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晚看著縮在角落的柳湘茹,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而且隱隱透著一股失望。


    剛才他從柳湘茹的心聲中得知,顧愷當年要娶的人其實是柳湘茹的姐姐,柳湘芸。可是後來顧愷卻中了柳湘茹的設計,兩人共度一夜,隔天早上還被顧柳兩家的人捉奸在床,使得顧愷不得不改娶妹妹。


    因為當時顧家需要的是一位柳家的小姐,不管是姐姐也好,或是妹妹也好,總歸是和柳家聯姻就行了。


    再說事情是顧愷惹出來的,所以顧老爺子也不在乎換了新娘,但是顧愷氣不過,先不說他是被柳湘茹設計的,就說當時柳湘芸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拋棄柳湘芸。


    可是就在他和柳家據理力爭時,卻傳來柳湘芸摔下樓梯結果流產的消息。他匆忙地趕到醫院之後,柳湘芸竟然因為血崩去世了,他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顧愷當時傷心欲絕,畢竟柳湘芸是他真心喜歡的女人,可是他卻保護不了她,最後不隻是他們的孩子,就連柳湘芸也離他而去。


    顧愷大受打擊,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顧家,卻又聽見母親和展蓉在爭吵。


    當年展蓉欺騙了母親的感情,利用母親接近父親的事情,顧愷多少也聽母親提起過,因此他對這個女人一點好感也沒有。


    沒想到這個女人消失多年,竟然又跑回顧家來,還敢當麵挑釁顧家正經的顧夫人,實在是不知死活,她以為她生了顧忻,就能在顧家占有一席之地?真是作夢!


    顧愷厭惡地撇撇嘴,可是就在他不想理會母親和展蓉的爭吵時,卻聽她們提起柳家——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我不會讓你害我的兒子的!”顧老夫人聲色俱厲地說道。


    “你以為你阻擋得了我?連素靈,二十年前你鬥不過我,現在你還是鬥不過我,在我麵前,你隻有低頭的份兒!”展蓉用尖銳的聲音笑著說道。


    “展蓉!當年我掏心掏肺,把你當親妹子疼,你這樣對得起我嗎?!”顧老夫人捂著心口,語氣悲憤地說道。


    “誰稀罕你的真心?我要的是顧允昭的真心,還有顧夫人的身份!你不用急,等到你兒子娶了柳湘茹進門,我會讓你嚐嚐母子離心的滋味。”展蓉笑嘻嘻地說道。


    “你瘋了……你瘋了!竟然為了讓柳湘茹進門,害得……害得…湘芸……你會不得好死的!”顧老夫人喘著氣,怒瞪著雙眼說道。


    “誰叫柳湘芸擋了湘茹的道,湘茹這麽喜歡顧愷,我這個未來婆婆幫她一把,有何不可呢?”展蓉撩了撩頭發,冷笑一聲。


    “什麽未來婆婆?!我才是顧允昭的妻子,顧愷的母親,你這瘋女人,永遠別想踏入顧家門!”顧老夫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咬牙說道。


    “是嗎?咱們拭目以待,看誰會笑到最後。”展蓉輕笑一聲,一點兒也不把顧老夫人放在眼裏。……


    兩人的爭吵還在繼續,可是站在門外的顧愷已經聽不見了,他腦中不斷回蕩著剛才母親和展蓉的對話。


    他麵無表情轉身離開,派了許多人手暗中調查柳湘芸出事的真相,就連醫院那邊他都沒有放過,派人潛入醫院打探消息。


    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讓他震怒。


    柳湘芸之所以會摔下樓梯,是被人惡意推倒,而送到醫院之後,又沒有及時搶救,負責急救的醫師被人買通,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她血崩,讓她失血而亡。


    顧愷恨得雙眼發紅,在心裏發誓,他一定要報仇,為了柳湘芸,還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子,他一定要讓柳家和柳湘茹付出代價!……


    柳湘芸出事後,顧愷頹廢了一陣子,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然後平靜地接受了家裏的安排,娶了柳湘茹為妻。


    但是從此之後,顧愷開始流連花叢,常常夜不歸宿,一天到晚和小明星或小模特傳緋聞,還包養了許多情婦。


    柳湘茹跟他吵過、鬧過,但是顧愷不為所動。顧愷看著在他麵前哭得聲淚俱下的柳湘茹,腦子裏浮現的是柳湘芸的笑臉。


    他勾起唇角冷笑一聲,柳湘茹不是想嫁入顧家嗎?他就如她所願,但是她別想要得到自己的愛,也別想要能夠取代柳湘芸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長子顧立晨的出生是個意外,是那一晚柳湘茹設計和顧愷共度一夜後懷上的,柳湘茹本來以為有了孩子,顧愷的心多少就會收回來一點,卻沒想到,顧愷反而住到了外麵。


