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之後,逢紀星夜兼程,趕往魏郡,然到了魏郡南門之後,逢紀被雄偉的新南門以及熱火朝天的擴建工程驚呆了。


    即便寒風嗖嗖,天降小雪。


    鄴城難道要建新城牆?


    來到王府,入了客堂之後,逢紀等了兩刻時間,依然不見渤海王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就在他想找人一問究竟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數道身影自後堂走出,為首之人,一襲錦衣,領子圍著潔白狐裘,束發於後,英姿颯爽。


    逢紀鬆了口氣,認出了來者,不是渤海王,還能誰誰,河內之戰時,他有幸見過一次。


    逢紀連忙上前行禮:“兗州治中從事逢紀,拜見渤海王!”


    “元圖無需多禮!”劉擎伸出一手,遙扶他起身。


    逢紀一愣,“渤海王認得下官?”


    “元圖先事何大將軍,後事本初,才智俱佳,本王焉能不知。”


    逢紀心裏不怎麽信,多半是渤海王見自己之前,臨時打聽的。


    “元圖此來,所謂何事?”劉擎開門見山問。


    “回渤海王,正是為袁兗州而來,根據大王與袁氏協議,餘下五十萬石糧食,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送出,隻是……隻是此次運輸量非同小可,光馬車可能綿延數十裏,為了安全起見,還望渤海王派兵接應。”逢紀道。


    五十萬石一口氣送來?劉擎喜出望外,袁氏莫不是急著贖袁紹,所以火急火燎的將糧食送來了。


    果然得沉得住氣啊!就是差點就將袁紹給放了。


    “袁氏信守承諾,本王欣慰,不過派兵接應,似乎不在你我協議之中吧。”


    劉擎將逢紀當作袁氏代表,又體現對逢紀的重視,故以你我相稱。


    “這……”


    逢紀一時語塞,原以為送出糧食,渤海王會滿心答應,他再提別的要求,沒想到渤海王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不願接應!


    荀或在旁,聽得明白,心中直道主公狡猾。


    談生意,主公從來不吃虧。


    “百萬石糧食的運送,途中所耗甚巨,若再派兵馬護送,兵馬所需,亦不在少數,元圖可是欺本王不通事務,不會算賬?”


    劉擎一頂帽子就扣了上去,嚇得逢紀連連賠罪。


    “下官不敢!隻是途中多盜匪,而袁氏……袁氏劫難,想必大王已有耳聞,袁兗州之兵馬,尚扣在濮陽,實在是抽不出別的力量。”


    提到袁氏劫難,劉擎的麵相突然柔和了下來,輕歎一聲,表示十分惋惜。


    “萬萬想不到,袁太傅為大漢一生盡忠,竟落得如此下場,不該,不該啊!真不知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毀我大漢棟梁!若本王得知,定不輕赦!”


    劉擎義正辭嚴,對袁隗的遇難表示沉重哀悼,對袁氏家屬表示慰問和關切,並強烈譴責行凶者!


    董賊!你壞了我的大均勢戰略!


    逢紀聽著渤海王康慨陳情,真情流露,一時竟分不清真假,別看渤海王年紀輕輕,逢紀卻絲毫看不透他。


    “多謝大王恩義!”逢紀隻好表示感謝。


    劉擎又歎了一口氣,“唉!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本王身為漢室宗親,念在袁氏四世三公,左我劉漢,本王便稍作讓步吧,我給你兩個選擇。”


    “願聞其詳!”逢紀好不容易等到渤海王鬆口,當即應聲。


    “其一,本王派出兵馬,接應糧隊,且接收糧食為五十萬石整,期間損耗,由本王承擔,不過,運糧車入了冀州,民夫可還,糧車概不退還。”


    “其二,同樣是本王派出兵馬,接應糧隊,但需收糧五十五萬石,期間損耗,由本王承擔,運完後,返還運糧隊,並供其糧草。”劉擎還緊隨其後說道:“不管元圖選擇哪一種,本王清點糧草之後,本初以及一幹人等,當即送還,如此,可算仁至義盡?”


    劉擎也想讓袁紹早點離開。


    逢紀先是一陣感動,久聞渤海王以仁義著稱,今日一見,果然不虛,隻是他提的兩個方桉,逢紀聽得一陣發昏,當即靜下心來捋一捋。


    五萬石糧食,按平價粟米六百錢一石算,價值三千萬錢,若一頭牛按均價三千錢算,那相當於一萬頭牛,而運糧車所需牛馬,也差不多在這個數左右,這還不算車子呢,毫無懸念,應該選方桉二!


