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很美,再適合寫生不過了。


    聞言,宮歐轉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直接打轉方向行駛。


    在車上宮歐依舊很忙,到北部灣的這段路,時小念在心中默數了一下,宮歐一共打了十個電話,全是交待公事。


    他很忙。


    真的很忙。


    車子緩緩駛入北部灣,遠遠望去就見到一片白沙沙灘,海水平靜地流淌著,一幢幢特別的建築讓宮葵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喜歡這裏!”


    宮葵很容易喜歡許多東西。


    “嗯。”


    時小念點點頭,推開車門下來,冬日的一陣涼風吹來,她連忙擁緊身上的外套,然後去抱宮葵和宮曜。


    宮歐走下來又開始打電話。


    攝影師帶著他的團隊扛起機子就開始調試機器,找拍攝位置。


    時小念從後備箱中拿出畫架等東西背上,四下望著找適合寫生的地方,雙胞胎跟著她走到一處風相對較小的地方,她拿畫架從包中拿出來,開始組裝。


    “全息時代的方案還有一點問題,暫時擱置上線時間。另外,那份計……”


    宮歐拿著手機站在一旁說道,一轉眸,視線中一片白色的沙灘,海風徐徐,時小念彎著腰在組裝畫架,兩個孩子站在她的身旁,陽光落在沙灘上是一片金色,她的長發迎風飄揚,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襯得皮膚格外白皙。


    他突然間失了聲,寧寧地看著眼前的畫麵。


    不知道宮葵說了什麽,時小念突然笑起來,一雙眼睛裏滿是光,牙齒潔白得晃眼。


    “……”


    宮歐靜靜地站在那裏,忽然覺得胸口空了些什麽。


    他轉眸,隻見一旁的攝影師正在調機器,宮歐伸出手將攝影師將自己身邊拉了拉。


    攝影師訥悶地看他一眼,又去調機器。


    宮歐又拉他一下。


    攝影師又埋頭調機器。


    宮歐將手機收起來,伸出手就將攝影師的鏡頭對準時小念,然後冷著臉走了。


    “……”


    攝影師一臉茫然。


    呃。


    發生什麽事了?


    宮歐朝她們走過去,時小念正在收螺絲,宮歐擰眉,“我來。”


    時小念抬眸看向他。


    “你會不會組裝,畫架都歪了。”


    宮歐走過來,摘下手上的手表自然地遞給她,然後開始組裝畫架。


    時小念接過手表愣了幾秒,站在一旁看著他幹活,宮歐做手工的本事還不錯,畫架很快被她組裝起來,宮葵不喜歡等已經跑一邊玩沙子去了。


    “嘶——”


    宮歐突然低哼一聲。


    時小念連忙看過去就見到宮歐的指尖被刺破了,露出一點鮮紅的血珠,上麵插著一點小木刺。


    時小念將手表收起來,立刻走過去抓過他的手,“怎麽弄到木刺了。”


    “不小心。”


    宮歐冷冷地道。


    “有帶醫藥箱麽?”


    時小念抬眸看向他。


    她擔憂的目光直直撞進他的眼睛裏,宮歐的喉嚨緊了緊,冷冷地道,“誰出來寫生還帶醫藥箱。”


    “你不讓義父跟在你身邊,什麽都準備不好。”時小念蹙了蹙眉,轉眉看向一旁的保鏢們,說道,“你們幫我看著雙胞胎,我們去去就來。”


    “是。”


    保鏢們點頭。


    “跟我來。”


    時小念拉著宮歐的手離開。


    “……”


    一點點小傷而已。


    宮歐想將手抽回來,而後又作罷,任由她領著自己往前走去。


    他手上的血珠越沁越多。


    時小念邊走邊將木刺小心翼翼地取出來,用紙巾壓住傷口,一隻手攥著他的一根手指走著階梯,一步步往上。


    “去哪裏?”


    宮歐低沉地問道。


    “我知道醫藥箱在哪,走吧。”


    時小念拉著他的手往上走,海鳥飛過,留下一串清亮的叫聲。


    宮歐盯著她的背影,任由她拉著他走。


    時小念將宮歐帶到他們在這裏的新房,“你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去拿醫藥箱。”


    這個新房很大,大得有些空曠。


    宮歐抬著手,黑眸掃了一眼周圍,望著時小念走到一個櫃子前拿出醫生藥回來,他立刻收回目光,在沙發上坐下來,蹺起一腿,慵懶而高傲。


    “這一點小傷不用特別包紮,沒有必要,這是浪費時間。”


    宮歐淡漠地說道。


    “我知道在你看來今天出來遊玩都是浪費時間,所以也不在乎在這種時間裏再浪費一點了。”


    時小念拎著醫藥箱在他身旁坐下來,拿出一瓶酒精藥棉,掀開瓶蓋,一股刺鼻的味道飄出來。


    她拿起鑷子,夾起藥棉認真地在他的傷口上擦了擦,“疼麽?”


