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的地方比較遙遠,是在車隊後麵,但那吵鬧幾乎能響徹天空,誰都聽得到,人們頻頻望去,露出厭惡不耐的表情。


    一號大隊第三中隊第一小隊,也就是“10301”小隊的副隊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鄙夷地說:“這些有臉沒皮的,讓他們跟著就不錯了,還想怎麽樣?再鬧再鬧,統統趕回去!”


    不經意一撇頭,發現黑灰色大塊頭房車上,一窗戶後麵有雙眼睛盯著自己,他打了個激靈,連忙鞋底蹭了幾下把那口痰給蹭掉,小心翼翼殷勤備至地小跑過去:“邊小姐,有什麽吩咐沒?”


    這位祖宗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沒跟在顧老大身邊,反而隨意把自己編進10301小隊,雖然是尊大神,要小心地供著伺候著,但大神在他們隊裏,他們隊絕對能因此得到更多的關注和重視。最重要的是大神是個懶散的性子,絕對不會對普通事務指手畫腳,總而言之這是天大的好事,其它小隊眼紅得能燒起來了。


    邊長曦仿佛沒看到他吐痰的樣子,這太平常了,她問:“發生什麽事了?”


    “嗨,還不是那些幸存者,非要跟著我們隊伍一起走,可我們就這麽多物資這麽多車,哪騰得出位置來,顧隊就讓他們自己駕車跟在隊伍後麵。之前還好好的,今天突然鬧起來,說什麽不公平,不讓他們加入隊伍之中就是要害死他們。還說……”


    “嗯?”


    副隊長小心地瞅瞅她的臉色:“說顧隊他們是軍人,我們是軍人的部隊,必須救助人民大眾,不然就是背叛組織滅絕人性,不愛國之類的。”


    邊長曦挑了下眉,倒也不出所料,他們隊伍龐大,實力強勁,打從開始從基地裏轉移出來就好多人想加入。但人員都定下來,編織成隊了,之後的人不是想加就加的,不然來者不拒這個隊伍遲早要變得烏煙瘴氣。


    所以十幾天來再收進來也隻有幾千。其它不夠格的。顧敘讓他們自由跟在隊伍後麵,大隊不會管他們吃喝死活,但必要且有能力的時候,也會給予一定保護。


    有些自視甚高或者自我自大的人自然不會滿足,這些天沒少鬧事,不過顧敘對隊伍的管理嚴格之後,那些人管自己吵鬧去,一般影響不到隊伍,今天是沒招了嗎,竟拿出潑婦罵街似的手段。還說什麽滅絕人性,真是可笑。


    既然覺得軍隊就必須救蒼生於水火,怎麽不去投奔那三個司令的部隊?他們這個隊伍名稱上還是“江城集團”,哪怕有幾萬軍人,但一切事務、規則、條例。都不是按照軍隊裏的來,少將此類的軍銜也都不叫了,名義和本質上隻是民間組織的隊伍。不像那三個,江城軍區某某司令、某某師部,甚至還保留著軍隊的編號、職務和律法,搞的是軍政獨裁。


    不過她知道這也就是自己能這麽想想,當初顧敘為了能行事方便。以及為江城人爭取到更多的便宜和福利,特地讓諸葛雲馬給“驗明正身”,重新穿上軍裝佩上肩章,得到好處的同時隨之而來的拘束也不小。


    首先就是他們不得不重視名聲名譽,即使再把隊伍靠向民間組織,他們也不能真的如那些民間自發弄起來的勢力一樣。行事荒誕不忌。


    總不能像潑皮那樣,去把鬧事的人都打一頓。


    她趴在窗邊,遠遠看到白衣黑褲儒雅風華的邱風不知從哪裏出現,帶著幾個人走到一輛車邊,從車上……


    唉?徐暢!


    那個從車上被拎下來的老頭不就是徐暢?他神情消滯。但臉色體形尚可,看來沒被餓著。似乎是滿臉不情願地樣子,他陰沉地與邱風說了什麽,邱風滿麵微笑從容不迫地回了一句,然後隻見徐暢被噎住,背著手慢吞吞地向鬧事處走去。再沒一會兒,喧嘩就漸漸停止了,而徐暢也沒有再回來。


    就這麽解決了?


    徐暢這麽厲害?


    沒過一會兒,忽然駕駛座那邊傳來張不白的聲音:“邊小姐,顧隊讓你過去一趟。”


    門外,是顧敘的親信飛鷹親自來接,邊長曦匆忙跟上:“發生什麽事了?”


    “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飛鷹嚴肅的臉龐硬擠出兩分僵硬笑容,“葛建華昨晚摔斷了腿,今天痛得不行了,想請邊小姐去看看。”


    葛建華摔斷了腿?


