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是浪花嶼上的名人,幾乎浪花嶼上所有的經濟都要靠他維持,他這樣的人平時也高高在上慣了,語氣間不由得帶上幾分針對的意思,示意宮歐太斤斤計較。


    聞言,宮歐隻是冷笑一聲,坐在跑車上就這麽厚顏無恥地承認了,“對!我就是介意!如何?”


    一句如何再慵懶不過。


    蘭亭也是在上流圈遊走的人,見過的人都是好麵子好得歇斯底裏,根本沒想到宮歐居然就這麽承認了,他反倒說不出什麽來。


    但惹上宮歐這樣的大人物,絕對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宮歐想毀了他的家實在太容易。


    想了想,蘭亭很識相地道,“好,昨天的事是我誤解貴公子了,我向宮小少爺道歉,也代我女兒向你們道歉。”


    說著,蘭亭朝他們低了低頭,算是道歉得很有誠意。


    “你還真是能屈能伸啊。”


    宮歐冷笑一聲,諷刺的意味太明顯,就差沒說他是烏龜了。


    “那宮先生是否可以把那些工人叫走,我女兒這個時間還在睡覺。”蘭亭說道。


    “你把你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宮歐道。


    宮曜看向自己的父親,他明明是坐著,姿態卻比這個站著的大人高出太多。


    蘭亭低頭站在那裏,麵色有些不堪,這是想要羞辱他麽?


    算了,他不想和宮歐扯上任何的關係,這人物太大,他惹不起。


    “昨天的事是我誤解貴公子了,我向宮小少爺道歉,也代我女兒向你們道歉。”蘭亭再次說道,再次低頭,“請二位見諒,昨天是我愛女心切,口不擇言了。”


    “我有說你道歉了我就要接受麽?”


    宮歐涼薄的聲音忽然響起。


    “……”


    蘭亭錯愕地看向宮歐。


    宮歐衝著他邪氣地笑出一聲,“不好意思,我不接受!”


    “宮先生,何必咄咄逼人,你我往日無冤……”


    “但我們近日有仇。”


    宮歐不假思索地道。


    “你……”


    宮歐修長的手指握住方向盤,指尖輕點了兩下,黑眸掃向外麵正在施工的人,邪氣地勾著唇,“這裏空氣不錯,建遊樂場最適合不過了!”


    蘭亭死死地盯著他的手。


    說完,宮歐也不再理會蘭亭,開著車一個急轉彎便駕駛著跑車離去,隻留下一陣煙給蘭亭。


    宮歐開著車,從後視鏡裏還能看到蘭亭的一臉菜色,心情大好,“怎麽樣,心裏舒服了沒有?”


    “……”


    宮曜坐在副駕駛上沒有說話,小手撥了一下身上的安全帶。


    “這就是今天我教你的禮儀,我宮歐的兒子別把氣撒在自己身上,成不了大事!”宮歐的語氣霸氣到極致。


    別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宮曜握住安全帶,轉眸看向他,“你這是在報複。”


    “你覺得不該?”


    宮歐冷冷地反問道。


    “如果那人……”宮曜想說什麽,但話說到一半又停止了,宮歐轉眸睨她一眼,“你想說什麽?”


    宮曜沒有聲音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誰都不懂,沒有人會懂。


    “給我記住,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回去別再給我鬧出任何不正常的動靜!時小念為你一晚上沒有好好睡!”宮歐冷冷地道,“她現在懷有身孕,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讓她不愉快!”


    他的語氣是不容人抗爭的。


    宮曜坐在那裏,低著頭,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裏寫滿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複雜。


    “好。”


    他說。


    “嗯,氣給你出了,等遊樂場施工完成,你就和小葵在蘭家人麵前好好地玩!”宮歐說道。


    “好。”


    宮曜除了這一個字沒有別的了。


    宮歐心裏放不下時小念,沒有再繞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家,將宮曜從車上抱下來,用力地關上車門。


    進門之前,宮歐又不放心地看宮曜一眼,“正常一點!”


    “……”


    宮曜沉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宮歐上前推開門,迎麵就是一陣彩帶被噴出來,落在他們的身上,時小念和宮葵笑容滿麵地站在門口,“歡迎回家!”


    宮歐和宮曜同時愣住。


    時小念站在那裏,身上還穿著田園係的圍裙,宮葵笑得一臉天真,兩隻小手上捧著一隻漂亮的蛋糕。


    “Holy,這是我和Mom為你做的蛋糕,好不好看?”


