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秋君說不出話來。


    隻聽宮歐將文件往時小念麵前一丟,目光冷冽地看著她,“把字簽了!”


    時小念咬緊了嘴唇,可還是嚐到一抹苦澀,她看向文件上麵斷絕書幾個大字,身體被狠狠地刺痛,淚水含在眼裏掉不下來,她慢慢抬起手握住筆,指尖在顫抖。


    她知道自己該簽。


    可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根本控製不了。


    “簽!”宮歐目光死死地盯著她,高高在上,嗓音很沉,“時小念,他們不要你了!你的親人已經拋棄你了!你還不簽?”


    他們不要你了,你的親人已經拋棄你了!


    是啊。


    這一次,他們是徹底地不要她了,她的親人、她的家人不要她了。


    聽著這句話,時小念緊緊咬住了唇,將唇咬得泛白,握住筆的手不停地顫抖。


    “時小念,別讓我看不起你!”


    宮歐瞪著她低吼出來,逼著她簽。


    時小念再一次翻開文件,翻到最後一頁,養父養母那邊已經簽了字,現在隻等她簽字。


    她咬著唇,顫抖地握住筆將自己的名字一個一個寫上去。


    每畫一筆,就代表她失去了家庭。


    每畫一筆,就代表她又變成無父無母的棄兒。


    很久,時小念終於將自己的名字寫完,卻連抬起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閩秋君和宮歐一直看著她,表情各異。


    宮歐拿起文件就丟到閩秋君麵前。


    閩秋君已坐在那無聲地哭得不成樣子,一臉難過地看向時小念,“小念,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沒照顧好你,我們母女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她也想問。


    時小念埋著頭,眼睛緊緊閉著,筆從手中滑落。


    “斷絕書都簽了,還擺出這副虛偽的嘴臉做什麽?”宮歐冷笑一聲,鄙夷地看著前麵的閩秋君。


    “……”


    閩秋君被指責得說不出話來。


    宮歐看了時小念一眼,她就坐在那裏,低著頭,窩囊得一聲不吭。


    這女人……


    宮歐黑眸冷冷地睨向閩秋君,嗓音陰沉,“閩女士,字我們簽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閩秋君愕然地看著他。


    “既然關係斷絕,時小念對你們就再沒有贍養義務。”宮歐厲聲道,“也就是說,你們將來是病是窮是死,你們時家將來是衰是敗……都不要來求時小念。”


    時小念始終低著頭。


    閩秋君怔怔地看著宮歐,又看看時小念,聲音有些哽咽,“這個是自然。”


    他們怎麽會去求時小念呢。


    時小念又能幫他們什麽呢。


    “話不要說太滿。”宮歐冷笑一聲,眼中透著一股邪氣,“我已經看到你們的結局。”


    “什麽?”閩秋君愣住。


    “我已經看到你們哭著爬著來求時小念的那一天。”宮歐說道,站起來伸手拉起時小念就走,長指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向閩秋君,“時小念,好好看著這張臉,今天是她拋棄你,將來,她就是跪成狗,你都不準理睬!”


    閩秋君完全呆在那裏。


    明明是她來講斷絕關係的,卻被說得好像是他們做父母的被拋棄了。


    時小念看向自己的養母。


    她知道,宮歐是在幫她,幫她在養母麵前掙回最後一點尊嚴。


    “宮歐,我們走吧。”


    時小念輕聲道,她不想再呆在這裏了。


    “好!”


    宮歐一口答應,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驀地,他停下腳步,回頭睨向閩秋君,冷冽地道,“對了,文件交由法院生效後,請把其中的一份寄到N.E集團總部總裁辦公室,宮歐收。謝了。”


    說完,宮歐拖著時小念離開咖啡店。


    閩秋君坐在座位上,驚呆地看著他們離開。


    時小念被宮歐拖回車裏,她始終低著頭,一聲不吭,雙手擱在膝蓋上,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裏。


    “還哭?能不能有點出息?”


    宮歐坐在她身邊,以為她是低著頭啜泣,不禁擰眉。


    他是很少看到她掉眼淚的,即便一開始將她囚禁在帝國城堡,他也沒看到她掉眼淚,現在卻為了一份《親子關係斷絕書》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


    時小念沉默。


    “把頭抬起來,給我堂堂正正的!”宮歐慍怒地盯著她,“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任何人不要你,你都能活得下去!”


    他不喜歡她這個窩囊的樣子。


    他寧願她像之前有一陣跟他冷臉的模樣,那樣至少看著有生氣,不像現在就是隻可憐蟲。


    “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時小念的聲音忽然在車裏響起,聲音因淚意而變得低啞。


    “什麽?”


