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係統的問題之後,顧立晚開始把心思放在賀之書和杜如維身上。


    和剛才那群人一樣,他對於能在遠揚百貨遇上賀之書,也感到很驚訝。其實應該說,先前遇上的陳老爺子和賀老,就已經讓他夠吃驚了。


    畢竟在上流圈子的眼裏,遠揚百貨隻不過是個二流百貨罷了。


    可就是這麽一個二流百貨,竟然能讓賀之書以及……“顧立晚”都大駕光臨,連陳老爺子和賀老都出現在那裏。


    就是因為陳老爺子和賀老會出現太違和,所以當時顧立晚才會選擇離開,並且一點兒也不想接下“結交老人”的任務。


    就算遠揚百貨七樓的餐廳中,有一些算是高格調的餐廳,但是要讓陳家、賀家和顧家三家同時看中,實在是說不過去。


    他一點兒也不相信,今天的一切是巧合。


    顧立晚坐在咖啡店中,梳理著先前的一切,同時腦中快速閃過關於賀家的信息。


    賀老一生隻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和一般的權貴人家不同,賀老非常潔身自愛,除了發妻之外,連一個紅粉知己也沒有。


    不過賀老的兒子卻和賀老不一樣,在第一任妻子去世之後,他馬上就續弦,娶了第二任賀太太,第二任賀太太還幫他生了一個小兒子。


    賀父的第一任妻子替他生了一男一女,兒子正是賀老的嫡長孫,賀之書,女兒則是小了賀之書三歲的賀之畫。


    隻不過妻子在生賀之畫的時候傷了身子,從此纏綿病榻,拖了十多年,終於還是撒手人寰,妻子死後沒多久,賀父就把第二任妻子迎進門了。


    甚至有傳言說,第二任賀太太進門前,肚子裏就已經有了賀父的骨肉了。


    這些賀老不是不知道,因此他對第二任媳婦,態度一直是淡淡的,說不上壞,卻也絕對說不上有多好。


    而第二任賀太太生下來的賀之墨,因為年紀和賀之書和賀之畫兄妹差很多,所以根本無法對賀之書有什麽威脅。


    不管賀太太有什麽心思,如今賀家的掌權者,是賀父的長子,賀之書。


    顧立晚卻不知道,此時在遠揚百貨七樓的餐廳中,賀家的掌權者,賀之書,正坐在賀老的對麵,木著一張臉聽著對方教訓自己。


    賀之書看著賀老在他麵前侃侃而談,臉色紅潤、中氣十足,在心裏暗想著,陳醫師的擔心真是沒有必要,爺爺這樣子,看起來身體健康得很。


    他端坐在位子上,看起來正襟危坐,好像正聆聽著賀老的教誨,可其實心思已經飄遠了,也不管賀老說得口沫橫飛。


    賀老一瞥見他這副模樣,心裏就有氣,他如何不知道,這個大孫子又開始發呆了,旁人看不出來,他這個做爺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因此他深吸了幾口氣,按捺下恨鐵不成鋼的憤慨。


    “爺爺您說完了?”賀之書發現耳邊“嗡嗡嗡”的聲音沒了,立刻回過神來,淡淡地開口問道,勉強做出一副“謹遵爺爺教誨”的乖巧模樣。


    “哼。”賀老冷哼一聲,賀之書轉頭對助理說道:“替爺爺倒杯茶,想必爺爺說了這麽久,口該渴了。”


    賀老被賀之書一噎,臉色又有些脹紅,賀之書瞥了一眼,暗歎了一口氣,看來老爺子今天不說個痛快,是不會罷休了。


    因此他調整了一下表情,又做出一副準備聆聽的模樣,賀老看著這個有出息的長孫,心裏又是驕傲,又是頭疼。


    “之書,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再過幾年你就三十了,難道還打算這麽混下去?”賀老歎了一口氣,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坐在一旁當背景板當了很久的陳老爺子,聽了不禁有些嘴角抽搐,如果連賀之書都算“混”,那其他人豈不是在“過家家”了?