    顧愷不想麵對柳湘茹懷孕的事實,也不想看見柳湘茹挺著肚子的樣子,因此他幹脆住到自己買的公寓裏,眼不見為淨。


    對於烏煙瘴氣的顧家,他實在是不想待了,就連顧立晨出生,他也沒有回去。


    後來還是顧老爺子看不過去,把他給叫回家,狠狠地批了一頓,可是顧愷仍然我行我素,老爺子罵他的,轉眼他又離了顧家在外麵流連。


    同時他暗地裏開始對付柳家,所有一切對不起他和湘芸的人,他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柳家之所以舍棄柳湘芸,都是因為柳湘芸生母已經過世了,柳父再娶的女人表麵上對柳湘芸很好,暗地裏時常虐待她。


    就是柳湘茹這個同父異母妹妹,都對柳湘芸惡言相向,把她視為眼中釘。


    當顧老爺子和柳老爺子決定聯姻時,兩家都推出了長子和長女,因此顧愷和柳湘芸在家主的安排下,見了幾次麵。


    顧愷和柳湘芸都對彼此很滿意,開始來往頻繁,感情越來越好,後來更是在確定婚期後,偷嚐了禁果,使得柳湘芸懷上了顧愷的孩子。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柳湘茹也看上了顧愷,並且和她的母親開始計劃,要想辦法讓顧愷和她生米煮成熟飯,並且讓兩人的奸1情曝光。


    如此一來,兩家為了麵子,也會把聯姻的對象給換了,這樣她就可以代替柳湘芸嫁入顧家了。


    事情發展的很順利,果然一切就如柳湘茹和母親計劃的,可是她們沒想到,顧愷的反應如此激烈,竟然強烈反對換聯姻對象。


    而柳湘茹也發現了柳湘芸懷孕的事實,因此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想了個惡毒的法子,把柳湘芸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都給除了。


    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過會被查出來。


    因此在柳家落敗後,顧愷冷著臉將當年調查到的資料摔到她的身上時,她是真的怕了,而且看著顧愷冷漠的眼神,她的心一寸一寸涼下去。


    顧愷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又離開了顧家,可是柳湘茹這次再也不敢去拉他,甚至不敢哀求他留下來,她隻是顫抖著手,撿起散落一地的紙張。……


    這一切,都是柳湘茹心中的記憶,顧立晚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曉得該如何麵對母親。


    母親為了嫁給父親,手頭上竟然沾了人血,而且那還是母親的親姐姐啊!就算是同父異母,兩人身上不都留著柳父的血脈嗎?


    他實在很難想象,要有多狠心和惡毒,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難怪父親不隻是不喜歡母親,而且是深恨著母親。


    他和哥哥沒有受到父親的遷怒,是不是該偷笑了?


    顧立晚自嘲地一笑,可是隨後笑容一頓,馬上反應過來。不對,既然父親這麽討厭母親,那麽自己是怎麽來的?哥哥的出生是一場意外,那麽自己呢?


    按照父親厭惡母親的程度,他不認為父親還會碰母親,也不認為父親還會給母親設計他的機會。他的心裏不禁升起一股疑問:自己是父親的孩子嗎?


    他趕緊繼續聽著母親的心聲,卻隻聽見母親不斷哀求姐姐原諒的心聲,並且把一切過錯推到展蓉的身上。


    就算展蓉是那個拚命攛掇的,但要是母親沒有存這些壞心思,展蓉說得再天花亂墜,也要不了柳湘芸的命。


    因此顧立晚疲憊地歎了一口氣,他抹了抹臉,也不顧母親還在尖叫,轉身就出了病房,然後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木著一張臉沉思。


    過了一會,療養院的醫護人員匆匆趕到,幾人合力把柳湘茹製伏,然後抬到病**,又替柳湘茹注射了鎮定劑,終於使她安靜下來。


    搞定了柳湘茹之後,他們退出病房,這才瞧見了杵在一旁的顧立晚。


    “顧二少,不用擔心,這一針可以讓她睡到天亮。”其中一個醫師開口說道。


    “嗯,辛苦你們了。”顧立晚淡淡地說道。


    護理人員離開後,顧立晚仍舊站在走廊上,一點也不想進入病房。


    現在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世。……


    *


    隔日一大早,賀之書才剛起床,就接到了顧立晚的電話。


    他心情愉悅地接了起來,但隨後馬上就收起了笑容,電話另一頭顧立晚的聲音很不對勁,聽起來有些沙啞,而且充滿了失落和彷徨。


    他二話不說,隻是吩咐顧立晚在原地等著,然後就掛了電話。接著又通知了助理,推掉了早上的會議,隨後就驅車前往療養院。


    當他趕到療養院後,在柳湘茹的病房外,看到了宛如雕塑石像般,僵坐在一旁的顧立晚。


    他心裏一疼,快步迎了上去,在顧立晚的身邊坐下,溫聲說道:“立晚,我來了。”