    “那句話說,人為什麽要有家,因為你不管走多遠、有多好、有多苦,一回頭,都有一個堅實的後盾在那裏,你隨時都能回到那天歇息。”時小念說道慢慢抬起頭,看向宮歐,忽然笑了,笑得很平靜,“我是能活下去,可我沒有家了。”


    她在平靜地敘述一個事實。


    從今往後,她就真的沒有家了。


    時小念並沒有在哭,隻是淚上全是淚痕,她的雙眼紅得像被血水洗過,她在笑,笑得動人,下唇上一片血跡,是被她硬生生咬出來的,顏色瑰麗而殘忍。


    宮歐注視著她,胸口像被什麽狠狠地擠壓過,疼到鑽心。


    “以後,我宮歐就是你的家!”


    宮歐低吼出聲。


    聞言,時小念震驚地看著他,他在說什麽?


    宮歐忽然朝她撲過去,將她按在車的一角,低眸盯著她紅紅的雙眼,薄唇微掀,一字一字性感而堅定,“以後,我就是你的後盾,你愛和誰不合就和誰不合,出事了我宮歐給你收拾殘局!”


    “宮歐……”


    時小念怎麽都沒想到宮歐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個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宮歐深深地凝視著她,驀地伸出手用拇指撫上她的嘴唇,他的指尖立刻多了一抹血色,他盯著那抹刺眼的血色,眉頭擰起,“你給我聽著,他們不要你,我宮歐要你!誰惹你,你就是拿把槍去把人殺了,我都替你擺平。但――我絕不允許你再做出自殘這種無聊的事,聽到沒有!”


    居然把嘴唇咬成這樣。


    時小念呆呆地看著他,他現在每個霸道的字眼對她來說居然都是那麽動聽。


    她這是怎麽了?


    下一秒,宮歐就堵上了她的唇,狠狠地吻住她,霸道而張狂地品嚐著她唇上的味道,混著鮮血的腥味,讓他吻得如癡如狂,像個吸血鬼似的,怎麽都嚐不夠。


    他撬開她的唇,時小念微微張開唇,任由他吻著。


    不知道為什麽,她第一次被宮歐吻著不覺得反感,反而感覺身體裏的某一處空白被填補上了什麽。


    誰都不要她了。


    他卻告訴她,他要她。


    時小念的長睫顫了顫,由著他吻,由著他撬開她自己的唇,他火熱的舌襲卷而來,將屬於她的氣息全部奪走。


    他將她壓在車裏的一角,呼吸越來越沉重,身體也逐漸緊繃起來。


    她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有些不自在。


    “開車!回家!”


    宮歐離開她的唇,朝司機吼道。


    再不回去,他怕他會在這裏就把她要了。


    時小念看著他急切的模樣臉不禁熱了熱,他說,回家,回……家。


    很奇怪,她心底那抹歇斯底裏的難受竟慢慢在消化,她忍不住看向宮歐英俊完美的側臉。


    今天,他又為她出了一次頭。


    宮歐驀地轉頭看向她,“看什麽?”


    “沒什麽。”


    時小念低下頭,下巴很快被他挑起,他將臉逼她到眼前,黑眸銳利,大有不問到不罷休的架勢,“說,看什麽?”


    時小念隻好輕聲說出口,“我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是你陪在我身邊。”


    落單、無助、被拋棄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竟然是宮歐,這個惡劣專製的偏執狂。


    聞言,宮歐勾了勾唇,眼中寫滿得意,“感動了吧?”


    司機說得不錯,隻要把女人寵好了,就能讓女人心甘情願地留在身邊,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有一點吧。”


    時小念承認這個時候身邊有個人,的確讓她沒那麽難受。


    “才有一點?”宮歐擰眉。


    “……”


    他還想要多少?


    時小念沒說話,推開他挑著她下巴的手,轉頭望向窗向倒退的風景,路旁的風景在不停地往後倒退,這二十年來在時家生活的點點滴滴也都在倒退,一點一點退出她的生命。


    車窗上印出她的臉,模模糊糊的。


    時小念,以後,你就是一個人了。


    努力地一個人活下去吧。


    回到天之港,一下車,宮歐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打橫抱起往電梯裏走,有過一次差點被監控保安室全程圍觀的經驗,宮歐沒再在電梯裏對她怎麽樣。


    可一出電梯,宮歐就將她放下,把她按到牆上,邊吻邊往房子走去,兩個人糾纏廝磨在一起。


    從進門開始,衣服散落一地。


    時小念被宮歐抱著懷中,褫奪走所有的呼吸,整個人完全不像是自己的,由著他操控。


    他的吻一遍一遍落下來。


    他的手滾燙,燒著她的每一寸皮膚。


    臥室裏一片曖昧。


    瘋狂過後,宮歐從床上坐起來,隻見時小念已經睡著,蜷縮著身體靠向外邊,離他離得遠遠的,形成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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