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和白荀在一起的時候,白荀從來就不讓我去這兒去那兒的。動不動就搬出祖宗家法威逼利誘。無奈之下,我隻得安生地練我的法術。以至於我生了三尾。如今是三尾魔狐?這名字聽上去有點怪,但我現在的確是如此的。


    想不到魔尊何歡倒是個識相的,大約是白荀一早就對他說了我的事情。這天底下除了白荀,也沒人能壓得住我。既然沒有約束,我走得也就輕便了許多。不用扮成什麽婢女小廝之類。


    通天塔的確是甚大的,高度又豈止百尺萬仞?!我從窗口俯瞰下去,覺得自己又長了回見識。這浩天的工程,看來魔界的確還是有實力的。我思忖著白荀在的天界。那裏定是比這裏更氣派些,九天祥瑞。


    通天塔內每一處都被燈火照得通明,整個塔都是用玄石打造的,嚴絲合縫。我有些驚起,總覺得應該尋個雨天考究一下。沒準兒能找出一兩處漏雨的地方。反正在這裏是個閑客,無所事事正是應景了。尋一兩處錯誤,沒準還能體現一下自我價值。


    九曲回腸的樓梯上,我的腳步聲噠噠作響。


    這裏的護衛倒是都經過訓練的。一個個手執鋼刃,目不斜視。即便我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也是看到了和沒看到一個樣子。這讓我甚為欣喜。魔族也是練氣的,看他們的吐息,還是有那麽些許凡人味道,便知這些魔兵也還不是什麽上乘的。倒是見了何歡那一回,若有似無的吐息讓我覺得道行甚為高深。


    走了有五層的時候,我便有些忍無可忍了。這道路怎麽說也有些忒長了,我從回廊中間望了一下,根本見不到底。


    “看了建這個塔的時候,這些人還真是有耐心。如此走下去。豈不是費時費力。”說著,我坐上了回廊的窗戶,拈了一個喚雲訣,一朵彩雲姍姍而來。我冒著風險跳了上去。


    這還真是個需要勇氣的事兒,想想當年學飛天的時候,我還從未飛過這麽高。隻是昨日法力進步神速,想試試身手。沒想到這雲果然靠譜,穩穩地把我接住了。我擦了一把冷汗。


    隨著雲朵,我降落到了地麵,幹淨利落的收了雲彩。掃了掃身上的灰塵。


    剛要往前走,就聽到草叢中簌簌的聲音。


    也不知是哪個鼠輩,怎得我剛出了門就有個跟梢的呢?左手一個回腕。引了片樹葉。這葉子倒是也聽話,服服帖帖地在我手中成了一道暗器,片刻間,樹葉順著我的手直飛向草叢,說時遲那時快。還沒來得及眨眼的功夫就聽見一聲悶哼。待我跑過去查看的時候,隻見那人捂著右肩的傷口,低著頭。


    “呦,這低頭不語像來都是女子的看家本事,怎得今日遇到個刺客也仿照女子嬌羞起來了?”我覺得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男子皺了皺眉頭,“我不是什麽刺客。”


    “這光天化日的。你在這草叢中暗中跟著我,還說不是什麽刺客?”我打趣道,“莫不是看上本姑娘了。傾慕許久,今日得見了麵目覺得甚為欣喜,便跟了上來?”


    他不再說話,而我也有的是時間。雖未想用什麽折磨人的法子,但是我倒是真的想知道這是哪條道上的人派來的。


    “我的名字叫做烈。是……跟著白虎護法的魔兵。你……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那男子吞吞吐吐地說。


    這些個自我介紹說得這麽勉強,要麽是編的。要麽有些隱情。而我看,他著實屬於後者。


    “我應該記得你嗎?”我倒是有些好奇。


    自打來到這魔界,除了那日與魔尊何歡又些許談話,還真沒有機會和其他人開口。


    那些婢女一個個謹慎小心得要命,自然是不敢隨意說些什麽的,更談不上聊天。如今來了個送上門的,倒是讓我覺得有些有趣。


    “或許不應該記得吧。隻是我欠了你的,今生我是一定要還。我已經在這通天塔外等了很久了,等著的就是這一天,等著你把我的命取回去。也就算是不虧不欠了。”他說得有些傷感。


    一時間我愣了一下,但半秒過後,我回過了神。怎得,他是欠了我一條命嗎?我怎麽不記得,我於這世間活得要比他久得多,可我怎麽也記不起認識這個人。


    “不虧不欠?嗬,這話說得倒是有趣,那你說說怎麽個不虧不欠法?”我找了棵樹,閑靠在書上理了理頭發。


    那人對我來說還是個少年吧。在魔界也算是修為尚淺的,或者說是年紀尚輕的。我著實想不出這樣一個人要怎樣還我一個人情,說實話,我甚至覺得他是找錯人了。


    “我把命還給你。這些年,我隻為在你麵前了結了自己。”他拿出利刃就要插向自己的喉嚨。


    我的天啊,看來我注定了是要再救他一回了。


    一個樹枝打過去,匕首改了方向,錯開了。


    “好了,收起你那宏偉的誌向吧。我還沒那功夫,也沒那心情。上天有好生之德,雖說我們是魔界中人,也還是有這般講究的。好好活著吧。”我起身,打算離去,“你若是定要還,就還我一個人情好了。活著還我一個人情。”


    說罷,我便離開了。


    其實我考慮的倒不是要他還我什麽人情。主要是來到魔界也沒個陪我玩的,也沒個可以信賴的,培養一個心腹有其必要。既然這小子命都可以說還我,那其他的又有何不可。改日,求了何歡,去白虎手底下要個人,他應該不會駁我這份麵子。


    原地,那男子站著,看著自己手中的利刃。


    他悠悠想起那一世,於人間,一個女子為了救活自己,舍生忘死。


    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都陷入肉裏。


    他仍舊記得,白虎用幻術讓他親手送她離開時候他內心的憤恨。


    隻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人的力量,相對於魔就那麽渺小。


    可他千百般地痛恨魔,又怎麽能做一個魔呢?


    ps:


    彼時年少,夢裏花落知多少。前世今生,萬般思緒,一朝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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