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已經是下午,髒髒的豐田開進別墅,在菜地裏侍弄的趙姨、打下手的阿南,坐在躺椅上做腿部屈伸運動武大郎、被搬出來透氣的影子,四個人一齊將目光轉過來,迎上去的迎上去,行動不便的都坐起來,目光關切地望著那車。


    然後如他們所願,車上下來的邊長曦安全正常,身上帶點血跡和汙亂,卻沒有受傷的地方。而顧敘去停車,想必也沒有


    趙姨是最會情緒外露的,當即是拍拍胸脯,嗔怪地看邊長曦一眼:“早上就那麽出去了,連招呼都不曾打一聲,知道你是要跑到基地外麵去,我這心撲通撲通跳個沒停,幸好是顧隊長跟去了,不然你讓人怎麽放心?真是擔心死了。”


    邊長曦馬上抬起爪子認輸:“好了好了,我錯了,趙姨我好渴好累,你幫我倒點水好不好?”


    趙姨不愧是中年婦女,彼此熟悉親近了,她就很會念人,一但開講就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鑒於顧敘她不敢造次,邱風她覺得這年輕人總是笑意款款很有禮貌,沒什麽好說的,邱雲是念了他也聽不進去,顧培一向很乖,就是有時候喜歡學他哥哥不吃飯,此外武大郎影子都是病人,她心疼還來不及,半句重話廢話也不會說,阿南楞乎乎的,跟他說話也沒意思。


    所以邊長曦作為唯一的女孩子,年齡又最小,就成了頻繁被她耳提麵命的對象。


    什麽女孩子太晚睡對皮膚不好。什麽女孩子不要老是一身黑,怪沉的。什麽該交幾個閨蜜好友,別老是忙著做事情。


    搞得現在邊長曦看到她張嘴就有些發怵。


    趙姨一拍手:“我這就去,冰箱裏正好有剛摘的西紅柿,我給你們拿兩個。”


    邊長曦轉頭看自家的菜地,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那裏已經鬱鬱一片,白菜、韭菜、西紅柿、黃瓜,還有一小片玉米棒。一株梨樹一株蘋果樹,都長得可好了,這可都是她的功勞,至今她對這些普通植物的生長規律已經有了不小的領悟。而勞動成果就是蔬果們飛快無害地長大,一舉兩得,菜地的麵積也從原來的幾平方米擴大到十多平米。


    邊長曦笑眯眯地看著,心情格外愉快,過去在梨樹和蘋果樹上各自摸了一把,這兩株腰高的小苗就往上竄了一截。她心情更好了,和武大郎他們打個招呼,捧著牛奶追著趙姨進去:“趙姨,我這裏有西瓜,切西瓜吃吧。”


    邊長曦感歎地表示。刮了一圈的批發市場,最大的好處就是以後想吃什麽都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連水果魚肉都可以,誰叫她搬了兩個冰庫呢。其實連顧敘都不知道她到底收了什麽東西,畢竟有很多東西都是用瓦楞紙箱裝著的。有時候那些廠房大門緊閉,邊長曦都是藤蔓伸進去收,他當然就看不見詳情。


    所以以後她大可以把農場裏出產的蔬果魚肉都置換掉那些陳貨。


    碰了個大西瓜——這真的是收上來的,農場裏種的還隻有個西瓜藤呢,交給趙姨,看她洗了切了放進冰箱冷凍室速凍,這樣很快就來吃到冰鎮的。她抓了個西紅柿邊吃邊上樓準備洗澡換一身衣服。


    那邊顧敘停車出來,見兩個戰友坐在那兒看著樹苗發呆,疑惑地也看過去,發現長高了一串,武大郎笑著說:“看來我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新鮮梨子了。”


    影子則問:“她晉階了?”


    顧敘眼裏轉過流光,點頭:“戰鬥中晉的。”


    “難怪在裏麵坐不住。是個敢拚愛拚的性子。”武大郎說,“影子,我們都落後了。”


    顧敘說:“再休息幾天,以後有你們忙的。”


    邊長曦晉了三階,意味著兩人重新站起來的日子也不遠了。這真是個再好沒有的消息。大家心裏都很振奮,武大郎和影子要說不急自己這半死不活的狀態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擔心打擊到其他人,他們未必願意拖到現在,早一了百了了。


    對於曾經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人來說,不能再戰鬥簡直比死還難受,他們堅持到現在,其它還有很大一個程度是對邊長曦的能力的信任。


    所以前段時間邊長曦幾乎被確認死亡,對他們的打擊是難以想象的,而她一朝回歸,給這個別墅帶來的生機也是無法估量的,就如同那片菜地,原本死氣沉沉一毛不拔,此刻卻盎然蓬勃,連看一眼都讓人心裏覺得歡喜。