    早不摔晚不摔,他們隊伍今天要跟著一起啟程來著。


    邊長曦跟著坐上車,往葛建華的地盤駛去。


    路上邊長曦看到那些鬧事的民眾高高興興地被軍車接走,也不知是去哪裏。


    葛建華的人很多,四十來萬的軍隊,六七萬的普通百姓,也許也不普通,能被他重重篩選下來帶上的人,必然有其特別之處。


    五十多萬人地盤還沒有他們大,亂哄哄地擠在一處,基本都打包好準備要上路了。車子一直停到一座被軍人環衛著的房子前,奇怪的是,最裏層的人居然是顧敘的人,邊長曦依稀認得,隻是此時這些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好像麵前站著有血海深仇的敵人一樣,叫人看了心下惴然。


    走進去,裏麵光線有些陰暗,坐著一些人,站著一些人,甚至還跪著一些人,氣氛很是壓抑。


    邊長曦一進去幾乎所有人都看過來,顧敘從椅子上站起,走來兩步,帶著她重新坐下,對所有人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徐司令手下的王德明自作主張,冒充葛司令的部署去捉拿顧某的人,而葛司令的部下火上澆油,險些使事態一發不可收拾。兩位司令都是明理寬厚的人,然禦下無能,才發生了這樣的事,賠禮道歉便罷了,都是有身份的人,但與事者必須交由顧某處置,這點兩位沒有意見吧?”


    徐暢坐在一邊,撇撇嘴,明明事情早就弄得一清二楚了,還硬生生關押了他十幾天,現在做出好像才知道真相一樣,來個三堂會審,以後到了首都也有理有據好說話,真是一點顏麵都不留,好歹都是他的長輩啊。


    不過現在自己命都拿在他手裏,自然是連聲附和。


    坐在輪椅上麵色蠟黃的葛建華也虛弱地點頭:“本該如此,董華,你作下這樣罪大惡極的事,壞了我和顧少將的交情,實在叫我失望,我本該一槍斃了你向顧少將賠罪,但眼下,還是讓顧少將親自處置你吧。”


    又對顧敘說:“我本不該說這話,但,唉,董華從軍以來一直表現優良,是個忠於國家,忠於組織的好同誌,這次想必是一念之差,好在小邊也沒事,不如……”


    顧敘一抬手,不容辯駁地說道:“葛司令愛才之心顧某理解,但這種坑上瞞下私自行動,一動便要取無辜者性命的人已經不配當做一個軍官,手中權力越大,危害便越大,必須嚴懲不怠以儆效尤。”說到這裏又頗有些語重心長,一副為你著想的樣子,“顧某隊伍人數少,便於管理,但葛司令手下四五十萬軍隊,難免良莠不齊,像這種居心叵測之徒,決不能縱容。”


    說著一揮手,他帶來的人將王德明和董華拖了出去,董華還好,王德明的嚎叫幾乎叫人發毛,然後外麵傳來砰砰兩聲,人又進來稟報:“回顧隊,兩名歹徒業已槍決。”


    屋子裏噤若寒蟬,徐暢眼角抽了抽,葛建華一張蠟黃的臉霎時白如金紙,汗水溢下,控製不能地劇烈咳嗽起來。


    顧敘關切地說:“葛司令身體不好,又才摔斷了腿,要保重身體才好。”想到什麽似的,叫邊長曦,“長曦,你來幫葛司令看一看,這腿還能不能治。”


    葛建華這時哪還願意讓邊長曦看,邊咳邊擺手,他身後的警衛員拍著他的後背說:“不必麻煩邊小姐了,我們的大夫以及木係都看過,說是沒有大礙。”


    他說著飛快地瞥了邊長曦一眼,因為照顧葛建華而微微彎下身,身後的人便被亮出來。


    邊長曦看去,是一張有些眼熟的麵孔,看到她似乎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去。


    她愣了下,忽而想起這人是誰了,是梁子吟,那個據說有基佬情節,最初在顧敘身邊做事的梁子吟,也是她前世的第一個隊長。


    沒想到到葛建華這裏做事了,能站在這裏,應該是葛建華身邊最出挑的木係,這裏的木係就這個水準嗎?


    看來葛建華的腿是真的沒救了。


    她稍微瞟了眼,就知道一定斷了骨頭,很徹底的那種,恐怕要盡快截肢了。要說這件事跟顧敘沒關係,打死她也不信。


    從裏麵出來,坐上車,她忍不住問:“你到底做了什麽?”


    顧敘的表情是輕鬆的,一邊悠悠地打著方向盤:“葛建華手下烏煙瘴氣,早分成了好幾派,我讓人暗中扶了一個,壓了一個,激化他們的矛盾,誰知道昨天竟然發生口角,有人失手把葛建華從樓上推下來。”


    好無辜的樣子。


    邊長曦默默為葛建華點了支蠟,本來身體就不好,這麽一摔直接摔沒了半截身體,即使去了首都也沒可能再有作為了。


    ps:


    抱歉,今天遲了,發燒,鼻塞,拉肚子,最神奇的是眼睛疼得厲害,電腦看得久了就又幹又澀還發癢,我真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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