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濘聊到半夜,山牙子睡醒了,他耷拉著眼皮走出營帳接我的班……


    早上,陽光明媚,清冷的峽穀裏開始升溫。


    我洗漱完,卷起褲腿,走進江中心。


    “嘿!你幹嘛呢?不怕被咬啊。”山牙子昨晚受了驚嚇,站在岸上大呼小叫的,好像我就要被啥東西拖進水底。


    我笑著走回岸邊:“跟我想的一樣,這水裏的東西也就是晚上厲害。白天已經不知道躲到哪個黑暗的水下洞穴裏去了。”我感歎說:“唉,人還是活在白天好啊,晚上不是人的世界。”


    蘇濘向營帳的方向斜視了兩眼,示意蘇濘已經起床了,不要再說鬼怪的事。


    我閉上嘴,瞄了一眼剛從營帳裏走出來的宋可兒。


    她看起來睡得很熟,頭發亂糟糟像是一團雜草。


    吃了早飯,五個人和一隻貓繼續趕路。


    我們爬山涉水,穿山越嶺,中午的時候,終於抵達黃泉嶺的入口。


    別說,這黃泉嶺的名字起的很形象。除了立在路旁刻有黃泉嶺三個大字的石碑,這入口,兩麵都是陡峭的山坡,隻有中間留著一條狹窄的小路。而且,這小路兩邊還長著兩三米高的箭竹,讓這條小路看起來陰暗,神秘,不知道盡頭通向哪裏,或許,真的是黃泉路。


    “過了這條小路,前麵就是黃泉嶺。黃泉嶺的路都是十幾年前留下的了,現在恐怕已經沒了。你們跟在我身後,別跟丟了。”


    時間久了,竹子已經長到了路上。即使有廣雄在前麵用大柴刀開路,但隻是路麵留下的竹尖就讓人寸步難行,我一不留神就被刺破了腳踝處的一塊皮,疼的咬牙。


    “小心點,注意腳下!”我受了傷,但不想說出口來丟人,隻有好心的提醒走在我前麵的宋可兒,稍後,也提醒身後的蘇濘和山牙子。


    這路彎彎繞繞,曲折迂回十幾次,我們才“柳暗花明又一村”,見到一片開闊的沼澤地。其實,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沼澤地,應該說是一片濕地。這片濕地是因為左邊的山溝裏有股天然的泉水,常年流經這片土地,導致土壤變質。也因水分太足,一些木本植物適應不了而枯死,隻剩下幾株灌木和滿地的水草,所以看起來真的像是高原的沼澤。


    我們站在沼澤的一頭,幾隻野鴨撲打著翅膀飛走了。


    “有鴨子!”山牙子興奮的說。


    “看到活的就看到食物了是嗎?”山牙子因為中毒的事,不僅力大如牛,胃口也比以前大了兩三倍,見著什麽都想吃。


    說完,我便扭頭衝山牙子笑……


    山牙子手上拿著一個條狀的東西,皮帶不像皮帶,藤子不像藤子,像是擁有劇毒的竹葉青(蛇)。他正玩的開心,捏著蛇的七寸甩了幾個圓圈,然後提著尾巴搖啊搖的,滿不在乎。


    “你手上拿著什麽?”我突然震驚的喊道。


    蘇濘一直默默的注意腳下,不知道山牙子在後麵幹什麽鬼,轉身見他手上在玩蛇,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趕緊退後幾步,走到我身後去了。


    “是條小蛇,剛才在地上撿的。沒事兒。”山牙子平靜的回道。


    “你要玩什麽我不管,但能事先通知一下嗎?我們也好提前離你遠一點。”我催促道:“趕緊扔了。”


    山牙子心裏想著烤蛇肉吃,舍不得扔,一腳將蛇踩死之後,取出一個食品袋裝起來塞在背包裏……


    廣雄對我們說道:“天氣熱,即便是冬天,偶爾也會有些躲在地表淺層的動物出來活動,小心點。”望著沼澤對麵的一片杉樹林,他繼續說:“繞過這片沼澤就是真正意義上進入了黃泉嶺。”


    我脫下背包說:“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得看看地圖。”


    我將媽留下的地圖攤開在地上……


    這地圖實在太簡易了,路線到了黃泉嶺就沒了。


    我心想,一個人活在山裏,總得有個住處吧。於是,我問廣雄:“雄哥,這黃泉嶺或者附近有人住嗎?”


    廣雄回憶道:“小時候跟父親打獵,偶爾在這附近遇上幾個從深山裏出來的人。但現在……看這路況,應該沒人了吧。”


    媽是十一月給我寫的信,我想她應該是知道妹妹就在這深山裏的。不過,她到底有多久沒來了?她還能保證妹妹一直住在山裏,而不是被人帶出了山外嗎?


    但媽現在杳無音訊,也沒辦法問她。


    來都來了,就四處找找吧。我問:“那以前你見過的那些人,大致住在哪?”


    “我爸說是在沼澤的後麵。”廣雄說。


    “嗯。那就繞過沼澤,去杉樹林後麵看看。”我重新背上包上路。


    沼澤不大,但因為不能直接穿過,所以隻能走周圍的叢林繞過去。


    一繞就繞到了下午三點多,匆匆吃了點東西,正想趕到前麵地勢高一點的地方紮營,卻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雨下了一陣,停一陣,又下一陣,最後,索性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無休無止的下。


    雨聲特別的大,近在眼前的人都聽不到在說什麽。


    廣雄找來木棍和藤條,在杉樹林裏找到幾棵長得比較靠近的樹,在它們中間熟練的搭了一個簡易茅屋,剛好容得下五個人。civet不喜歡水,隻好蹲在山牙子肩上。


    我們期待著雨停,但眼見天黑了,這雨還是嘩啦嘩啦的下。


    “靠。”我越等越煩:“別等了,往回走吧。剛才不是路過一個岩洞嗎,也就三十四分鍾的路,晚上去那兒紮營吧。”


    宋可兒已經冷的嘴唇發紫:“好。快走吧!”


    正要起程的時候,我的餘光裏閃過一絲火光。


    “有光!”我驚喜的說道。


    起初,我們躲在樹林裏沒有注意,其實,就在不遠處的山澗有一個村落。因為村落處於山底的江岸兩邊,加上樹林茂密,所以雨霧太大沒看見。


    現在,天黑了,村民點上燈火,自然就容易發現。


    這令大家的精神振奮不少,再次調轉路線,往村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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