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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雪,簌簌地飄落,冬夜裏一派靜謐。雪光中,山林好似黑魆魆的怪獸,隨時能把人吞噬似的。泰雅部落族人,兩兩騎在馬上,背上的背簍裏,裝著滿滿的野薺菜。


    安兒珍寶似的抱著自己的背簍,靠在阿布暖暖的胸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阿布和走在旁邊的鷹葉聊著。馬蹄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色的印跡。


    來得時候匆匆忙忙,回去的時候卻春風得意,阿布**領頭的烏雲踏雪,在主人的示意下顛兒顛兒地小跑著。安兒感覺自己好像坐在搖籃裏,晃得她都快要睡著了。


    突然,馬群**起來,被安兒起名為“烏騅”的阿布的坐騎,煩躁地噴著鼻子,不聽使喚地加快了速度。


    “啊!狼群!!”死纏著跟來的阿土,此時正跟小虎共騎著安兒的棗紅馬,他眼睛望向遠方,臉上被驚恐占據了。


    安兒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滿不在乎地道:“狼群有什麽好怕的,準備好弓箭,管叫它們有來無……靠!那是什麽??螢火蟲嗎?”


    她挺直了腰板兒,離開了阿布的懷抱。因為太急切,腦袋頂在自家男人的下巴上。安兒顧不得腦袋上的疼痛,眼睛睜得老大,看向雪光中密密麻麻的綠色光點。她雖然沒有密集恐懼症,可是那綠色光點實在太多了,多得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阿布摟著安兒腰肢的手一緊,他對她低聲道:“坐穩了!!”聲音未落,猛地 一夾馬腹,輕叱一聲。他們**的烏騅,馬上得令。發了瘋似的,拔腿向前跑去!它身後的二十多匹駿馬,見頭兒在前麵領頭,也不甘示弱地追了上去。狼群的速度雖快,卻快不過草原上的疾風一族!


    不過,數百頭野狼,似乎餓得狠了,即使被馬群越甩越遠,依然不依不饒地緊追著。安兒摸了摸手腕,突然在阿布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阿布的眉頭緊鎖著。似乎不太讚同她的提議。安兒有撒嬌似的,在他懷中揉搓了一陣,他才勉強同意了。


    阿布讓鷹葉在前麵領頭。他輕輕勒緊了馬韁,漸漸落在了後麵。狼群越追越近,他依然不慌不忙地跑著。眼看著最前麵的一頭野狼,已經追得很近,都能夠看到它嘴裏閃著森森白光的牙齒了。


    安兒悄悄從阿布的腋下探出頭去。手中的鏈弩啟動。麵對著越來越近的野狼,她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鏈弩悄悄瞄準了一頭看起來夠肥的……


    突然,一隻大手出現在她的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安兒焦急地道:“走開,走開!擋住我了!!”


    阿布把手伸到她麵前。不容反駁地道:“把鏈弩給我,換我來!我不放心你的射擊技術……”


    安兒的小臉垮了下來,不甘不願地把鏈弩歇下來。塞進了麵前的大手中,自己嘟著嘴巴生悶氣!


    阿布一手攬著安兒的腰,扭身過去,一手拎著小巧的鏈弩,朝著狼群中的頭狼。靜靜地瞄準著。**的馬兒奔騰著,身後的狼群緊追不舍。阿布臉上滿是自信的笑意,他扣動了鏈弩的扳機,破空聲過後,是野狼臨死前的哀鳴。


    “哈!!射到了!!正中腦門——阿布,你太棒了!!快收回鏈弩啊!!”安兒興奮地在馬上扭來扭去,好幾次都差點從馬背上滑下去。


    阿布把這個不安分的小東西,摟得更緊了,他抿了抿嘴,突然問道:“怎麽收?我不會!!”


    安兒小臉上現出個“囧”字,她嘿嘿一笑,貌似她從來沒教他使用過鏈弩呢!馬兒依舊勻速向前跑著,被射殺的頭狼,在鏈弩的拖動下,在雪地上滑行。那些嗅到了血氣的野狼群,更瘋狂地衝上來,綠瑩瑩的眼睛裏,冒著紅光,想要把頭狼的屍體撕裂開來……


    安兒見狀,驚叫一聲,馬上道:“按扳機旁的凸點,快按呀!那是咱的獵物,不能便宜了那些野狼!!”


    她的叫聲未落,阿布已經按下了按鈕,頭狼的屍體快速地向他們滑近,把一口即將咬上來的野狼,閃得不輕。


    “哈哈!沒咬到,沒咬到!!”安兒清脆的笑聲,在漫天飛雪中飄散開來。誰知,那頭野狼一咬落空,卻發瘋似的往前一撲,撲在了頭狼屍體上,跟屍體一起向阿布他們逼近。


    安兒的笑聲戛然而止,驚呼出口。阿布力貫右腕,猛地一抖鏈繩,那頭野狼抓得死緊,竟然沒有被抖下去。


    安兒慌亂中舉起了光波弩,居然人品大爆發,射穿了那野狼的喉嚨。可惜,野狼被射死後,從頭狼屍體上滑落,瞬間成為同類競相爭強的食物。而那頭狼的屍體,已經被阿布拎上了馬背。不愧是頭狼,足足有三百多斤呢!!


