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嫌棄我?”


    宮歐不悅地睨她一眼,抱著她回到臥室,將她放到床上,低頭去檢查她的腳。


    剛才在外麵他沒有細看,這會托著她的腳仔細複看以後,宮歐的臉頓時一片厲色,修長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腳踝。


    時小念皺了皺眉,手下意識地按住膝蓋,不去說疼。


    “你踢到什麽上麵弄成這樣?”


    宮歐冷冷地問道。


    “踢到釘子了。”時小念隻能這麽說,踢到一般的東西也弄不出這樣血肉模糊的傷口。


    宮歐在她麵前慢慢蹲下來,抬眸幽冷地掃她一眼,薄唇忽然一勾,帶著一抹嘲弄,“釘子?在哪個區域的釘子?那一塊的負責人是誰?”


    他的聲音帶著一抹詭譎的味道,帶著怒意。


    他不信她說的話。


    時小念坐在床上低眸看向他,明白自己隨口說一個名字,那個無辜的人便會得到可怕的懲罰。


    可說出羅琪的名字,或許羅琪連S市都出不了了。


    她不喜歡羅琪,但不代表她要看著他們母子相殘。


    “我忘記了。”


    時小念淡淡地道


    “忘記?你的記性可真是不太好。”宮歐冷冷地說道,再低眸看向她腳上的傷口,眉頭擰緊,眼中充斥著痛心。


    竟然傷成這樣。


    “叩叩叩。”


    門被敲響三下。


    封德從外麵走進來,手上提著醫藥箱放到地上,看著時小念的腳不禁心疼,“少爺,不如我來替席小姐包紮吧。”


    他會一點醫術。


    回應他的是宮歐一個冰冷的“滾”字。


    宮歐打開醫藥箱,拿起紗棉蘸上消毒酒精,然後去擦拭時小念腳背上的血,有兩處已經結出血痂。


    酒精劃過傷口,時小念痛得攥緊身上的裙子。


    “忍不住就喊出來。”


    宮歐抬眸看向她,眼中分明有著痛楚。


    仿佛這傷在他的身上一般。


    “我還好啊。”


    時小念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聲音輕飄飄的。


    封德見沒自己的事,便轉身準備離開。


    “去拿紙筆來!”宮歐冷漠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裏響起。


    封德愣了愣,點頭,離開,不一會兒便拿著紙筆走過來,“不知道少爺需要紙筆做什麽?”


    時小念忍著疼痛,看著宮歐為她清理傷口。


    血跡從她的腳上消失,露出白皙的皮膚,隻剩下那一個小小的傷口,像是血洞般的。


    “給時小念。”


    宮歐說道。


    “給我?”


    時小念一臉茫然,從封德手中接過紙筆,不解地看向宮歐,他要她做什麽?


    “既然你聽命我父母行事,他們必然也派了人在我周圍,把你知道的名字寫下來,我不容許任何人盯著我。”宮歐的聲音冷漠如冰,手上卻輕柔極了,在她的傷口周圍輕輕地抹上藥。


    藥給她的傷口帶來一抹涼意,也帶著一絲痛意。


    時小念坐在床邊,纖細的手指攥緊手中的筆,柳眉微蹙,“宮歐啊……”


    宮歐蹲在地上,抬眸看向她,黑眸泛著幽光,薄唇掀動,一字一字說道,“我不需要和宮家粉飾太平,父親想怎麽對付我就怎麽對付,我更不需要你一個女人在中間委屈求全!你乖,寫下來!”


    “……”


    時小念沒有動筆。


    如果他是一個擁有正常理智的人,他想怎麽和自己家人鬥,都是他的事,可他是患有偏執型人格障礙,不斷和自己血緣最深的親人相鬥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從訂婚以後,她就拚了命地守護住他,去避免一切可能刺激他的事情。


    “還是你要我去查一下庭院裏的監控錄像,查查你是在哪裏踢到的釘子?”


    宮歐說道,嗓音冷漠。


    “……”


    他又猜到了。


    他現在還壓抑著,真讓他見到羅琪怎麽對她的,母子今晚就要相殘了。


    時小念低下頭,把紙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著筆慢慢寫下幾個名字。


    宮家把人安排在宮歐身邊,隻告訴過她兩個名字,因為需要她幫忙才能弄進帝國城堡,還有剩下的都是她平時生活中發現的,她也觀察過,那幾個人隻是幫著宮家掌握宮歐的一舉一動,並沒有其它舉動,她也就一路幫著粉飾太平。


    可這些,在今晚都破壞了。


    時小念把手中的紙遞給封德,宮歐蹲在地上,已經將時小念的腳包了起來,包得不算難看,但依然包著很厚的一層層,不過並不算很緊,不會壓製血液流通。


    “把這些人都給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父親的眼睛!”宮歐從地上站起來,冷冷地看向封德。


    “是,少爺。”


    封德點頭,拿著紙離開。


    時小念坐在床上,貝齒咬著唇,本來,今晚的計劃她應該還要去看一眼Holy的。


    要不要告訴宮歐?


