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繼續坐在院子裏,用槍對著自己的腦袋和顧芝山對峙,眼看夜深,也就是說馬上天亮,琢磨沈稼軒已經在往回趕,突然就有了精神,現在天氣好,說不定沈稼軒能提前趕回來,鼓舞自己最遲到天亮。


    然而,天亮了,沈稼軒並沒有出現,她先是懷疑鬼三出了狀況沒有去奉天,接著害怕是不是沈稼軒這次奉天行凶多吉少,一天兩夜,莫說有病,好人也能熬廢了,她把槍抵在心口,手臂上已經咬的沒有完整之處,一塊一塊的淤血觸目驚心,眼睛根本睜不開,身子突突發抖,腦袋靠在椅背上,心裏默念:“叔,你不要我了麽。”


    到最後,顧芝山有點害怕了,怕把她給逼死,洛醺出事沈稼軒和沈稼轔兄弟兩個不會饒恕自己,於是誠心誠意的過來對洛醺道:“你走吧。”


    洛醺連眼皮都抬不起,氣若遊絲:“我走了,你還會抓沈家人,你說的對,我是萬惡之源,我死了,世界都平靜了。”


    顧芝山氣的圍著她直轉圈:“我假如想讓你死,何必費這麽多周折,你趕緊走吧,我好歹一縣之長,你說你這個樣子傳出去我這是草菅人命。”


    洛醺終於費力的挑起上眼皮看看他:“真放我走?”


    顧芝山點頭。


    她接著問:“你也不去抓沈家任何人?”


    顧芝山再點頭。


    洛醺終於放心下來,想站起,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子動不能動,驚懼的剛想問“我這是怎麽了”,突然一聲急促的汽車飛馳之聲,然後就見顧芝山扭頭就跑,接著一條黑線閃過,她還以為是自己做夢或是產生幻覺,一聲刺耳的急刹車,她努力偏了偏腦袋去看,突然就哭了。


    是沈稼軒,沈稼軒用車把顧芝山堵在牆邊,微乎其微的距離,顧芝山滿眼都是驚懼,沈稼軒差點把他撞死。


    車門打開沈稼軒一個箭步衝去,拳頭落在顧芝山腦袋上,他一口血噴出,沈稼軒罵道:“畜生,這是替我妻子洛醺打你的。”


    再一拳打下,顧芝山再一口血噴出,他又罵道:“禽獸,這是我自己打你的,想當年我為了保護你,冒險把你從北京帶回金水灣,又極力去平息你們顧家和大總統之間的糾葛,為了讓你在沈家住的坦然,才不顧母親的反對讓你這個毫無經驗的紈絝子弟做了沈家的總管,你潛入柴房羞辱洛醺,我替你壓下,你竟然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洛醺的主意,顧芝山我告訴你,洛醺是我妻子,別說你,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唯有死路一條,死路一條!”


    這最後一句“死路一條”他是狂吼著說的,顧芝山了解沈稼軒的脾氣,他輕易不罵人不動怒,但凡罵人了動怒了,他就是真生氣了,急忙告饒:“沈大哥……”


    “別叫我大哥!”沈稼軒怒吼一聲,掐住他的脖子:“若非為了你哥哥,我怎麽能容忍你到現在,我本來也不欠你哥哥什麽,隻是感念他對我的信任,照顧你這麽多年也算還清他的信任之情了,我現在就殺了你,此後省得你再折磨洛醺。”


    他手下用力,顧芝山臉就憋的通紅然後紫青,想替自己說項怎奈發不出聲息。


    縣府有很多工作人員,還有顧芝山安排的負責保護他的警察,劈裏啪啦的同時衝過來,把沈稼軒團團圍住,想救顧芝山。


    洛醺眼看形勢對沈稼軒不利,趕忙喚了聲:“叔,不要!”


    沈稼軒看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再看看顧芝山驚恐的瞪著眼睛,這目光就像當年顧芝峰死時一模一樣,心頭一緊,故人之情難以割舍,他歎口氣,慢慢鬆開手,轉身推開這些煞有介事的警察走向洛醺。


    “丫頭,把槍放下吧。”


    洛醺哽咽道:“你試試兩夜一天不吃不喝不眠,然後還一個姿勢,我現在成了地地道道的望夫石了,大哥我動不了。”


    兩夜一天不吃不喝不眠?沈稼軒蹙眉看著她,才發現她臉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泛白了,蹲下來慢慢的取下他手裏的槍,輕輕的按摩一下她的胳膊,替她把血液循環開來,然後抱起她,輕聲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洛醺抽噎著:“嗯。”然後把腦袋伏在他肩膀,這個懷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沈稼軒抱著她走到汽車跟前這一點點距離,她已經睡著了。


    這時那些警察再次圍攏過來,胡處長高喊:“沈稼軒,你竟然敢毆打縣長大人,把他給我抓了。”


    沈稼軒輕蔑的笑了笑,手在褲袋裏摸了把,再一揚,倚靠牆壁正費力喘氣的顧芝山登時跪倒在地,沈稼軒道:“我不僅打他,還讓他給我跪下,你們,能奈我何。”