    糧食送到之後,返還馬車牛車。


    “下官選二!”逢紀當即回道。


    劉擎笑而不語,不管怎麽選,最終都是劉擎贏,逢紀可能覺得自己在第二層,但劉擎其實在大氣層。


    “那便一言為定!”劉擎笑道,將事定下。


    也不用什麽契約了,劉擎不怕袁氏反悔。


    反悔?還有這種好事!


    逢紀又和荀或寒暄了會,便告退了。


    護送糧草,五十萬石,不能小視,趙雲張郃還在幽州回來的路上,張繡又身在並州,典韋太大條了,能派的,隻有在繁陽駐紮的張遼了。


    劉擎派人給張遼送去命令,又下令濮陽的徐晃帶袁紹和張遼匯合,此事便告一段落。


    兩日後,趙雲帶著公孫瓚回到鄴城,劉擎親往東門迎接。


    魏郡地處冀州最西南,和幽州隔著千裏,一路趕回來,還是很疲憊的。


    剛到城外,趙雲遠遠的便見到東門外旌旗招展,劉擎的王旗赫然在列。


    “先生快看,主公迎我等來了!”趙雲說著,言辭激動。


    陳宮定睛一看,果然是渤海王旗。


    “快,莫要主公久等!”說著,陳宮連忙催促戰馬加速。


    後方一眾人等,包括公孫瓚,紛紛加速跟了上去。


    “主公!”趙雲遠遠的呼喚一聲。


    劉擎隱約聽見,恍忽回到了從前,每每與趙雲相隔後再見,趙雲都是這般腔調。


    “子龍!”劉擎回應一聲,駕著金戈便迎了上去。


    典韋緊隨其後,諸位幕僚,則立於原地,笑容滿麵的望著眼前的景象,他們都知道,除了照顧劉擎長大的沮授,趙雲是最早跟隨劉擎的武將,曾經不知多少次一同出入戰陣,並肩作戰,出生入死,其情誼雖為主臣,但更有兄弟之情。


    趙雲快馬加鞭,快靠近時,縱身一躍下馬,踉蹌地在雪中朝劉擎奔了幾步,就著雪地就是一跪。


    劉擎也一躍下馬,拖著袍子上前扶起趙雲,“子龍快起!”


    劉擎打量了一番,趙雲有幾分憔悴,但英俊的臉上,也多了幾分成熟,口唇之間,已經長了須印。


    “哈哈哈,子龍成熟許多。”


    趙雲憨憨一笑,有些靦腆。


    劉擎詫異的發現,趙雲的武力,竟然從92變到了95,那個【年少】特質,不見了。


    不過因為自己的武力已經到頂,所以不再享受增幅。


    劉擎與趙雲並立,看著身後陳宮等眾快遞靠上來,眾人看了主公與趙雲,有驚訝,有羨慕,有的傻傻的笑。


    陳宮騎馬看著,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渤海王,竟有如此一麵!


    公孫瓚更是看得傻眼了。


    隻知道趙雲武藝高超,帳下兵馬驍勇善戰,深得渤海王器重,沒想到兩人見麵,竟有此超於主臣的羈絆。


    一時間,他竟有點羨慕趙雲。


    為將者,為主死戰,為國死戰,圖啥?就是圖主上和國君的認可嘛。


    想他公孫瓚,拒烏桓,禦鮮卑,平定張純叛亂,多次負傷不說,曾經差點葬身塞外。


    他的上官如何呢?劉虞一上任,就與烏桓勾勾搭搭,最終更是結連一起,他的一生之敵,就這樣變成了“朋友”?


    他不理解!


    若是劉虞支持他,如渤海王對趙雲那般,那他公孫氏為一宗親效力,有何不可!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


    “走,本王為你們接風!”


    劉擎拉著趙雲的手,笑著對陳宮以及身後一幹趙雲部將說道。


    “渤海王!渤海王!”將士們興奮的呼號著,旅途的疲憊一掃而空,皆興奮的跟上。


    留下公孫瓚一人,在風雪中獨自淩亂。


    趙雲凱旋,舉城相慶。


    原本跨歲留下的喜慶氣氛,搖身一變,便成了慶賀趙雲凱旋的裝扮,這對趙雲,陳宮以及一眾將士來說,皆十分震撼。


    而曆來地處不怎麽講究的邊郡的公孫瓚,此刻正檸檬精上頭,酸不可耐。


    一場勝仗而已,何至於此!


    至於麽!至於麽!


    想我公孫瓚戍邊十年,打過多少勝仗,也從沒見過這般待遇。


    公孫瓚酸水入腹,化作苦水。


    出乎他的意料,渤海王的慶功宴,竟然請了他。


    渤海王竟然請俘虜赴宴?


