辦事時,不小心得罪了當地的一位高人,結果對方就使出了這種東西,逼得半僵師父連續跑了兩天三夜,一步也沒停的跑出了苗疆,後來光休養就休養一年半,而且從此再也沒敢回去過。


    師父吃了癟,一般是不會和自己徒弟說的,但半僵的師父不同,心疼半僵的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徒弟遭自己曾經遭過的罪,所以他還真把這件事和半僵說了個清清楚楚,而其中說的最清楚屍蜂這玩意。


    剛開始,心裏著急的半僵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可就在他要拿手去揭那堆髒衣服的時候,他師父的前車之鑒和特別提示一下子躥上了他的心頭。難道這是對方故意給他留下來的陷阱,不然整個房間裏都已經被搜了一遍,為何會獨獨留下這裏呢。


    想來想去,半僵發現連自己師父都搞不定的東西,他還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但這是萬卷和葉明失蹤而留下的唯一下線索,因此別說是他沒有信心,就是他連心肝脾肺腎一起沒有,這堆髒衣服他還是得揭。


    想到這,半僵一手握著棺材釘防備,一手拿著在地上隨便找的一個衣架子就開始對著這堆髒衣服一層一層的挑了起來。


    一件,兩件……


    每挑走一件衣服,全神戒備的半僵都會深吸一口氣,就這樣,當第七件髒衣服被他小心翼翼的挑開後,半僵有了種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的衝動。長條形,不長卻很寬,也不怎麽厚,黑黝黝的,看起來就跟一塊墨鬥差不多,可是半僵卻認識這塊“墨鬥”,因為這塊“墨鬥”正是凡金醜昨天趁半僵睡著之機,塞在他口袋裏的那部山寨的不能再山寨的破手機。


    正是因為這部手機太山寨了,不管換哪個鈴聲都聽起來跟野獸在嚎叫差不多,所以昨晚萬卷幹脆幫他調成了震動。可不知道怎麽搞的,這部破手機居然被埋到那堆髒衣服下麵,再加上有人給他打來了電話,那聲音聽起來不奇怪才算奇怪呢。


    虛驚一場。


    被部手機嚇了個半死,半僵是真想把這個破爛玩意一把從窗戶那扔出去,可是他不敢,萬一這是布套子打來的怎麽辦。所以他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按照萬卷昨天教的那樣,摁下了接聽鍵。


    “喂?”半僵的聲音有點顫。


    “兔崽子!為什麽現在才接電話?!”電話對麵完全是吼過來,再加上破手機的聲音又特別大,所以半僵耳朵當時就懵了,盡管是這樣,但半僵還是聽出了對方是誰。


    “師,師叔!怎,怎麽是你?”


    “為什麽嗎?!你還敢問,你把那個……你把他留在我這邊幹什麽!”


    半僵的腦袋有點大,因為昨晚把他師叔送到醫院之後,他們三個是回來,可開車的那位大爺卻被他們故意留在了病房等著要車錢。也就是說,半僵的師叔凡金醜和那位開車的鬼大爺在一間房裏整整呆了一個晚上。


    “師,師叔,你聽我說,萬卷和葉明他兩……”


    “你先聽我說!”不但是火氣,凡金醜就連聲音也比半僵的要大很多:“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吃這碗飯的最重要的就是天人合一,陰陽協調,你現在把,把那個渾身陰氣的玩意弄我身邊,來你還讓我以後怎麽算命,啊,你……”


    “萬卷和葉明被布套子抓走了,快幫我想想轍,您快幫我算算啊,師叔!”之前半僵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可凡金醜的一番話,立刻提醒了他。


    “我管你什麽……布套子,就是上次差點要了你命的人?”反應過來半僵話,凡金醜的聲音也嚴肅了起來。


    “對,就是他,他們現在被抓走了,很危險。”


    “不應該啊,我上次看他們的麵相……”


    “您就被管什麽麵相了,快幫我算算吧。”


    “好,算……什麽都沒有你讓我怎麽算啊,你知不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越詳細越好。”


    “生辰……”說實話,半僵還真沒留意那個,更記不得萬卷他們到底說過這個沒有,可他的師叔還在那邊等著,一急之下,半僵拿著電話就在那念叨了起來:“萬卷的生日是……葉明的是……到底是……”


    就在半僵為此在那絞盡腦汁的時候,有聲音從他身後冒了出來:


    “我七月十五。”


    “我三月十八。”


    “知道了,師叔,萬卷是七月十五,葉明是三月十八……哎,你們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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