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哪來的兵?”橋劭不解問。


    這時,沉默的橋蕤方才說:“是渤海王的兵,昨夜我與梁將軍本欲出城,沒想到皖縣四門已都被渤海王所占,無奈,方才躲入橋宅。”


    這橋氏宅院,雖說不能和城牆比,但比營地的木柵欄還是堅固不少的,特別最外圍的院牆,本就為防蟊賊偷盜財物,所以修得極高,正好用來駐守。


    橋蕤選擇這裏,還有一個原因的就是橋氏府內糧草充裕,若能守住院牆,完全沒有糧草的後顧之憂。


    渤海王之名,橋劭自然知道,同時也清楚,若自己包庇橋蕤和梁綱,橋氏恐怕要遭遇滅頂之災。


    然而如今兩將已經率軍占入,橋劭自然不可能以三言兩語勸動他們,連自家從弟橋蕤都勸不動,至於那匹夫梁綱,恐怕就更難了。


    “橋蕤,你可知此舉會令整個橋氏遭遇滅頂之災,不光你我,還有橋氏長輩、子弟,以及附庸,我橋氏產業龐大,佃戶和雇傭多達萬人,你可要想好了!”橋劭試著說服橋蕤。


    橋蕤回道:“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路了!你沒聽到麽,他們已經圍了別院了!”


    這時,外麵一位袁軍衝進來,道:“橋將軍,梁將軍喚你過去商議對策!”


    橋蕤正欲離開,橋劭追著道:“橋蕤,袁術已棄爾等而去,聽聞渤海王仁義無雙,不如降之!”


    橋蕤一聽,當即否決道:“劉擎遠道而來,糧草必不能久支,兄長放心,我等隻需守住月餘,那渤海王估計便會糧盡退兵。”


    說罷,橋蕤便離開了,橋劭無奈搖搖頭。


    渤海王會糧盡?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如此深得民心,走到何地需要為糧草發愁,想到即將開始的戰鬥,橋劭便一陣頭疼。


    難道橋氏基業,就要斷送在手裏了嗎?


    橋劭突然隱隱有些後悔,後悔當初沒有聽橋蕤的話,組建一些橋氏自己的部曲,也不至於讓整個橋氏被橋蕤和梁綱裹挾。


    “哎……”一聲長長的歎息。


    橋氏後宅,有一處靜謐的池塘,池塘邊,立著一道白色身影。


    高挑亭立,眼眸望著池水微瀾,宛若泛出秋水,肌似冰雪,麵如初霜,容顏絕絕。


    隻是凝望這蕭瑟池景,美目中憂色盡顯,叫人見之生憐。


    凜風陣陣,白色襦裙微動,額前青絲也在紛擾著不停,擾亂著她的思緒。


    家中近況,她已得知。


    “姐姐!”


    一道嬌俏響亮的聲音自後方傳來,一名黃裳女子雀躍著來到橋婉身旁,揪起他的胳膊就往懷中抱著。


    “聽說那個壞梁綱又來了,還帶著兵,他是不是要來搶姐姐!”


    橋霜雖腳步輕盈,聲音靈動,但話中還是透出對姐姐濃濃的關心。


    橋婉掙了掙胳膊,並未得手,隔著衣裳便能感覺到霜兒懷中的異常觸覺,橋霜如今也已經出落成少女模樣了。


    隻不過她的個子,還矮了姐姐一頭。


    “姐姐,怎麽辦?”橋霜拴著姐姐的手不放。


    “爹爹一直很疼我們,別的事,我們可以說不,可是這件事,我們要聽爹爹的。”


    姐姐口中滿是道理,然心中淒楚,不能對妹妹言明,甚至她還要反過來勸妹妹:不要擔心,姐姐沒事的。


    “我剛聽丫鬟說,外麵又來了許多兵,叫什麽王來著,姐姐,姓梁的是為了你來的,這個姓王的,會不會是為了我?”橋霜問。


    橋婉用另一手輕撫妹妹的頭,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捋順,語氣溫柔似水,說道:“妹妹別怕,這亂世之中,哪有這麽好相與,說不定這個姓王的,是來打姓梁的!”


    橋霜一聽,眸子一亮,“最好打得兩敗俱傷,兩個都狼狽而逃!”