    按宮歐的性格是非搶不可,沒有底牌的宮爵恐怕就顧不上什麽父子親情了。


    時小念死死地咬住唇,可錯過今晚這個機會,下次要把Holy奪回來不容易了。


    再說,宮歐把宮爵的眼線清除,宮爵說不定也會發怒的,父子相殘還是避免不了。


    不如就把Holy帶回來算了。


    時小念猶豫著,人被宮歐挪了挪。


    宮歐把她整個人抱在床上,讓她的雙腿自然地放在柔軟的被麵上,大掌在她身上撫摸著,找著裙子拉鏈的位置。


    “宮歐。”


    時小念剛要張嘴,外麵忽然響起一陣急促慌亂的腳步聲。


    “小念!小念!”


    徐冰心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聽得時小念心口一陣不舒服,她立刻抓住宮歐的手掌。


    徐冰心衝進臥室裏,一張溫婉的臉上找不出一點血色,眼中布滿慌亂。


    “……”


    宮歐站在床邊,死死地瞪著闖進他臥室的徐冰心,一股暴躁的怒意在身體裏遊走,反手握緊時小念的手。


    時小念感覺自己的手都要被握痛了。


    這個臥室不能隨便進,徐冰心觸犯到宮歐的底線了。


    “母親,怎麽了?”


    時小念還是先詢問徐冰心。


    徐冰心站在複古的三角鋼琴旁,望著床上的時小念,無助的眼淚從眼中一下子滑落下來,“小念,你父親……出事了。”


    徐冰心的聲音顫抖。


    “……”


    時小念呆呆地聽著,那一瞬間,她有種被置入冰天雪地的錯覺。


    翌日,時小念、宮歐陪著徐冰心回到意大利。


    是不是已經第二天,時小念也不太能分辨得清了,反正一直是在飛機上,曆經著顛來倒去的時差。


    一路上,徐冰心的眼淚一直無聲地落著,眼睛越來越腫。


    時小念陪著她,宮歐陪著時小念。


    一抵達意大利,宮歐的私人飛機直接落在白沙群島。


    車子開到主屋前,周圍樹木植物茂盛,四季常青,恢弘古老的主屋前,慕千初和時笛站在門前,男的高大俊美,女的小鳥依人,如一對璧人。


    徐冰心等不到司機開車門就衝衝下車,朝著慕千初撲過去,“千初,究竟是怎麽回事?”


    “伯母,您先別急,我正在想辦法。”


    慕千初扶過徐冰心的手,眉目溫和,邊說邊朝前麵停前的轎車望去。


    宮歐將時小念從車裏抱了出來,時小念赤著雙腳,右腳上包著一團厚厚的紗布,宮歐麵無表情地朝他們走過來。


    一行人走進客廳,時笛像個卑微的下人一樣替他們斟茶倒水。


    徐冰心這一路上傷心得不行,“千初,你趕緊說怎麽回事?我要見繼韜,現在就見。”


    慕千初優雅地坐在一旁,十指交叉擱在膝蓋上,嗓音溫醇,“伯父現在要接受審訊,不讓家屬去見,我正在想辦法,您不要急。憑席家這些年的根基,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好了。”


    時小念緊挨著徐冰心坐,焦急地問道,“父親為什麽要接受審訊?”


    聞言,慕千初看向時小念,目光黯了黯,道,“這次是有些事伯父親自去了一趟邊境,然後……”


    “然後怎樣?”


    時小念焦慮地問道。


    去邊境為什麽又會出事呢?


    “席家有規矩,不能讓女眷知道席家經營的是什麽。”慕千初看向她母女,頓了頓,而後說道,“但現在,我想你們隱約也猜到了,自然不是什麽上得台麵的生意。”


    聞言,時小念的目光一滯,手掌心發涼。


    徐冰心的身體一下子發軟下來,靠在時小念的身上,手捂住自己的臉,聲音哽咽而顫抖,“其實嫁進席家這麽多年,我大約也猜到些,但我總想,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席家在這裏立足不是一天兩天了。”


    “母親,不會有事的,一定有辦法的。”


    時小念摟著六神無主的徐冰心說道。


    “小念,一定要救你父親出來,他就算是所有人眼中的壞人,他也是你父親,是我的丈夫,他不能有事。”徐冰心攥著時小念的手說道,一雙通紅的眼睛哀求地看著時小念。


    仿佛隻要哀求時小念,席繼韜就能得救。


    “我知道,母親,你別擔心。”時小念摟著徐冰心道,然後很自然地看向宮歐。


    宮歐會有辦法的吧。


    宮歐坐得離她有一定的距離,慵懶地靠沙發上,他的臉上一片冷漠,像是沒有聽到他們談的事一般,手上端著咖啡杯,看著熱氣從杯中冒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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