    不過和賀家相熟的陳老爺子,倒是知道賀老話中的真正意思,他和賀老相交已久,對於賀家的情形也算了解。


    他也沒有想到,被賀老寄予厚望的賀之書,竟然會有這麽一個缺陷。


    果然人無完人嗎?他望著坐在賀老對麵的年輕男子,光是看外貌和氣質,還不曉得會迷倒多少年輕小姑娘。


    他想起孫女兒口中的“黃金單身漢”,還有所謂的“高富帥”或是“三高標準”,說得不正是賀之書。


    偏偏賀之書卻有那樣的毛病……唉,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陳老爺子看老友滿頭的白發,心裏麵的羨慕和隱隱的嫉妒,都因為想到賀之書的“隱疾”而消失了。


    *


    杜如維帶著劉鑫推開包廂的門。


    包廂裏已經有人等著他們,那人一看見杜如維,立刻站起身來,恭敬的打了聲招呼,“顧少。”


    “嗯,你說有消息了?”杜如維淡淡地點了點頭,徑自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


    “是的,顧少,我們的人在這附近發現他的蹤跡了。”那人點點頭,拿出一迭照片遞給杜如維。


    劉鑫伸手接了過來,照片裏的男子穿著一件羽絨外套,頭上的帽沿拉得很低,下巴隱在衣領中,遮去了大部分的麵容。


    他皺了皺眉,將照片遞給杜如維。


    杜如維沒有接過來,隻是掃了一眼,就可以確定,照片中的人確實是頂著“杜如維”臉皮的顧立晚。


    畢竟是自己的臉,杜如維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人呢?”杜如維收回視線,開口問道。


    “在幾條街外的一間咖啡店裏。”那人回答。


    “嗯,你幹得很好,把人帶到我說的地方後,錢就會轉進戶頭裏。”杜如維滿意的點點頭,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張折迭好的紙條,放在桌上推到對方麵前。


    對方拿起紙條打開一看,神色閃過一絲驚惶,“這……顧少,這地方……”


    “照我說的做。”杜如維沉下臉來,冷冷地說道。


    “……是。”那人無奈隻得應下,隨後起身匆匆離開了包廂。


    “賀之書進了哪一間餐廳?”杜如維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問道。


    “禦膳房。”劉鑫低聲答道。


    “去查查禦膳房背後的人是誰。”杜如維眯了眯眼,開口吩咐。


    就像其他人疑惑的,他自然也會懷疑賀之書出現在這裏的用意,他自己本身是為了和偵探社的人見麵,那麽賀之書又是為了什麽?


    據他所知,賀之書除了賀家的生意之外,自己似乎還有一些小生意,隻不過賀之書非常低調,知道他底細的人不多。


    就連杜如維,也是因為有著上輩子的記憶,才能知道這件事。


    隻不過他隻知道賀之書有自己的產業,卻不曉得是涉及哪一方麵,如今在這裏遇見了對方,或許對方手裏的是餐飲業也說不定。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禦膳房”的背景挺神秘的,雖然是近幾年才興起的連鎖小餐廳,生意卻很火紅。


    再加上遠揚百貨雖然隻是個二流百貨,但是“禦膳房”能夠進駐百貨七樓,在這裏開設分店,也要有幾分本事才行。


    杜如維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要是能夠捉到賀之書的把柄,再加上賀之書本身的“缺陷”,要整垮賀之書簡直是易如反掌。


    雖然上輩子他和賀之書並沒有直接的仇恨,但是他可沒忘記,賀之書和顧立晚的關係好得很,畢竟賀之書……。


    杜如維突然張大了眼睛,瞳孔中閃過一絲欣喜,是啊,他怎麽會沒有想到呢,他臉上頂著的,可不就是“顧立晚”的臉皮嗎?


    想到上輩子的一些記憶,杜如維唇角的笑容越來越深,這下子他可算是掌握了賀之書的罩門了,看來不隻是顧家,就是要拿下賀家,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他快速在腦中擬定了一個計劃,然後帶著劉鑫離開了包廂,走向另一間餐廳──“禦膳房”。……


    禦膳房的某一間包廂中,賀老終於結束了對賀之書的炮轟。


    賀之書神色未變,彷佛剛才聆聽了賀老一個多小時說教的人不是他似的。


    賀老看著賀之書這副淡然的模樣,實在是很挫敗,先前說的那些都白費唇舌了,這個死小子還是一臉麵癱。


    “反正我話撂在這裏了,明天你要還是這副死樣子,我也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何家小姐,你都要把人給我娶了。”最後賀老氣不過,狠狠地丟下威脅,說完拉著陳老爺子就離開了。


    “老板……”賀之書的助理摸摸鼻子,一臉同情的望著自家的老板。


    “明天有什麽行程?”賀之書也不在意老爺子在屬下麵前下自己的麵子,淡定的替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問道。