    橋霜拽著小拳,齜著小虎牙說道。


    嘴上安慰著橋霜,橋婉心中卻自有盤算,她剛剛已想了許久,看著已經懂事又不是很懂事的妹妹,再想想父親的難度,橋婉牙關緊咬,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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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擎望著橋府緊閉的大門,院牆後,長槍林立,旌旗招展。


    隻不過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主公,可要強攻?”呂布手持畫戟,戰馬焦躁的提著蹄子,請示劉擎。


    劉擎卻看了一眼身旁的皖縣縣令,看在他早早的來的麵上。


    “看來本王的臉不夠大,那橋劭連個臉都不露。”


    皖縣縣令盧吉連聲回道:“大王,橋劭乃是個厚道人,估計他已被賊人挾持,故難露麵。”


    然而盧縣令話音剛落,便光速打臉。


    小門突然吱呀一聲,一道身影走出,隨後小門立即又關上了。


    出門之人,赫然就是橋劭。


    劉擎駕馬上前,笑道:“一日未見,橋家主可還認得本王?”


    橋劭眯眼望著劉擎,似在辨認,金馬金甲,他自然不會聯係到什麽商人,可從劉擎的眉宇間,他還認出劉擎正是昨日馬販。


    “你……怎麽會……”橋劭大驚失色,“原來你就是渤海王?老夫眼拙了。”


    “豈止眼拙,你是眼瞎!”盧吉當眾罵道,“你倒說說,橋氏屯兵於內,予以何為!”


    盧吉一邊數落著,一邊向前走著,還擠眉弄眼的,似乎在提醒橋劭。


    兩人麵對麵的站著,走到近處,盧吉輕聲問道:“府中是何情況?”


    “袁軍占據了整個前宅和各處府門,內宅也有士兵巡視,橋蕤打算堅守數月,等渤海王退兵。”


    “糊塗!就算你橋氏糧倉再大,能大得過整個廬江郡?陸太守如今已經全力支持渤海王,廬江各縣兵馬錢糧,一應物資,甚至是本縣君的命,都是渤海王的!絕糧的隻會是你們,保全橋氏,僅有投降一途!”盧吉嚷嚷道。


    聽了縣令之話,橋劭內心不由得再度灰暗幾分,他心中清楚,絕糧是不可能絕糧的,因為府庫糧草,足夠袁軍數年開支,若再節省節省,恐怕更久,橋氏如何也不可能支持到那一步,說不定整個橋氏早就被渤海王踏平了。


    這麽一來,橋氏麵臨的,橫豎都是滅門之禍。


    橋劭側目瞄了一眼渤海王,事到如今,也隻能用女兒出的主意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衝縣令老友投去一個感謝的目光,旋即走到劉擎跟前,鄭重行禮。


    “草民橋劭,拜見大王!”


    “橋劭,本王問你,可是橋蕤梁綱將你挾持?強占此宅?”劉擎問道。


    橋劭愣了一神,回道:“大王明鑒,橋蕤亦是受梁綱蠱惑,我會再勸他歸順大王的!”


    劉擎沒想到這個時候了,橋劭還想著保住橋蕤,這一點,倒有大家長風範,隻不過如盧縣令所言,有點眼瞎。


    估計是不知道橋蕤昨夜所為,否則,他恐怕不會這般心平氣和的替橋蕤說情,在他心中,橋蕤好歹是橋氏族人。


    “哦?你有幾成把握?”劉擎問。


    橋劭一想到橋蕤這個倔驢脾氣,保守道:“三成。”


    “橋家主,你也是個老商人了,為這區區三成把握,可無法說服本王。”


    “橋某既為商販,願為這三成機會,投以重注!”


    “本王隻需一聲令下,大軍即刻踏平橋府,一樣可以達到本王的目的,何須等這三成機會!”


    橋劭心頭一動,知道該說出橋婉之言了,麵對橋氏生死存亡的大危機,橋婉獻言,此事與橋氏而言,是生死危機也是莫大的機遇。


    橋劭回道:“傳聞大王喜好美色,憐香惜玉,今日當著大王的麵,橋某鬥膽直言,此事可真?”


    橋劭咬著牙將話說出,後背卻冷汗直冒,女兒這激將之語,可是冒著殺頭的風險說的。


    “橋劭!你瘋了!”盧吉破口大罵,這對大王而言,是大不敬,是冒犯威嚴,是有辱斯文,他萬萬沒想到老友會發這瘋。


    劉擎不由得好奇,橋劭此話何意?難道……劉擎心頭浮現兩道倩影。


    “此乃謠傳!本王豈會如傳聞中那般!”


    “呀,可惜了,家中劫難難渡,我一雙女兒,要香消玉殞了!”