    顧立晚眨了眨眼,緩緩地抬起頭,轉頭看見賀之書關懷的眼神,鼻子一酸,聲音都變得哽咽,“之書……”


    “發生什麽事了嗎?別難過,說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幫上忙。”賀之書溫柔地問道,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用眼神鼓勵他說出來。


    顧立晚吸了吸鼻子,打開了隊伍頻道,將昨天晚上的一切緩緩地說出來,包括了從柳湘茹那裏聽見的心聲。


    然後,又艱澀地將對自己身世的懷疑和猜測,也說了出來。


    賀之書一愣,他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麽嚴重,還牽扯到了顧立晚的身世。


    這時他有些懊惱自己的手下辦事不力,竟然沒有把這些調查出來,使得顧立晚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受到了事實真相的衝擊。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溫聲安慰著,“你別急,事情或許不像你想的那麽糟,不如你回去探探顧伯父的心聲?”


    “……嗯。”顧立晚沉默一會,才遲疑地應了下來。


    “按照你說的,現在我們大概可以確定,展蓉二度回到顧家後,因為和柳湘茹連手,害了柳湘芸,這才會惹到了顧伯父。”賀之書沉吟一會,開口說道。


    “不僅如此,我懷疑爺爺也知道展蓉的打算,但是他采取放任,所以父親才會連爺爺和顧家一起恨上。”顧愷低垂著頭,喃喃地說道。


    “顧伯父已經整倒了柳家,現在又得到了顧家,他心中的怨和恨,應該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吧?”賀之書問道。


    “我也不知道,父親的心思深沉,很多時候技能對他也沒用,他心誌堅定,心裏很少有雜念。”顧立晚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


    “或許你可以直接開口問?”賀之書想了想,覺得與其在這裏煩惱要怎麽套話,不如幹脆直接開口問顧伯父。


    “我會的,假如還是摸不透父親的心思,我會開口問的。”顧立晚握著賀之書的手,語氣鄭重地說道。……


    兩人沒有在療養院多待,很快地就回到了賀之書的別墅。


    顧立晚現在的精神很糟,他沒有心情回到顧宅,他的狀態不好,暫時還不想麵對顧愷。


    賀之書也沒有勉強他,送他回到別墅後,自己便去了公司。


    顧立晚的顧氏企業有顧立晨幫忙,他的賀氏企業可是得自己來,況且還有兩人的心血前景企業,很多工作都需要他親自過目和決策。


    所以就算他再想陪著顧立晚,也不得不哀怨地離開。


    賀之書離開之後,別墅變得空蕩蕩的,一點聲音也沒有,顧立晚自己一個人待在別墅裏,感覺快被這種寂靜給逼瘋了。


    他強迫自己躺在**睡了一覺,可是睡夢中並不安穩,一堆亂七八糟的夢境,讓他醒來後反而覺得更累了。


    他打了個嗬欠,伸了伸懶腰,赤著腳下樓,打算替自己做點簡單的麵食。


    結果還沒走進廚房,就聽見別墅的電鈴響了。


    顧立晚愣了愣,他住在賀之書這裏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上門按電鈴。


    賀之書非常注重*,所以平常不會有閑雜人等上門,況且他住的又是高級的別墅區,根本不會有人上門推銷。


    因此這聲電鈴,著實讓顧立晚好奇得很,會是誰上門找賀之書呢?


    他搔了搔頭,走到玄關前,湊到貓眼上一看,頓時一愣,站在門外的人竟然是賀老爺子。


    顧立晚為難了,他該不該開門?賀老爺子看到自己孫子的別墅裏有個男人,會不會感到很奇怪?他會不會給賀之書帶來麻煩?


    就在顧立晚糾結不已時,就聽門外賀老爺子對著身旁的助理說道:“你確定顧家的小子在裏麵?怎麽沒人來開門啊?”


    “老爺子您別急,或許顧二少還在休息。”助理恭敬地答道。


    “再按,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之書不在的時候,上門來瞧瞧顧家小子,這樣的大好機會可不能錯過了,平常之書護得緊,根本不讓我來,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他的,你們快按,把人給我叫醒了。”賀老爺子急吼吼地說道。


    顧立晚這才知道,賀老爺子這是特地來找他的。


    因此他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氣,一咬牙就把門打開了。


    就在門外的人還打算再按電鈴時,就被突然打開的大門給驚到了。


    隻見敞開的大門內,顧立晚穿著一身皺巴巴的睡衣,頂著一個亂糟糟的鳥窩頭,赤著雙腳局促地看著門外眾人。


    賀老爺子沒料到顧立晚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他快速打量了顧立晚一眼,幹咳一聲說道:“咳咳,吵到你睡覺了嗎?”


    顧立晚順著老爺子的視線低頭一瞧,再聽老爺子這麽一問,腦門上的汗就低了下來,真是恨不能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他怎麽就忘了換身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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