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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醺無意偷窺別人的隱私,就像當初撞見顧芝山去了黃織秋房裏她都悄無聲息的壓下,適才打算逃的隻是沒得機會,與何衝彼此僵硬成兩尊雕塑,然後,兩尊雕塑同時活了過來似的,何衝突然奔向她,她驚駭的喊:“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你給我來個痛快的吧!”


    她手中還拿著半個沒吃完的蘋果,帶著哭腔道,把脖子往前一挺:“不許劃破我的臉,不能丟到壕溝喂野狗,怎麽也得燒點紙錢,這些吃的也得陪葬。”


    何衝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伸出脖子往門口看看,並無旁人,他突然跪在洛醺麵前,又朝上拱手道:“少奶奶,我雖然認識您時間短,但府裏上上下下都說您是個善良的人,請您不要把此事告訴司令,如果您覺得我做的事不仁不義,那也得等我把妹妹救出來後您再告發我,到時候要殺要剮我何衝毫無怨言。”


    欸?洛醺突然也如墜五裏雲霧,彎著腰看他問:“你不是想殺我滅口?”


    何衝正色道:“我偷盜屬於不仁不義,怎麽能殺您。”


    洛醺終於放心下來,拉起他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你們司令,你偷的又不是我的錢,他的錢都來自不仁不義,你偷了屬於替天行道,一根也是偷兩根也是偷,你多拿些。”


    她指著八仙桌上的木匣慫恿,何衝卻搖頭:“我隻要一根就夠妹妹的贖金。”


    贖金?洛醺好奇的問:“你妹妹也被胡子綁票了?”


    何衝欲言又止,這默然的狀態不知是變相否定他妹妹不是被綁票,還是承認他妹妹就是被綁票,或許另有隱情。


    人家不想說,洛醺也不想聽,她從來都不是多事的人,若說有多事的地方那也是經常為了打抱不平,擺擺手道:“我不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那你快走吧,當心對方撕票,你這麽年輕你妹妹更年輕,你這樣帥氣你妹妹一定漂亮,還是趕緊救出來的好,男人都是禽獸。”


    她憤憤的樣子是想起自己兩次上胡子山的事,突然發覺麵前站著的就是男人,急忙修正道:“還是有禽獸不如的。”


    砸吧砸吧嘴,覺得不妥,再次糾正:“我的意思,有像你這樣的好男人。”


    何衝茫然的看著她:“我,是好男人?”


    洛醺點頭:“嗯,你為了救妹妹連那個魔鬼司令都敢得罪。”


    何衝笑了笑,感激的朝她一鞠躬,然後跑了出去,本想離開府裏去救妹妹,沒料到半路被沈稼轔喊住:“我大哥說龍獨眼有意和解,下午你跟我去趟盤龍山。”


    何衝遲疑著:“司令,我還是留下來看家吧。”


    沈稼轔罵道:“媽了巴子,你他娘的又不是門房又不是護院,看什麽家,你是我的副官,我們去的是本地最大的土匪窩,派頭上必須壓過對方,作為副官你必須得去。”


    何衝不敢違抗沈稼轔的命令,唯有點頭應承,等沈稼轔走了,他站在那裏琢磨半天,摳了摳褲兜裏的金條,想著妹妹還在等著自己營救,忽然轉身朝後宅走去,打聽到洛醺的住處,登門拜訪。


    洛醺正把周靜雅給的吃食一樣樣的拿出來和使女小桃分享,聽門口有人喊:“少奶奶在嗎?”


    聲音耳熟,她讓小桃去開門,進來的是何衝,她愣了愣,含著一口糕點哭唧唧道:“你該不會後悔剛剛沒有殺我滅口,現在追來這裏?”


    何衝掃了眼小桃,道:“少奶奶真愛說笑,我剛剛何時看見您了,是這樣,我有點小事想托付少奶奶幫忙。”


    洛醺撫摸心口,原來如此,指著他道:“說吧,什麽小事?”


    何衝看看小桃,舔了下嘴唇,暗示有她在場不方便。


    洛醺明白他的意思,隻是仍舊擔心,假如他是想殺我滅口支開小桃呢?看何衝急的腦袋冒汗,覺得他真有事相求,於是讓小桃出去,還不忘叮囑小桃:“等下如果我死了,告訴我叔,是何衝殺的我,讓他給我報仇。”


    何衝和小桃都笑了,覺得這個少奶奶非常逗趣。


    等小桃出了房門,何衝噗通跪在她麵前道:“少奶奶救命!”


    洛醺會錯意,問:“沈稼轔發現你偷他的金條想殺你?”


