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巷子格外寧靜,長長的通道中隻有他們兩個人。


    氣氛是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慕千初,其實我明白你和時笛這麽多年的感情不是說能放就放,感情本來就是糾纏不清,不是非黑即白的。”時小念站在那裏,雙眸認真地看著他,聲音淡漠,“這些我都懂,所以,我沒有要求過你和我站成一條線。”


    那天,他說我們一起跳出這個局的時候,她承認自己很向往。


    但她知道,這不太可能。


    “你究竟想說什麽?”


    慕千初站在她麵前,低眸凝視著她。


    時小念靠著牆,一字一字漠然地道,“我很感謝你之前幫我,也很感謝你說會繼續幫我,但是不用了,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


    慕千初解釋,“你以為我辦個家宴就是和時笛關係變好?我不是說了要不動聲色,我和她的關係早就是名存……”


    “你和她怎麽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時小念說道,“而我會拿時笛怎麽樣,那是我的事,我也不會把你牽扯進來。”


    時笛三年前那樣子害她,她不會就這麽輕言罷休。


    慕千初定定地看著她。


    她的意思很明顯,她做她的,他做他的,她不管他,不求他,也不需要和他有任何關係……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著,時小念轉身就走,慕千初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除了中間連著一個時笛,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你就是這麽想的?”


    聞言,時小念頓住腳步,語氣有些漠然,“難道不是嗎?”


    他們中間除了時笛難道還有別的關係麽。


    他甚至都不能算是她的妹夫了吧,她已經被驅逐出時家。


    “當然不是。”慕千初的語氣加重,“你忘了你這些年來做的麽,你做的那些不是隻因為我是慕千初麽?難道還是因為時笛?”


    這些年來,她一次一次地糾纏他,不管他怎麽厭惡她都不管。


    現在,她卻說他們之間除了時笛沒有別的關係。


    這一句話正刺時小念最疼的地方。


    借著酒意,時小念有些生氣地回過頭,瞪向慕千初,“我說了,我已經放棄,以前你從來沒在意過,現在還有什麽提起來的必要?”


    “你說放棄就放棄?如果我不答應呢?”


    慕千初深深地看著她。


    時小念嘲弄地笑一聲,“這是我的事,怎麽由得了你答……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慕千初忽然衝過來,一把將她按在牆上,低下頭就吻住她的唇,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她眼前所有的光線。


    他就這樣突然強吻過來。


    沒有想到會這樣,時小念驚呆地睜大眼,身體僵硬得像石頭一般,腦子裏一片空白。


    慕千初……強吻了她。


    慕千初吻上她的一瞬間就後悔了,他不斷告訴自己,要恢複清白單身再去找她,結果看她口口聲聲說放棄,他就受不了。


    他怎麽能容許她放棄。


    絕不允許。


    慕千初將她按在牆上,唇貼著她有兩秒僵硬,她身上淡若似無的香氣拂過他的鼻尖,讓他的神經都緊繃起來。


    他動了動唇,想加深這個吻。


    “啪――”


    時小念突然用力地推開他,然後一巴掌狠狠地甩向他。


    慕千初沒有還手,臉被打得偏過去,白皙的臉上指印深顯,眼中一片暗澀。


    他看向時小念,“小念,我……”


    “慕千初,你知不知道你是個有家室的男人?”時小念近乎痛恨地瞪著他。


    她怎麽都沒想到,慕千初會突然強吻她。


    他到底在想什麽?


    “我和她沒有結婚。”慕千初道,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是單身。


    “你們的婚禮全世界都看到了!”時小念氣憤地道,“你被時笛騙了還要粉飾太平是你的事,但不要把我扯進你們這場虛偽的婚姻裏。”


    她不是他玩弄的棋子。


    慕千初明白自己的舉動嚇到她了,溫柔地道,“小念,我沒有要扯你進來。”


    他是要拉她一起跳出這個局。


    “我知道,我這些年一直沒臉沒皮地糾纏著你,讓你覺得我輕浮。但我那隻是想讓你恢複記憶。”時小念瞪著他道,“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在我和時笛之間隨意玩弄的話,那你錯了。”


    “……”


    他從來沒覺得她輕浮過。


    “慕千初,我第一次這麽討厭你!討厭是你這樣一種靈魂霸占著這個身體,讓真正的慕千初無法回來……”時小念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離開。


    “……”


