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合被田建設突如其來地怒火嚇得心髒突突突地亂跳,他低聲說道:“田書記,人被關在武警支隊招待所最裏麵的小樓裏,裏麵沒有裝電話,沒辦法用電話聯係。”


    原來按照紀委辦案的時候為了防止裏應外合出現串供的現象,關人的地方是從來不裝電話的,而且紀檢辦案人員的傳呼機都要被收繳上去,以免被利用起來傳遞消息。


    “那就打電話給招待所值班人,讓他們派人去通知。”田建設說道。


    “恐怕是不行。紀檢辦案人員是根本不會聽他們的,我看還是我趕過去吧?”王善合說道。


    “那你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過去!”田建設向趕蒼蠅一樣衝王善合揮手。


    “是是是,我馬上去!”


    王善合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一路小跑上了他的專車,吼道:“去武警支隊招待所,越快越好!”


    司機也被王善合猙獰的麵孔嚇了一跳,他不敢怠慢,立即發動著車,掉頭向武警支隊招待所方向飛快地開去。


    王善合走了之後,田建設一邊在路邊踱來踱去,一邊不停地抬腕看表,心中計算著時間。從市界開到武警支隊招待所,正常行駛需要四十分鍾,王善合的車開那麽快,也許能搶回來一半的時間,二十多分鍾就到了,這樣也許能夠在趙老板到達天陽的幾分鍾之前把林遠方給放出來。


    眼看著時間都過去三十分鍾,王善合那邊還沒有電話打回來,田建設的臉色就越來越陰沉,幾乎能滴下水來。


    高道文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暗罵王善合真是個廢物。他正準備打電話過去催問是怎麽回事,這個時候手中的大哥大卻響了起來。


    “田書記,來了,電話來了,一定是老王。”高道文一遍討好地對田建設笑著,一遍忙不迭的接通了電話,可是剛聽了電話了的消息,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連手腳都變得無比冰冷。


    “田書記,我剛才接到交警隊的電話,說老王趕回去的路上,因為車速過快,翻了車。他和司機兩個人都是人事不省,正被送往醫院搶救。”高道文結結巴巴地說道。


    “真他娘的晦氣,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田建設心裏罵了一句,正準備讓高道文再派人趕回去,這時高速路上卻傳來一陣尖利的警笛聲,隻見一長溜車隊風馳電掣地開了過來——省委書記趙三才的車隊到了!


    田建設心中暗歎一聲,就和孫長河帶著高道文迎了過去。


    趙三才下了車,簡單地和田建設、孫長河握了一下手,張口就問:“紀委的人呢?”


    田建設就連忙伸手為趙三才做介紹:“這就是我市紀委書記高道文同誌。”


    高道文後脊梁全部濕了,他像個大蝦米似的弓著腰伸出雙手,臉上掛著討好的笑,“趙書記,您好!”


    趙三才仿佛沒有看到高道文伸到麵前的雙手,隻是冷冷地問道:“你們是不是雙規了一個叫林遠方幹部?”


    田建設和孫長河心頭不由得一震,還真被他們蒙對了,趙老板就是為了林遠方來的。隻是兩個人心中完全沒有猜對了正確結果的喜悅,相反,心頭還沉甸甸的,充滿了苦澀。


    趙三才的聲音不高,聽到高道文耳朵裏卻像是炸雷一般,差點把他的心髒從嗓子眼兒裏震出來,他心中暗罵:王善合你這個老王八蛋,你要找死,自己死去,幹嘛還要把老子拉下水?


    “是……趙書記,我們也是……”高道文聲音幹巴巴地,還試圖解釋。


    “他現在在哪裏?”趙三才那裏有空聽高道文廢話,一口打斷了他的解釋。


    “在……在天陽市武警支隊招……招待……待所。”


    “東風同誌,我們出發!到天陽武警支隊招待所!”趙三才對站立在旁邊的喬東風說道。


    “是!”喬東風敬了個禮,轉身向自己的警車跑去。


    趙三才轉身要上車,又停了一下,對田建設和孫長河說道:“你們也去吧。”


    “是!”田建設和孫長河如蒙大赦,連忙轉身快步奔向各自的專車。


    “田書記,我、我怎麽辦?”高道文氣喘噓噓地跟在田建設身後。


    “怎麽辦?一起去吧!難不成闖了禍就想不管,讓我和長河市長替你擦屁股?”田建設心中窩火,說起話來也委實不客氣。


    喬東風在高速路上早就跟天陽市公安局聯係好了,此時報了目的地,天陽市公安局指揮中心立即執行一級警備,把從高速公路出口到天陽武警支隊招待所的道路封閉起來,還派了一輛交警支隊的警車在前麵領路。在開路警車的帶領下,趙三才的車隊風馳電掣地駛向了武警支隊招待所。二十分鍾後,車隊到達了武警支隊招待所。


