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清風默默地離開畫廊,臉上全是自卑。


    時小念有些訝異地看向宮歐,不太適應,他不吃醋了。


    她朝他走過去,“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熱一下,你先坐一會。”


    “我去吧,你陪少爺聊聊。”


    封德連忙說道,率先走進廚房。


    少爺剛回來,和時小念說上話的時間太少了。


    封德退進廚房裏,給他們製造私人空間。


    時小念看著宮歐,宮歐看著她,黑眸幽沉,“下次等得太晚就不要等了,現在公司等著重整,事情太多,一忙起來就忘了。”


    可他以前從來沒有忘過。


    這個念頭很直接地跳進時小念的腦袋裏,然後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不能這麽想,不能。


    宮歐的病治好了,肯定會有變化的。


    宮歐脫下身上的西裝掛在臂彎上,抬眸看向牆上的一幅幅畫,“這些都是你畫的?”


    “嗯,基本都是,也會有一些畫家放在我這裏賣。”


    時小念點頭。


    這幾年裏她沒了心思去畫漫畫,喪失那個構架虛擬故事的能力,多數時候,她就是隨筆寫寫畫畫而已。


    宮歐走到一幅她的畫作前,黑眸盯著畫,仿佛在審視著。


    被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時小念莫名地感到緊張起來,感覺自己好像是等待老師審卷的學生一樣。


    她還從來沒在宮歐麵前有過這樣的感覺。


    “畫得不錯,有些印象派大師克勞德莫奈的風骨。”宮歐注視著那畫說道,“這畫賣多少?”


    “宮大總裁要買我的畫嗎,兩千,不能再少了。”


    時小念挑了挑眉,站在宮歐身旁說道。


    “才兩千?”宮歐低眸看向她,黑瞳中有著明顯的不悅,他抬眸看向牆上的一幅幅畫,凝思片刻後道,“這樣,你暫時不要將這些事賣掉,我讓人為你量身做一次策劃,推高你的名氣,讓你的畫升值,成為收藏家們爭先恐後要的收藏品,你的畫很快就會價值連城。”


    一千一幅畫。


    她可真肯賤賣。


    “策劃?”時小念怔了怔,“就是炒作嗎?我畫這些畫隻是興趣。”


    她隻是在等他的過程中畫了這些畫而已。


    她沒想到要什麽價值連城,享名海外。


    “任何成就的開始都是興趣,但興趣需要經營,否則一輩子都隻是昏昏碌碌,這樣的人生有什麽意義?”宮歐說道,嗓音低沉磁性,黑眸深深地盯著她,“懂了麽?”


    他是在教育她麽?


    時小念看著他,看出了陌生。


    他的每句話都說得很有道理,有道理到她每個字都無法反駁。


    她笑笑,沒說什麽。


    “等你的身價提升了,一畫難求,也就不用再固守在這個小小的畫廊裏。”宮歐望著這個畫廊的格局,顯然一點都不滿意。


    固守。


    她隻是在這裏等他回來,他沒看到畫廊的名字麽,它叫家。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呆在畫廊裏很自在。”時小念淡淡地道,“我沒想要出什麽大名。”


    那個時候漫畫改編各大影視版權就是他出麵弄的。


    現在他又要幫她,幫完了,也不算是她憑真正實力贏出來的名氣,不是麽。


    “我們遲早要結婚,N.E總裁的妻子是一畫難求的畫家,N.E總裁的妻子是畫廊店主,哪個聽起來順耳?”宮歐看向她,聲音低沉,有著一抹不容反抗的強勢。


    “……”


    聞言,時小念僵硬地站在那裏,怔怔地看向他。


    “怎麽了?”


    宮歐對上她的眼神。


    “你現在會介意別人的目光,擔心般配的問題?”時小念很直接地問出來。


    宮歐盯著她的眼睛,黑眸深沉,半晌,他勾唇笑了笑,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對我來說,你還是你,你是我宮歐要的女人。可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不介意別人的目光,我隻需要把別人的目光扭轉過來就行了。從畫廊店主到畫家又不需要費什麽力,何樂而不為?”