    顧敘洗個澡出來,抬眼看去,邊長曦的房門還是緊閉的,她一進屋就特別會耽誤時間,分明在外麵是很幹淨利落。


    大概女生都是這樣的?顧敘搖搖頭,正要往下走,哢嚓一聲邊長曦開門出來,碎碎柔柔的短發都打濕了,黑瑩瑩地貼在臉頰上,宛如上好綢緞,她一邊撥著頭發一邊汲著涼拖,淡橙色的短袖t恤襯得膚色越加白皙,小腿在七分休閑褲管中更顯得纖細柔嫩。套在拖鞋裏的腳掌都小巧瑩玉,指甲上都閃著瑩光,十分精致可愛。


    她看到他,揚起笑:“洗個澡很舒服吧,都九月十幾了還這麽熱真是沒天理。”


    要是通上水就更好了,可以淋浴。她心想,不過自己有農場小溪,泡澡也很舒服呢。


    想完才發現顧敘還在盯著自己看,她奇怪地看看自己:“怎麽了?哪裏不對?”


    顧敘的目光分外坦然,純粹是研究:“木係晉階的變化就這麽明顯嗎?好像,有點不同了。”


    邊長曦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和他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是氣色的關係吧,木係和養生很搭邊,會潤物無聲地調養機體,所以你留意過沒有,木係異能者都很健康。”她笑說,“而且你肯定沒注意過水係異能者晉階前後的變化,那變化才叫大,越晉越水汪汪。我之前有個病人是一階水係,一個大媽,治好了病不久也晉階了,過來感謝我,我一看,年輕了十歲不止,皮膚超好的。”


    顧敘就淡淡笑,他去注意別人做什麽?


    趙姨做了飯,是邊長曦提供的食材,做的是排骨年糕,不然本來是電飯煲裏暖著的米飯,現在都快兩點了,吃飯多沒意思。排骨年糕散發著排骨的肉香和糯米的糯香,勾芡過的湯汁瑩亮香甜,撒上香料粉和少許蔥花,勾得人食指大動。


    顧敘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連武大郎他們看了也忍不住想嚐嚐,趙姨笑開了花,馬上又去廚房忙活,她終於找到當家保姆的自信了,就該這樣的,大家都這樣忙這樣累,哪能不吃好呢?本來邊長曦種了菜,而且她來了之後別墅裏吃食已經上了好幾個等級,但不知道是用的是別人送來的食材還是怎麽,總之吃不出多好的味道,根本沒有這樣熱烈的氣氛。


    邊長曦溜進廚房,往流理台和冰箱裏大塞食材各種各樣的都有:“趙姨,以後做飯不用省著,今天我和顧敘弄了好多東西來呢,以後還會再弄,隻要不是滿漢全席,咱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完全供得起。”


    趙姨心裏高興,但又擔心她太得意忘形,嗔她一眼:“外頭好多人幾天瞧不見一粒米呢,還吃香的喝辣的。我最大的希望啊就是家常小菜多幾樣,天天見著營養。”


    邊長曦吐吐舌頭,心裏感歎顧敘到底哪裏找來的趙姨,廚藝好,會照顧人,而且心不大,懂得感恩,對他們都像對自己的子侄輩一樣,關懷備至又懂得分寸,簡直堪稱完美,好吧,除了一點,愛對她嘮叨。


    她放下一袋泰國香米:“晚上煮這個吧,很好吃的樣子。”


    “哎。”趙姨應了一聲,見她在廚房裏轉悠,估摸著缺什麽東西,興致很高的樣子,就小心翼翼地問:“不愁啦?”


    邊長曦愕然。


    趙姨就一邊切凍年糕一邊說:“前些日子老是板著個臉,大家都替你擔心,昨天晚上你說要出基地,還以為你怎麽了。”她瞅瞅外麵,把廚房門一關,小聲說,“顧隊長大半夜才回來,我看他書房裏燈亮了一宿,早上又急忙忙地處理完事情,就換了衣服追你去了。這些話本不該趙姨一個外人說,但我仗著長你們一些歲數,就多嘴幾句。”


    “你那個堂哥靠不靠譜我不知道,但顧隊長他們是真的沒說,你脾氣硬,身邊難留人,把你當哥們當戰友的咱姑且不說,但把你當女孩子來照顧當妹子來疼的,這樣的人有幾個?你那堂哥也做不到吧。你啊,放放眼,心裏有數哪些是值得的,哪些不值得,別為了那些不值的,平白把真正關心你的人往外推。”


    邊長曦內心一震,雖然她已經想明白了,看開了,但畢竟不如趙姨這麽說出來來的透徹清明,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沉默了須臾,揚唇一笑:“我心裏有底的。”


    “那就好那就好。”趙姨一看也知道她是看明白了的,心裏就狠鬆了一口氣,老實說,看邊長曦跟那些姓邊的人糾纏不清,她看著也憋氣,多好一姑娘啊,攤上那樣的親戚。當斷就要斷,這世道,說得難聽點,不知道日子有多長,命有多長,大家都是數著數過日子,都是把頭別在腰帶上打拚,幹什麽讓那些不知所謂的人來壞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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