    高道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跳下了車,搶在前麵為趙三才等人領路:“趙書記,這邊走,這邊走,在裏麵後院。”


    一行人來到武警支隊招待所最裏麵的一個小院子,幾個奉命把守門口的紀檢工作人員在打撲克消磨時間。老遠看見一群人走了過來,最前麵的正是紀檢委的老大,高道文高書記,就連忙放下手中的撲克,迎了上來。


    “裏麵情況怎麽樣?”高道文張口就問道。


    “高書記,那個林遠方還真他娘的是個硬茬,老張他們九個人分成三班輪流上陣,他竟然還是死不開口!”為首那個人笑嘻嘻地說道,“這不,許組長也被逼急了,親自上陣去了!”


    “少給我廢話,人關在哪裏,快帶我們過去!”田建設在後麵寒聲訓斥道。這個人抬頭一看,心中暗叫了一聲乖乖哩,原來田書記和孫市長也來了,這個林遠方,究竟犯下了多麽大的事兒啊?


    心中想著,這個人就忙不迭地在前麵帶路,進了小院,上了樓,七扭八拐的,來到四樓最東邊一個兼備森嚴的房間。


    “是這一間嗎?”田建設指著房門問道。


    “田書記,沒有錯,就是這一間。”


    田建設扭頭看了趙三才一眼,伸手推開了房門。就在房門推開的那一霎那,趙三才清晰地聽到了林遠方虛弱而又憤怒的聲音:“我沒有受賄,說什麽?許寺極,你們這是變相虐待,我出去後一定向天陽市委反映你們的問題!”


    “林遠方,你六天六夜沒有睡覺,竟然還能做夢啊?還出去反映問題?想得倒是挺美啊!還是給老子清醒清醒吧!”許寺極見林遠方的眼睛要合上,伸手抓起茶缸,把一茶缸冰水從林遠方頭上澆了下去,然後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嘿嘿,現在是不是清醒多了?喏,喏,喏,想睡覺也很容易,你隻要在這裏簽個字,承認自己受賄了四十萬,我馬上讓你睡覺,好不好?”


    林依萍跟著在趙三才身旁,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她還怎麽沒有想到,人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折磨。一時間憤怒充盈著她柔弱的胸膛,她像一個母獅子一樣衝上前去給許寺極一個響亮的大嘴巴:“無恥!”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林依萍動手也太快。任誰也沒有想到,看似柔弱的省委書記夫人林依萍會首先發難。不管是喬東風、田建設還是孫長河跟過來的人,還是房間內這幾個正在審訊林遠方的人,都沒有想到會有個女人衝進來狠狠地給了許寺極一耳光。


    “我艸死你媽!你是哪裏冒出來賤女人,敢衝老子撒野?”許寺極首先反應過來,指著林依萍的鼻子罵道。


    靠!這還了得,敢罵趙書記的老婆?喬東風伸手撥開當在前麵的人,衝出來朝著許寺極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腳。他當特警的時候曾經拿過全省格鬥比賽第三名,這一腳很有分量,一下子把許寺極踹地飛了起來,撞到後麵的牆上。喬東風還不罷休,又衝上去抓起許寺極的頭發,抬手就是幾個耳光下去:“你這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知不知道她是誰?還不趕快道歉?”


    作為公安廳長,喬東風掌握著全省的暴力機關,權力之大,超乎人們的想象。遇到有人竟敢對省委書記夫人不敬,自然要衝上去表忠心。別說是一個小小的紀委幹部,就是官再大個幾倍,被他喬東風揍了也隻能是自認倒黴。


    幾個紀檢辦案人員見許組長吃了虧,正想衝上去,卻聽見一聲咳嗽,抬頭看去,隻見市委書記田建設、市長孫長河、還有他們部門的老大,紀檢委書記高道文都進來了。於是就像見了主心骨一般,圍上前告狀:“田書記、孫市長,還有高書記,你們看看,這兩個人……”


    田建設臉色鐵青,隻是用目光一掃,幾個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連忙閉上了嘴巴。


    趙三才仿佛沒有看到這些一般,他徑直走到林遠方的身邊,隻見林遠方麵容枯槁,雙眼迷離,被折磨的不成了人形。


    當初任曦凡被送回京城的時候,不也正是這般模樣麽?趙三才心中一痛,扶著林遠方的肩膀叫道:“遠方,我來了,我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趙……趙書記……我不是做夢吧?您……您怎麽來了?”


    趙三才正想回答,卻發現林遠方睜著眼,鼻孔裏卻發出了鼾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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