    “不疼。”


    宮歐低眸凝視著她,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時小念專心致誌地為她處理傷口,張開唇輕輕吹了一下,然後拿起創可貼替他貼上,問道,“會不會貼得太緊了?”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宮歐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


    時小念抬眸看向他,他的臉近在眼前,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


    “你不是隻想著過去的那個宮歐麽,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臉,怎麽還給我包紮傷口?”宮歐問道,黑眸深深地盯著她。


    手機震動起來。


    宮歐拿起手機瞥了一眼,臉色頓時沉下去。


    時小念垂眸,淡淡地道,“包紮好了。”


    她站起來要走。


    “連話都不願意同我多說了?”


    宮歐的聲音驟然變冷。


    究竟是誰不願意開口說話。


    多少次,她都是看著他的背影。


    時小念抿了抿唇,手指撥了撥頭發,在他身旁坐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地看著他,“這四年你是怎麽過的?”


    這個答案,她從來都不知道。


    “在你眼裏,我們是不是兩個人?我和過去的自己。”


    宮歐忽然問道,聲音冷冽,黑眸深邃。


    時小念愣住,嘴唇微微張開,說不出話來。


    “沒有話說就是我猜對了。”宮歐將手搭在膝蓋,黑眸沉沉地看著她。


    時小念咬唇,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是,在我眼裏,你們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一個感情熱烈,一個冷靜內斂。”


    這是兩個極端。


    宮歐冷著臉道,“你就這麽喜歡那個偏執狂?”


    不是她先開口問的問題麽,怎麽又變成她要回答了。


    時小念看著他的黑眸,然後點頭,“是,我愛上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偏執狂。”


    宮歐坐沙發上,胸口湧過一陣異樣。


    “他傷害過你。”他沉聲道,像個在給學生教導的老師,“我記憶中的大部分是看到你震驚、恐懼的眼神,你總是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發病。”


    聞言,時小念呆呆地看著他。


    他記憶中大部分是她這樣的眼神麽?


    所以當年他離開的時候腦海想的都是她的震驚與恐懼麽?


    “我隻是擔心。”


    時小念說道。


    “如果今天坐在這裏還是過去的那個宮歐,你還是會震驚、恐懼。”宮歐低沉地道。


    “我不會。”


    時小念說。


    “就算他再把水果刀刺進別人的手掌心裏?”


    “……”


    時小念的指尖一顫。


    宮歐坐在那裏,低眸看向自己的手指,半晌,他抬起臉看向她略顯不安的臉,一字一字道,“你喜歡他什麽?他折磨你?把你包圍得密不透風,不給你任何的私人空間?你不是最討厭沒有自由麽。他把所有的注意力落在你的身上,沒有精力分配到其餘的地方,以至於有人來欺負你們,他也保護不到你,他是個懦夫,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


    時小念震驚地看著他。


    “他的這些弱點我都沒有,有我在,你永遠能活在我的羽翼之下,風都吹不到你。”宮歐說道,目光深沉,“如果你夠聰明,你應該知道怎麽選擇。”


    時小念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話是莫娜告訴你的嗎,她和你說,以前的你有多懦弱?”時小念忽然意識到這中間是不是莫娜動了手腳,“宮歐,不是這樣的,你當初不應該找莫娜治病。”


    一定是莫娜做了什麽,他才會變得這麽冷漠。


    “你以為憑一個莫娜能玩弄我於股掌之間?”宮歐冷冷地道,“這是自我判斷。”


    “什麽?”


    時小念呆住。


    “不管是以前的宮歐還是現在的宮歐,都一致認為,過去的那個……不行,他應該消失。”宮歐冷漠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


    時小念有些激動地說出來。


    宮歐從沙發上站起來,黑眸深深地看著她,“席小念,別再鬧了,我們結婚吧。”


    他的聲音冷靜極了。


    冷靜得沒有一點感情。


    時小念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麽話題突然又跳到了結婚上。


    宮歐一步步走向她,時小念下意識地往後退去,一直退到柱子上,背貼了上去。


    他抬起手隨意地搭在她的頭頂上方,低眸深深地盯著她,嗓音低沉,“我知道你現在在試圖讓以前的宮歐回來。”


    “……”


    時小念抬眸有些愕然地看向他。


    他終於知道了?


    她隻要他回來一點點就好。


    “我剛剛收到消息,原來你下午約了心理醫生,預約的內容就是偏執型人格障礙治療成功與失敗的問題。”宮歐低眸看著她,“你想做什麽一目了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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