    何衝搖頭,憋得順臉淌汗,終於開口道:“我偷錢是因為,我妹妹在我離家著這幾年無人照顧,被壞人賣到窯子了,我回來後想為她贖身,老鴇子獅子大開口要一根金條做贖金,我不得已才偷司令的錢,本來說好今天傍晚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可是司令要我陪他去盤龍山,我是軍人,司令的話不能不服從,但我如果不按約定的日子去窯子,我怕老鴇子生氣,或者不讓我贖出妹妹,或者漲價,所以,我想請少奶奶您代替我去把妹妹贖出來。”


    進窯子!這還是小事?洛醺為難的道:“關鍵我是女孩,你說我怎麽能進窯子。”


    何衝道:“我明白,可是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任何人,不是因為我偷司令的錢,而是怕我妹妹出來後無法做人,她還年輕,還得嫁人還得生兒育女。”


    洛醺來回的踱步,是這個道理,一個女孩無論多賢惠多漂亮,進了窯子再出來身家就不清白了,忽而道:“我叔那個人不錯,可以讓他幫忙。”


    何衝道:“不行,沈家大爺是何等人物,整個縣城有幾人不識他,一旦被人發現他逛窯子,他的名聲壞了我就罪大惡極。”


    洛醺一拍腦袋猛然醒悟似的,怎麽能讓沈稼軒逛窯子,一旦他起了色心和那些窯姐……不行,不能讓他去,孫猴子最合適,自己要是讓他去逛窯子,那家夥還不得感動得痛哭流涕,可是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洛醺沒了主意。


    何衝急的突然哭了出來:“當年若不是我惹禍逃跑丟下妹妹,她怎麽能淪落風塵,都是我害了妹妹,既然少奶奶為難,我就憑著讓司令把我槍斃也要去救妹妹。”


    他說著站起就走,洛醺脫口喊道:“我去。”


    何衝回頭再給她跪下,然後奉上那根金條,“少奶奶你需要女扮男裝,因為窯子是不讓女人進的,你就說你是豔豔的表弟,代替我去贖她,豔豔是我妹妹的花名,看見我妹妹後你必須說出她的真名何冰,她才能信你。”


    洛醺收了何衝的金條,一一記下他的話,又問了是哪家窯子,何衝走後她就開始捯飭自己,哪裏有男裝,沈稼軒的衣服太大,皓暄的太小,沈稼轔的太肥,何衝還整天穿著軍裝,唯有去縣城再買了。


    她收拾好自己,交代小桃:“若是有人問我去了哪裏,你就說吃壞肚子上茅房了。”


    小桃也不知是怎麽回事,點頭答應,隻是她這一趟所謂的茅房傍晚都沒有回來,小桃犯了嘀咕,去茅房找後哪裏有她的蹤影,趕緊去稟報沈稼軒。


    沈稼軒還以為洛醺又回了縣城的家,腦袋嗡的一聲,怕她出事,急忙喊人備馬追去縣城。


    而此時的洛醺,已經買好了男裝換上,沒有太多的錢,也忘記管沈稼軒要,無奈把周靜雅送給自己的翡翠鐲子給當了,買了衣服之後還剩下很多大洋,突然很開心,鐲子戴在手上不當吃不當喝的,換成錢多好。


    頭帶瓜皮帽,身床長衫,還沒忘記把鞋也換了,周身上下都是男裝打扮,來到王八胡同窯子一條街,挨家門樓的看,哪個是何衝說的百花樓,找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發現不是樓,就一簡單的四合院,她打不定主意進去還是不進去,怕找錯地方,突然出來一個窯姐,看她東張西望的,拉拉扯扯就把她拽了進去。


    進門之後首先是天井,四周都是房子,那窯姐看她呆愣愣的模樣咯咯的笑:“是個雛?”


    洛醺故作鎮定的點點頭:“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那窯姐哢吧下眼睛道:“我陪你,保證比抽大煙還舒服,不貴,五塊大洋。”


    五塊大洋還不貴?洛醺搖搖頭:“我是來找個人。”


    窯姐不高興道:“剛剛還說是雛,現在就找老相好了,說吧,是誰,但需要兩塊大洋做口舌費。”


    “你說話是金口玉言麽?張嘴就兩塊大洋。”洛醺很是不高興。


    窯姐撇著猩紅的嘴道:“愛給不給我走了。”


    眼看左右不時有嫖客衣衫不整的從房間出來,又不時飄來兒童不宜的**女愛之聲,洛醺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追上去拉住那窯姐道:“兩塊太多,各退一步,一塊,你還得先告訴我豔豔在哪裏?”


    那窯姐看她穿戴不錯還以為能很宰一筆,兩塊大洋還跟自己討價還價,心裏有氣,胡亂一指最頭裏的那間房道:“那嘎達。”


    洛醺掏了塊大洋給她,奔那個房間而去,走近後聽裏麵有罵聲有哭聲又喊打喊殺聲,她貼在門上先來個偷聽,像是老鴇子的在罵:“你個小**,不接客我買你幹啥,客人是不稀罕老娘我,否則我就親自上陣,仰八叉往炕上一躺,舒舒服服的就把錢賺了為啥還死了爹娘的哭號。”


    一個年輕女子哭道:“我家人答應來贖我的,我不能再接客。”


    這樣的一番對話洛醺以為是自己來遲,何衝的妹妹何冰被老鴇子逼迫接客,她又是情急下習慣的做法,一腳踹門而入,口喊一聲:“住手!”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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