    “早上有例會,中午要和富興金控的董事吃飯,下午三點和永泰建設的經理有約,晚上還有一個晚宴。”助理掏出記事本,滔滔不絕的說著隔日的行程安排。


    從早到晚,竟然是一刻也不得閑。


    “晚宴?”賀之書挑了挑眉,助理立刻抽出一張請柬,遞給賀之書,“星光的董事長特地邀請您,請您務必出席。”


    “星光?”賀之書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嫌惡,接過請柬後打開掃了一眼。


    “看來老爺子把主意打到晚宴上了。”賀之書冷哼了一聲,將請柬隨手一丟,也不管請柬有多麽精致。


    “嗯,除了晚宴之外,老板您的時間可是排得滿滿的。”助理聳聳肩,老板接下來幾個月的安排,隻有更忙,明天的行程還算是比較鬆散的。


    不過也難為老爺子,為了替老板安排相親,真是煞費苦心,助理瞥了一眼神色嚴肅、一絲不苟的賀之書,卻又覺得,隻怕老爺子這次又要失望了。


    “算了,爺爺開心就好。”賀之書不置可否的站起身,拿起一旁餐廳備好的擦手巾,動作優雅的擦著手指。


    助理看著老板的動作,在心裏讚歎著,連擦手的動作都這麽賞心悅目,再加上英俊的容貌和挺拔的身材,還有賀氏的背景,難怪這麽多千金小姐對老板傾心。


    再過個幾年,老板肯定會成為眾人口中的“鑽石王老五”。


    也不曉得什麽樣的人,才能入得了老板的眼?


    賀之書可不知道自己助理的心思,他慢騰騰地擦完手之後,把手巾一丟,就往門外走去,助理趕緊收拾了東西,也跟了上去。


    隻不過才剛踏出包廂,迎麵走來的人,就讓賀之書停下了腳步。


    助理在賀之書身後探頭一看,有些驚訝的發現,來人竟然是顧家的二少爺。


    “顧立晚”顯然也很訝異看見賀之書,停下腳步後,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開口說道:“沒想到又遇見賀少了。”


    “顧少。”賀之書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淡淡地開口打招呼。


    “我先進去了,賀少慢走。”或許是看出賀之書正要離開,“顧立晚”並沒有繼續攀談,點了點頭之後,便帶著劉鑫走向另一間包廂。


    “顧立晚”離開之後,賀之書眯了眯眼,表情有一瞬間的晦澀,然後又恢複平靜。


    隨後賀之書也沒再說什麽,帶著助理離開了“禦膳房”。


    隻不過賀之書的助理敏銳的感覺到,遇見顧少之後,自家老板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說生氣也不算,說高興更是沒有多高興,反而像是……焦躁?


    此時的助理坐在副駕駛座上,從照後鏡偷瞄著坐在後麵的賀之書,他跟著老板已經很多年了,盡管此刻的老板看起來麵無表情,可是他能夠從老板的眉眼中判斷,老板此刻的心情一點也不平靜。


    真奇怪,老板和顧二少並沒有交集,在今天之前,他們甚至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為何老板的情緒會受到顧二少的影響?


    不隻助理想不通,此刻的賀之書也想不通。


    雖然他和顧立晚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但是以前曾經在宴會上遠遠的見過對方幾次,當時的顧立晚自信、張揚,眼神明亮又耀眼。


    他遠遠的看見了,都有一種快被對方的眼神給灼傷的錯覺。


    若不是因為顧家和賀家不對付,兩人的身分又太**,他幾乎忍不住想要上前攀談,和顧立晚結識一番。


    隻不過前幾次讓他印象深刻的眼神,在今天卻消失了。


    打從在電梯前遇上“顧立晚”時,賀之書心裏就有一種違和感,他望著對方的那一雙眼,卻再也找不到當初讓他心悸的幹淨和耀眼。


    當時他不以為意,畢竟隻是匆匆一個照麵,或許是自己看錯了也不一定。


    可是第二次在“禦膳房”遇見“顧立晚”時,賀之書心裏的震動可想而知,對方那雙讓他印象深刻的明亮雙眼,竟然是徹底消失了。


    現在的“顧立晚”,眼中沒有以前的幹淨清澈,變得深幽不見底,而且似乎還多了不少心機和狠辣,讓賀之書非常失望。


    不過轉念想到顧家的情況,他也無法苛責“顧立晚”的改變,尤其是“顧立晚”一年多年的那一場車禍,他也知道是人為的。


    歎了一口氣,賀之書將“顧立晚”拋在了腦後,雖然心裏覺得有些可惜,不過對方既然已經變了,他也不用再繼續念念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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