    橋劭一言,果真應證了劉擎猜想。


    那大喬小喬,能被嫁於孫策周瑜,能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麽,曆史上,孫策破皖縣之後,納大喬為妾,除了美色之外,恐怕與橋氏的錢糧也脫不開幹係,畢竟產業這種東西,直接霸占和收為己用,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橋家主會錯意了,說本王憐香惜玉,才是謠傳,本王就是好色而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本王力行行事磊落,絕不掩瑕!”


    劉擎說這話,多少有點豁出去了,心中想著,原來橋劭也不時真瞎。


    看人真準!


    渤海王的一番坦誠之語,令橋劭有些咋舌,將好色說得如此清新脫俗,他也是生平僅見。


    事情向著女兒描述的那般發展,橋劭心知不能再猶豫,渤海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女兒從他,或許並非是火坑,反觀梁綱對橋婉也覬覦不已,若負隅頑抗,遲早被其禍害。


    橋劭連忙說道:“若大王能給小民三日時間,說服橋蕤投降,小女願侍奉將軍左右,小民家資,亦盡數歸於大王!”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橋婉對他說,眼下局勢,橋氏失去一切,已是既定事實,但如果主動獻出,或有轉機。


    橋氏在河運領域,經營頗深,渤海王可能不知道橋氏的價值,他日渤海王要征揚州,最需要的,就是跨江運輸兵馬糧草,橋氏正好可以補上這個需求。


    主動獻出一切,或許能博得渤海王之仁,將橋氏基業,繼續交給橋氏打理,而她,成為渤海王的女人,又可以成為橋氏一道倚仗,說不定,倚仗渤海王這棵大樹,橋氏可以比之前走得更遠。


    這便是巨大的危機孕育巨大的機遇。


    “三日,三成,橋家主可真是個厲害的商人,你的提議,本王可以接受,但本王隻給你一日!而且,你說的女兒,不是一個,而是一雙!”


    橋劭眼皮跳了跳,這個渤海王,是個奸商吧!砍價這麽狠,而且好色還真不是謠傳,竟然還惦記著橋霜。


    但這已經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便依大王!”橋劭躬身回道。


    一日便是一日,對於橋氏,劉擎有自己的打算。


    欺男霸女,霸占人家產業的事,太低級了,劉擎要的是讓產業更加繁榮,橋氏有這個基礎和天賦,劉擎不介意給他們一個機會。


    才不是什麽為了大橋臥波,小橋流水呢。


    至於梁綱橋蕤這種跳梁小醜,隨手拍死就是,多活一日而已。


    劉擎言出必行,除了留下警戒的人手,劉擎率軍退去,也讓熬了一整宿的將士們緩口氣。


    橋氏府內,橋劭回去了。


    “將軍,渤海王的兵馬真的撤了!”探出牆頭的袁軍稟告道。


    橋蕤深深的看了從兄一眼,以一己之力退敵,兄長竟然真的做到了!


    “兄長,你是如何說服渤海王的?”橋蕤問。


    橋劭橫眼看了梁綱一眼,顯然沒將他當作自己人,自顧的回屋了。


    你派兵占我家,我還要給你好臉色看了?


    對此,梁綱也隻能哼唧兩聲,橋蕤的麵子,還是要給的,畢竟這是橋氏宅邸。


    橋蕤跟上橋劭,一路追問。


    “兄長,你倒是說話啊!”


    橋劭站定回頭,不耐煩道:“還能如何,你不聽我言,今日說退了渤海王,明日怎辦,後日怎辦,我能說退一次,焉能次次說退!”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橋蕤一人在風中淩亂。


    心想:渤海王今日退兵了,那明日呢?後日呢?


    “嗐!”橋蕤長歎一聲,“這一日爭取來,也並非全無價值!”


    至少他們前腳入府,渤海王後腳進攻,他們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若是有一日緩衝,便可和梁將軍商議商議如何防守。


    橋劭徑直去後宅見橋婉,女兒見父親歸來,也是鬆了口氣。


    “父親,如何了?”


    “渤海王同意給我一天時間說服橋蕤,可我覺得橋蕤這人,已經不可理喻了!”


    “真的?渤海王真的同意了?”橋婉眼中露出驚喜。


    “才一日啊,女兒有何可高興的。”


    “父親,放心,渤海王既然同意給一日,就說明,橋氏在其心中有價值,即便他進攻,踏破家宅,你與他的交易,依然會兌現。”


    “還能這樣嗎?”


    橋婉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她有些怯生的問道:“父親,渤海王他,長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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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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