    他的聲音仿佛和以前一樣強勢、霸道,可冥冥之中又變得有什麽不同了。


    時小念被宮歐抱著,她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


    她想起,他向全世界公布他們是戀人的時候,她身上還背著小三疑雲。


    “小念,我們之間遇到過太多的事情。對我們的將來,我有最完美的規劃,你就跟著我的規劃走,行不行?”宮歐摟著她問道。


    雖然是個疑問句,但他的語氣顯然沒給她什麽說不的權利。


    時小念點了點頭,“好,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她聽他的。


    他愛她,他準備和她結婚,他隻是有了些變化,他是想為他們的未來規劃得更好一些,她沒理由反對。


    “真聽話。”宮歐摸了摸她的頭發,“走,吃飯。”


    宮歐牽著她的手往裏走去,視線掠過桌上的玻璃小水缸,隻見上麵飄浮著幾朵花,黑眸深了深,“這花好醜,是剛才那個研究生送的?品味也太低劣了。”


    好醜。


    這是宮葵擺弄了很久的,就為送給他等那麽久,一直到睡著。


    “唔。”


    時小念支吾了一聲,糊弄過去,算了,還是不要告訴他,省得他再嫌棄女兒的品味。


    走進小餐廳,封德已經將晚餐都擺上桌。


    時小念走過去坐下,封德站在一旁,端起酒瓶為他們倒上紅酒,畢恭畢敬地站著。


    “義父,坐啊。”


    時小念隨口說道。


    宮歐拿起刀叉,聞言,他抬眸淡漠地掃一眼封德,冷冷地道,“他隻是個管家。”


    時小念聽這語氣不太舒服,“宮歐,他現在是我義父。”


    “這事我聽封德說了。”宮歐冷淡地道,邊切盤中的牛排邊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們相互扶持,關係自然會親厚一些,但以後這義父義女的關係就斷了吧,沒什麽意義。”


    “為什麽?”


    時小念心裏咯噔了一下。


    “你會成為我的太太,宮家的少夫人,少夫人和管家是義父女的關係,那封德不就爬到我的頭上了?說出去隻會被人恥笑。”宮歐說道,將牛排優雅地送進嘴裏。


    “可是……”


    “席小姐,你用餐吧。”封德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打斷時小念的話,一臉慈祥,“我隻要能在少爺和席小姐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什麽樣的身份並不重要。”


    “義父,我……”


    “席小姐,我不在意,真不在意。”


    封德再一次打斷她的話,生怕她為這個事和宮歐吵起來。


    時小念見封德如此堅持,再看宮歐一臉理當如此的神色,忽然就沒了胃口,她將手中的刀叉放下來。


    她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要去適應宮歐的變化,可好像他變正常了,又似乎少了些什麽。


    “怎麽不吃了?”


    宮歐看向她,眉頭微擰。


    時小念想說話,封德立刻插嘴進去,“對了,小葵小姐和Holy少爺這次能到S市來,少爺一定在中間周旋了吧?”


    “你今晚話好像很多?”


    宮歐冷冷地看向他。


    “……”


    封德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時小念聞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宮歐,原來是他從中周旋了,怪不得宮家會那麽快放人。


    她咬了咬唇,重新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將牛排放進嘴裏,問宮歐,“這牛排煎得怎麽樣?”


    “牛排原本應該剛剛好,不過加熱過後肉質老了,味道還不錯。”


    宮歐說道。


    封德站在一旁摒住呼吸,他也想給宮歐煎新鮮的牛排,但以前少爺都隻吃時小念做的菜,他不敢擅作主張,隻能加熱一下。


    “是嗎?”


    時小念淡淡地道,咬著嘴裏的牛肉,也覺得肉老到難以下咽。


    看,她多聰明,她又發現宮歐的一處不同了。


    以前,他對她做的菜就一個評價,好好好。


    隻要是經她手的,倒杯白開水都比其它水甘甜。


    現在評價都變得客觀了呢。


    果然是正常人宮歐。


    “帝國城堡還在打掃清潔,要等年初一那天才能搬進去,你這兩天仍然陪我住酒店。”宮歐坐在餐桌前說道,語氣不是提議,而是要求。


    “那雙胞胎呢?”


    時小念問。


    “他們已經睡了就睡著,不用動他們。”


    宮歐說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什麽時候和他們一起吃頓飯,他們很期盼。”時小念說道。


    宮歐看向她,“總有時間,最近我太忙了,等過一陣再說。”


    “……”


    忙麽?


    也是,是挺忙的。


    時小念不再說什麽,默默地吃著晚餐。


    ……


    夜晚,時小念和宮歐坐車離開,她發現他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連坐在車上都不忘翻文件、打電話辦公事。


    她靜靜地坐在他的身旁,像個花瓶一般什麽都幫不上忙,甚至連句話都插不上。


    她轉眸往外望去,天上正在綻放著絢爛的煙花,臨近過年總是顯得格外喜氣洋洋。


    “我們去看煙花吧。”


    時小念不由自主地說道。


    她的聲音很小,湮滅在安靜的夜色裏。


    她聽到身後翻動書頁的聲音,那人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時小念澀然一笑,沒再說什麽。


    她望著煙花綻放。


    是誰說的,煙花最寂寞。


    “靠邊停車。”


    忽然,宮歐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車子慢慢停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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