    宮葵把蛋糕捧到宮曜麵前。


    宮曜低眸,隻見蛋糕上有兩排筆跡,寫的是同一句話:Holy要開心起來哦。


    寫得歪歪扭扭的是宮葵。


    寫得清秀的自然是時小念。


    宮曜看著蛋糕,眼睛裏有些震動,宮葵開心地湊到他身邊,“這排字是我寫的哦,好看嗎?這隻小兔子是Mom做的,好漂亮吧?Mom說你不開心,我把小兔子讓給你吃。”


    宮曜看著蛋糕上麵裱出來的小兔子,看了很久。


    時小念看向宮歐,從宮歐的眼神中她看到事情已經解決,於是走到宮曜麵前蹲下來,微笑著問道,“怎麽樣?喜不喜歡?”


    宮曜看著她溫柔的臉,好久,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朝她低下頭,淺淺地鞠了一躬,“謝謝,您辛苦了。”


    又是鞠躬。


    時小念看到這樣子的宮曜,心口被刺了刺,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她笑起來,“給你做蛋糕怎麽會辛苦呢,走吧,我們進去切蛋糕。既然人家道歉了,我們就原諒人家好不好?”


    “……”


    根本不是道歉的事情。


    宮曜站在那裏,低著小腦袋,許久才點點頭,同宮葵往裏走去。


    時小念站起來正要跟進去,手臂被人從旁拉住。


    她轉眸,宮歐深深地盯著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可能他自小生活在宮家這樣的環境裏,對宮曜的這種行為不覺得有什麽,但時小念明顯很在意,宮曜剛才朝她鞠躬的時候,她的臉都白了。


    “沒有。”時小念笑笑,“怎麽樣,那人是不是道歉了?”


    “他敢不道歉麽?”


    提到這個事情,宮歐一臉的張揚。


    在這浪花嶼上,誰敢和他宮歐作對。


    “那Holy應該沒事了吧?”時小念問道。


    “沒事!”宮歐斬釘截鐵地說道,時小念聞言地點點頭,“那就好,Holy沒事就好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時小念拉住宮歐的手朝著雙胞胎走過去,拿起蛋糕刀陪孩子們一齊切蛋糕,度過一段還算和諧的親子時光。


    宮曜也吃了一塊蛋糕,時小念替他擦嘴巴,宮曜看了她好幾眼。


    吃過蛋糕後,時小念本來真的以為這事情就算過去了,但後來她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宮曜雖然不再盯著什麽東西擦個不停,但冥思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整個人好像更加寡言少語了,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他也是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旁邊,與他們似乎格格不入一般。


    小小的宮曜藏著心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過了兩日,連宮葵對遊玩的興致都降了下來。


    庭院裏的白色柵欄旁,櫻花樹下,時小念抱著宮葵問道,“怎麽了?”


    宮葵在她懷裏蹭了蹭,搖著頭道,“不知道,就是不想出去玩了,我一點都不高興。”


    宮葵和宮曜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宮葵想什麽說什麽,心裏不開心難受也不會藏著,也能自我排解。


    “為什麽?”


    這些天都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玩,宮葵不至於會因為什麽事情不開心了才對,難道是美麗的風景看得太多,想家了?


    可當時和她去中國住那麽久,也沒見宮葵這樣。


    “不知道,我不知道。”


    宮葵鬱悶地搖搖頭,從時小念的懷裏下來,跑向一旁的風車,對著它用力地吹著,明明玩著,小臉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開心。


    看著宮葵在陽光下的小臉,時小念忽然意識到,宮葵的不開心來自於宮曜。


    兩個孩子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


    無緣無故來的情緒必然是來自於對方,想到這一點,時小念的眉頭蹙了起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宮曜被冤枉偷洋娃娃,宮歐也幫他出頭,對方也道歉了,為什麽宮曜還是不開心呢?


    時小念站起來往別墅裏走去,風拂起她的長發,一縷發絲被陽光照得金黃。


    一進門,她又看到宮曜坐在牆邊冥思,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也不知道他冥思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


    另一邊的沙發上,宮歐的膝蓋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他正在處理一些公事。


    時小念走進去,切了一點水果走出來放到宮歐麵前,在他身旁安靜地坐下來。


    宮歐睨了她一眼,一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立刻將筆記本合上,“怎麽了?”


    時小念把一塊蘋果遞給宮歐,然後看向遠處的宮曜。


    宮歐沒有接,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然後一口咬下蘋果,黑眸掃向那個小小的身影,“他又怎麽了?”


    解決過洋娃娃事件後,宮歐沒再理會宮曜的事。


    “我覺得Holy的表現有些奇怪,我想他並沒有真正開心起來。”時小念看向門外,“你沒發覺連小葵都低氣壓了很多麽?”


    宮歐嚼著嘴裏的蘋果,盯著時小念,道,“你想太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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