    渤海王一定要是要在宴會上折辱自己,公開處刑,然我公孫男兒堂堂正正,有何懼哉,公孫瓚想著,毅然赴約。


    然後,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宴會上,劉擎忙著觥籌交錯,似乎完全沒記得公孫瓚這個人,公孫瓚心中默默憋屈,隻好欣賞起舞姿解悶。


    別說,渤海王府的舞娘,竟各個生得嬌俏水靈,婀娜多姿,不僅公孫瓚沉浸其中,不少將士更是看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便是董卓送自己的那二十名美姬,劉擎有貂蟬不說,還有數位妻子,全然沒有霍霍她們的意思,於是便讓貂蟬教她們跳舞,不僅節慶宴會可堪一用,閑暇時,也可以提升提升劉擎的藝術造詣。


    一曲舞罷,舞姬退去,將士們意猶未盡。


    劉擎突然舉觴起立,衝全場人道:“眾將士!今日有一位特別的客人……”


    渤海王一開口,公孫瓚心頭一緊,心想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他與諸位一樣,原是大漢臣民,報國從軍,戍守幽遼,在座諸位,多半都與鮮卑魁頭兄弟交戰過,都與南匈奴叛軍交戰過,說你們是同袍,亦不為過!”


    聽著劉擎的話,公孫瓚竟稍稍動容。


    是啊!這就是自己的過去,大漢臣民,為國戍邊,如何走到了階下囚這步田地?


    想來想去,公孫瓚得出了一個結論——


    都特麽賴袁氏!


    如果不是袁氏蠱惑自己做什麽幽州牧的夢,他如何會幹這傻事!


    州牧,受封者要麽是漢室宗親,要麽如黃琬曾位列三公,或者有大功於大漢,如敗十萬涼州叛軍,取得首功的董卓。


    《輪回樂園》


    自己呢?


    雖然平了張純叛亂,但幽州叛軍,和打進長安的叛軍,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劉擎一番介紹,一番塑造,最後喊出了那個名字。


    “公孫伯圭!”


    公孫瓚一陣恍忽,自己到底是座上賓,還是階下囚?


    他心中警惕著站起,走向場中。


    渤海王一定是要將他捧得高高的,再重重的摔落,一定是這樣!


    “你們或許覺得奇怪,在幽州,你們還和他作戰,如何來到鄴城,他搖身一變,變成本王的座上客了!”


    將士們確實覺得奇怪,但渤海王行事自有深意,他們身為臣子,不好過問。


    劉擎接著道:“濮陽一戰,本王大敗袁本初,將之擒獲,然又如何?目下青兗豫徐之地,黃巾猖獗,若無袁氏坐鎮,豈不亂套!去歲末時,袁隗遇害,本王收了些許糧草,便將袁本初放了,為何?為的就是大漢正值用人之際!為的是袁本初公孫伯圭之流,仍是大漢之臣!今日劉虞和烏桓,相安無事,若有朝一日,烏桓寇心再起,侵我大漢,又待如何?幽州若無公孫,誰來護幽州百姓免於戰火?”


    劉擎以超高的視角,超遠的目光,將袁紹和公孫瓚給了不一樣的定位,即:兩人皆非死敵,隻是政見不合的對手,袁氏與董卓,公孫瓚與劉虞,劉擎擊敗他們,隻為調解,並非消滅。


    “本王生平不好鬥,唯好解鬥!”將領又將某人的名言說了一遍:“目下我大漢內憂外患,朝綱不振,唯有君臣一心,共扶社稷,方為大計!”


    劉擎轉向公孫瓚,笑意盎然,如三月春風,問道:“伯圭,你說呢?”


    公孫瓚一時沒反應過來,渤海王……渤海王這是?


    不僅將自己發動戰爭的罪責輕描澹寫的揭過,還當眾褒讚自己對幽州做出的貢獻?


    事情完全超出了公孫瓚的預料。


    劉擎一問,可公孫瓚啞口無言。


    此時的他,慚愧難當,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心想:渤海王的胸襟,真如渤海一般納百川而有餘,虧得自己還以為他要將自己先捧再摔……嗬嗬……可笑啊……渤海王身份什麽身份,自己什麽身份,就算將自己踩在腳底,他又能獲得什麽呢?


    公孫瓚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簡直醜陋!無地自容!


    渤海王身負社稷,格局之高,眼光之遠,已然在他和劉虞之上!


    對待外族,戰與和,曆來是動態變化的,所以渤海王才會說:日後幽州有變,沒有公孫,誰來保衛幽州百姓!


    即便自己身犯重罪,也依然對自己禮遇有加,迎為上賓,並準確的認知到自己的價值,公孫瓚心頭不由得一聲冷笑。


    若是幽州牧是渤海王,那該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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