    安兒樂得拍手道:“哈!明天的食物有著落了,阿布,我們再獵幾頭回去,以後兩天都不用愁了!!”


    阿布看了一眼被鮮血刺激得有些發狂的狼群,又一弩射了出去。他不愧是部落裏當之無愧的神射手,又一頭野狼被捕獵。雖然比頭狼小了點,卻也有兩百來斤。


    烏騅馱了兩個人,一點也不影響速度。可是,隨著背上總量的增加,它漸漸感到有些吃力了,速度也慢了下來。


    阿布見狀,忙停止了狩獵,催動著**的駿馬,朝著部落的方向疾奔而去。身後,野狼循著血腥之氣,緊緊地咬在後麵,眼看著就要追上來。


    阿布心中有些懊惱,不應該因為對事物的渴求,太過貪心,影響了烏騅的速度。他拎起馬屁股上最頂端的 一頭狼屍,朝著狼群毫不遲疑地扔了下去。


    重量減輕了一些,烏騅的速度又提了上來,把狼群甩在了後頭。他們很快追上了大部隊,疾馳中鷹葉從他們馬背上拎了一頭狼屍過來,分擔了他們馬上的重量,狼群也被他們越甩越遠,漸漸看不到了。


    重新穿越了一段密林,他們便看到了被冰雪覆蓋的泰雅城門。城門上燃起了點點火光,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回歸。


    安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終於到家了。夜裏趕路,而且隨時有野獸蹦出來,的確挺恐怖的。


    瞭望台上的族人,聽到了動靜,看到了他們。城門馬上洞開著,吊橋並未放下來,因為護城河裏的冰雪,能夠承受住馬匹的重量。


    可惜,他們錯估了氣溫的變化,雖然第三場雪沒有結束,可溫度在慢慢地回升,雪落在地上漸漸融化,河裏的冰也在無聲無息中慢慢變薄。因此,前麵的馬雖然過去了,卻在河麵的冰上踩出了裂縫,最後一匹馬,很悲催地掉落冰冷的護城河裏了!!


    馬的悲鳴,人的驚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泰雅族人手忙腳亂地把馬上的兩個人給拉上來。見兩人除了凍得有些發抖之外,沒什麽大礙,還笑著跟族人們拌嘴呢,安兒才放下心來。


    在族人們給那兩個族人更換衣物,並且幫馬兒擦去身上沾著的水時,安兒卻站在護城河邊發呆。鷹葉背著自己的背簍,從她手中接過她拎著的那個,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除了厚達一尺的碎冰和水麵外,水麵也沒有,便疑惑地問道:“安兒,你在看什麽?水裏有什麽嗎?”


    安兒如夢初醒,她嘴角淡淡的笑意升起,衝鷹葉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水中……除了魚,還能有什麽?我想——我找到了獲得更多食物的方法了!!”


    “什麽方法?”旁邊的阿土聽見了,湊過來,興致勃勃地問道。


    安兒衝他稚氣地齜了齜牙,故弄玄虛地道:“方法就是——想知道嗎?你確定?真的想知道?好吧,你想知道的話……我偏不告訴你!!”


    阿土一臉好奇,她問一句,他就拚命點幾下頭,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少年氣得臉通紅,哇啦哇啦地抗議,並且不停地向阿布訴說著他女人的不是。結果,他偉大的族長,隻是寵溺地看了那小女人一眼,讓他更加憋屈。


    雪依然不緊不慢地從灰色的天空中飄落下來,泰雅部落的族人們興高采烈地圍聚在山洞前,等待著族長歸來,等候今天的分配。雖然,他們肚子餓得咕咕叫,渾身無力;雖然,卷著雪花的寒風,吹在臉上身上,讓人打著冷戰。可是,他們依然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發自內心的笑。


    “族長回來了!!安兒回來了!!他們采了好多野菜,還獵了三頭草原狼!!個頭好大,省著吃的話夠我們吃好幾天的!!”孔孔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給大家帶來了令人高興的消息。


    緊接著,馬蹄聲響起,族人們自動讓了一條路出來,讓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族長和族人們進入廣場。


    今日的收獲,可以說是近一個月一來最大的。兩隻野山羊,三頭草原狼,外加一頭用奸細的屍體引來的雪熊的屍體。


    駱帶的那個狩獵隊,跟往常一樣,空手而歸。此時站在人群中的他,垂著頭,情緒有些低落。跟他一隊出去的桃子,被族人們的情緒感染,大手往他肩上一拍,爽朗地道:“沒獵到食物,並不是你的錯!咱們已經盡力了!!今天晚上吃個飽飯,好好休息,明天繼續努力就是!!還老爺們呢,做出這副樣子來,不怕族人們笑話!——安兒!你們真厲害,弄了這麽多食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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