    這些警察都是本縣人,當然了解沈稼軒,都沒看清是怎麽回事,顧芝山說跪就跪了,哪個敢上前抓沈稼軒。


    沈稼軒打開車門把洛醺穩穩的放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在駕駛位置上,胡處長卻喊著自己的親信再次堵住他的車。


    沈稼軒偏頭看看熟睡的洛醺藹然一笑,隨即瞪著車前的胡處長等人,用力一踩油門就撞了過去,嚇得胡處長等人急忙躲開,剛想對著他的汽車開槍,就聽咚咚擂鼓般的聲響,接著縣府大院裏衝進來好多士兵,為首的是何衝,他朝沈稼軒敬禮:“奉司令之命接大爺大奶奶回府!”


    警察也就能欺負平民百姓,這些當兵的可都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他們也怕,於是乖乖的後退。


    沈稼軒從車窗探出頭對何衝道:“沒事,你們都回去吧。”


    何衝道:“您先走,我再撤。”


    沈稼軒點頭,開車帶著洛醺回了金水灣。


    一路上洛醺都在睡,回到家還是睡,足足睡了兩天才醒過來,這之間隻被唐媽喂過兩碗米湯,又被沈稼軒喂了一碗湯藥,因為她燒的嚴重。


    當她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沈稼軒,繼而是皓暄,放心,閉上眼睛還想睡,沈稼軒吻了下她的腦門:“丫頭,別睡了,當心過度。”


    皓暄也學著父親的樣子吻了下她的腦門:“丫頭,別睡了,凡事都得適可而止。”


    洛醺噗嗤就笑了:“去去,小屁孩,你也叫我丫頭。”


    皓暄一拍胸脯:“我現在都能指揮咱家兵團了,我不是小屁孩,我是大少爺。”


    洛醺撇嘴道:“我早就猜出是那個衛強給你支招,他一定是怕沈家人去鬧被冠以造反的罪名,但你不同,你是孩子,他顧芝山果真就拿你沒辦法,你說衛強他真是足智多謀,他,他……他在哪兒?”


    洛醺是忽然想起衛強現在已經被胡處長撤職,又說他窩藏鬼三,顧芝山恨他幫助自己,一定會對他不利,急忙對沈稼軒說明情況,然後呼哧坐起,頭暈乎乎的靠在沈稼軒懷裏:“我要去找衛強。”


    沈稼軒撫摸著她的腦袋道:“從奉天回來的路上鬼三已經告訴我這些事了,剛到縣裏我就讓鬼三下了車去找衛強,他現在,等著你宴請呢。”


    洛醺挪開自己抬頭看沈稼軒:“你是說,他來了金水灣,在咱家?”


    沈稼軒點頭:“嗯。”


    洛醺繼續倒在他懷裏撒嬌:“那我繼續睡,讓你抱著睡。”不經意的就發現一邊的皓暄,小家夥一臉凝重,似乎有些不開心,洛醺忽然明白過來,大概他是見自己和沈稼軒親熱冷落了他,於是把腦袋靠在皓暄肩頭:“不,要大少爺抱著睡。”


    皓暄就反手摟過她,嗬嗬笑著:“爹說,讓我管你叫醺娘,你看你都像個孩子,我不叫。”


    洛醺推開他,擠眉弄眼道:“別叫,等我給你生出閣弟弟或者妹妹的時候,你再叫不遲,那樣我才真正成了娘。”


    皓暄歡喜道:“我們是去山上刨嗎?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洛醺和沈稼軒彼此對望:“……”


    皓暄一拉洛醺:“走啊。”


    洛醺嗯嗯啊啊的遲疑半天,道:“我掐指一算今天不是黃道吉日,刨不出來,改天吧。”


    這時小桃進來稟報:“老爺,酒宴已經擺好了,杜總管問何時開始。”


    沈稼軒指著洛醺:“給你家奶奶洗漱更衣,馬上。”


    沈家大堂內燈火通明,不分主賓、主仆同時落座,不知為何,就連洛醺都有這種感覺,沈稼軒在家就像定海神針,人人都安穩。


    沈稼軒著重感謝衛強對洛醺的幫助,也誇獎了鬼三和老杜,當然還有大蘭子和皓暄,也不忘孫猴子和葛玉秀,總之在沈家危難之時一直不離不棄的所有人。


    眾人也借花獻佛紛紛敬酒給他,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門房突然來報:“老爺,盧小姐來了。”


    洛醺眉頭一皺,看看沈稼軒,滿臉都是怒氣。


    沈稼軒知道她又多想了,頗感冤枉的晃晃腦袋,表示與自己無關,隻是人已經來了,唯有道:“請進來吧。”


    洛醺丟下碗筷起身就走,被身邊的大蘭子按住,湊在她耳邊嘀咕:“洛醺你是個聰明人,你咋就糊塗了,這**沒安好心。”


    洛醺哢吧眼睛想了想,一拍大蘭子的肩膀,然後起身來到葛玉秀身邊,對她耳語幾句,葛玉秀就擼胳膊挽袖子的道:“我明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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