    慕千初站在巷子裏沒有追上去,驀地一拳狠狠地揍在牆上,手背當下破皮,鮮血滲出。


    他太衝動了。


    把她嚇成這樣。


    他不是要腳踩兩條船,他是回來了。


    真正的慕千初已經回來了……她看不出來麽。傻瓜小念,怎麽會這麽傻。


    時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天之港的,整個人渾渾噩噩得厲害。


    坐在沙發上,她摸著自己的嘴唇,眼眶酸澀得厲害。


    年少的時候,她也想象過和慕千初的初吻會是什麽樣的,她等待著他的主動……


    可沒想到,失憶、結了婚的慕千初會突然強吻她。


    這讓她覺得諷刺、可笑。


    “時小姐,你沒事吧?”女傭給她端上一杯果汁,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道,“喝點果汁解解酒吧,你喝過酒了吧。”


    “沒事。”


    時小念說著沒事,拿起濕紙巾又用力地擦向嘴唇,將嘴唇擦了一遍又一遍。


    被宮歐強吻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反感過。


    慕千初在她心中的影像太美好,那個溫柔的、沉默的、倚賴她的少年那麽美好,他失憶了,他可以不愛上她,但不可以披著那一副皮囊這樣戲弄她。


    時小念端起果汁灌了下去。


    忽然,耳邊傳來宮歐霸道的聲音,“時小念,在做什麽?”


    宮歐。


    時小念打開通話麥克風,伸手按了按耳朵上的耳機,聲音淡淡地道,“沒做什麽,在房子裏。”


    長時間戴著耳機讓她的耳朵一碰就疼。


    她摘下耳機,切換回手機聽電話。


    “你今天晚上出門去哪裏了?”宮歐問道,嗓音低沉磁性。


    他知道她出過門。


    時小念望一眼那兩個正在打掃的女傭無奈地咬了咬唇,說道,“我去看看有沒有適合的禮物,但沒選到。”


    “不是出去鬼混?”宮歐的聲音驟冷,“什麽鬼混?”


    時小念的心口滯了下,眼前猛地浮現在巷子裏,慕千初朝她撲過來的一幕。


    在宮歐麵前,她向來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懷疑她,她哽了一下……


    她在心虛什麽,那又不是她的問題。


    就算宮歐知道她也沒什麽可怕的。


    “不是鬼混,選禮物怎麽會跑去喝酒?”宮歐冷冷地追問道。


    原來是知道她喝酒的事。


    這兩個女傭要不要報告得這麽事無巨細,


    時小念聞著自己身上的酒味,淡淡地道,“嗯,我是喝了一點酒。”


    “和誰喝的?男人還是女人?”宮歐追問道。


    “我一個人喝的。”他多疑病又犯了。


    “你一個人的時候沒喝過酒。”宮歐冷冷地道,“說實話,你晚上是和誰喝的酒?”


    “我真是一個人喝的。”


    時小念解釋得徒勞無力。


    “時小念,你心裏有鬼是不是,連和誰喝的都不肯說?是女人的話我不會拿你怎麽樣!”宮歐冷聲說道,給她最後一次坦白的機會。


    “……”


    時小念頭疼地撫額,腦袋裏一根弦在緊緊繃著,繃得隨時會斷掉。


    她的沉默讓宮歐徹底不快,語氣壓抑著怒意,“別給我裝沉默,否則你下次再出門,我會派人寸步不離地跟著你!”


    “……”


    “趁我不在國內,就跑去喝酒鬼混,時小念,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宮歐在電話裏大發雷霆。


    “宮歐你夠了!”時小念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衝著手機大聲吼道。


    宮歐在英國那端被吼得靜默兩秒,不可置信地道,“時小念你瘋了,你敢吼我?”


    這女人出去鬼混還敢吼他?


    她不要命了。


    “我就吼你了怎麽樣?”時小念大聲地道,把自己連日來受到的一切怨氣通通發泄出來,“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把我逼到什麽程度?你出一趟國派兩個女傭過來監視我,每天24小時保持通話狀態,你已經這樣控製我了,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你還敢吼?你吃炸藥了。”宮歐在大洋彼岸那邊擰緊眉。


    “是你吃錯藥,你憑什麽懷疑我?憑什麽你的無端猜測我要承受?憑什麽我要被你這個多疑的偏執狂控製!”時小念憤怒地大吼,“我都說了我是一個人喝的酒!是一個人!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有本事你回來殺了我!我受夠你了!”


    她吼得特別大聲,恨不得將五髒六腑都吼出來。


    兩個女傭被見狀都震驚地睜大眼,沒想到時小姐這麽瘦,爆發力這麽強,還敢對著宮先生吼。


    兩人默默地轉移陣地做清潔衛生。


    時小念不顧一切地吼完,宮歐那邊徹底沉默了,跟沒人在一樣,寂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剛吼完一通,時小念呼吸得有點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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