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四阿哥覲見。。”


    康熙批奏折的手頓了一下,“叫他進來。”


    李德全引著四阿哥進來後又悄悄退了回去,四阿哥靜靜地在一旁跪下。


    康熙將手中的筆擱到一旁,抬起頭看著越發清瘦、眼睛微紅的兒,心中微歎


    。“,特地來見朕有什麽事?”


    定是私事,不然就會朝上說了。


    胤禛自小感情強烈、愛憎分明,性格有些急躁,這些性格特點顯然不適合在宮內生存,他隻好更加嚴格地要求他,沒想到他毅力驚人竟生生將所有自己看不慣的都給改了……睿智、倔強、頂真,盡管有時候為他的不夠圓融通變生氣,但比之其他兒子,他又偏愛著他的這種“擇善固執”。


    隻是,過剛易折,他隻有不斷地提醒他、打磨他……既期望他在為人處事上不再那麽冷硬得罪人,又怕他最後失去了自己最為欣賞的特質。


    高興的是,這半年來他真的越來越令自己滿意,辦差勤勉認真,為人雖還那麽冷峻氣度卻更為雍容和緩,處事也不再那麽尖銳……可惜,上天總不見得人得了全好,他唯一的嫡子弘暉前些日子得了風寒夭折了。


    想起那個聰慧活潑的孫子,康熙對著胤禛也不由多了幾分憐惜,“起,那邊坐著說。”


    四阿哥搖了下頭,“兒子想請皇阿瑪給兒子指一個側福晉。”


    “哦?”康熙聞言眼一眯,緩聲道:“你是心中有了人選?”難道胤禛也有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是!兒子想請皇阿瑪將四品典儀鈕祜祿.淩柱的嫡女鈕祜祿.蘇宜爾哈指給兒臣。”


    四品典儀鈕祜祿.淩柱?


    沒什麽印象,難道他的女兒是個國色天香的?或是個多才多藝的?也不可能,若有那名氣,自己暗報上不可能沒有,那麽——


    他看著四阿哥:“有什麽理麽嗎?”


    “兒子知道這次選秀皇阿瑪和額娘定會給兒子指個可心意的,隻是兒子想弘暉已經去了,宜慧又在生他時傷了身子太醫說過很難再孕,這是……傷上加痛,若兒子指了個容色好的或家世強的未免再使她不安。”四阿哥聲音漸低下去,“再者,兒子府上除了烏喇那拉氏也沒別個滿八旗的服侍,那個鈕祜祿.蘇宜爾哈兒子無意中見過一麵,就在雲居寺,查知她是個性子溫厚,不與人爭的,兒子一心想為皇阿瑪和二哥辦好差事,平日少在後宅花費心力,也不想再指個不安份的教宜慧添堵……”


    這一番話,既點出了他對嫡妻的敬愛,對她失去唯一嫡子的憐惜,又表明了他不結黨聯親爭儲爭權、一心辦差的忠孝之意,還不著痕跡地給德妃烏雅氏上了眼藥


    。


    康熙沒想到這個被稱為冷麵阿哥的老四內心竟是如此地重情義,不由大為感慨,也對啊,這老四雖然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或尋什麽精貴的東西孝敬朕,但他日常的請安還有對朕身體健康的關心可是看得見的(不得不說做過皇帝的雍正對老康的心理拿捏得太到位了)……是個麵冷心熱的,看來小時候愛憎強烈的性格並沒有消失隻是被自己教育後埋藏在心裏麵不敢輕易表露罷了。


    康熙自然將自己歸類到四阿哥“敬愛”的一方了,滿意的同時又為兒子“謙讓”到這種程度感到心疼:“區區一個四品典儀的嫡女怎配做你的側福晉,放心,皇阿瑪給你指個更好的。”


    “兒子隻是看鈕祜祿氏像是個好生養的倒沒想那麽多。”四阿哥神色淡然,“何況兒子身為皇阿瑪的兒子,說到身份地位的尊貴和福份,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及,這福晉的嶽家再強再好還能越過兒子去?”


    康熙是樂意為自己出身不高又有才能的兒子添加點政治籌碼,讓他成年後的生活更為舒適風光些,但並不代表他喜歡他的兒子與嶽家太過親密,將他們看得比愛新覺羅家還重。


    這話,將八阿哥的眼藥也上足了。


    笑話,真不爭不搶他就不是愛新覺羅.胤禛了!叫他一個當過十幾年皇帝的人去給他的兄弟卑躬屈膝,俯首叩拜?做夢。


    隻是這一次他要做得更好,他的皇阿瑪,他有敬佩也有敬愛,雖然做為一個皇帝他晚年並沒有做到更好,留給他的隻是一個爛攤子,但他也有無奈,麵對眾子爭儲他隻能盡力平衡,選最適合的傳位……而自己也沒有辜負他的選擇。


    ——現在的四阿哥更能體諒他做為一個皇帝及父親的心


    。


    這一次,他會更孝順他,真心地將皇帝之外的他當一個父親去孝順去關心。


    “好,說得好,不虧是我愛新覺羅的子孫,是朕的兒子!”康熙高興地說,“你的要求朕答應了,會看著辦的。”


    “謝皇阿瑪!”


    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後四阿哥才告退,康熙看著案桌上仍未批完的奏折,忽道:“李德全。”


    “奴才在。”


    “四阿哥府上真沒其她滿八旗侍妾?”


    頓了頓,李德全才道:“回皇上,奴才記得除了皇上指給四阿哥的嫡福晉外餘者確實都是漢軍旗上的……”


    康熙微皺起眉,這個德妃是怎麽回事?“十四阿哥呢?”


    李德全心頭一跳,身子彎得更低了:“十四阿哥府上除了嫡福晉還有側福晉舒舒覺羅氏和伊爾根覺羅氏等庶福晉。”


    揮了揮手,李德全退了下去。


    又獨坐了一會兒,康熙招來暗衛,吩咐了些話,當晚,關於鈕祜祿府的資料便擺到了禦用案桌上。


    幾日後,大學士祝賀康熙帝五旬萬壽,進“萬壽無疆”屏風,康熙推掉了,隻收下其寫冊。接著便開始了他的第四次南巡。


    蘇宜爾哈並不知道四阿哥的嫡子弘暉就是在這一年夭折,也不知道她曆史上的命運在這一刻也有了改變,她隻知道今年她就要參加選秀,她日夜在為此“奮鬥”著。其間,她寫的“片片”詩風靡了好一陣子,但隨著裕親王府世子福晉孟佳氏的突然病逝及三福晉也跟著生病的消息在京中掀起波瀾,而慢慢沉寂了下去。


    然而這小小的波瀾卻愈翻愈大,影響了整個康熙四十二年。


    首先是康熙的南巡並不順利。受山東受災糧食欠收,又兼查知湖南私征比正賦還多、火耗更比別省重,百姓窮困流離等影響,康熙心情大壞,申斥革辦了一批官員,後雖采取了一係列措施,一方麵撫綏地方災民減免賦稅,允許降革官員以賑濟贖罪,秋收以後酌量議敘,一方麵又命令張鵬翮、桑額等官員運漕米往災區散賑……到了三月萬壽節,朝皇太後宮,康熙仍無意大辦,免了廷臣朝賀,又頒了恩詔、察孝義、恤貧窮、舉遺逸,頒賜親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


    。接著又賜了內廷修書舉人汪灝、何焯、蔣廷錫進士,一體殿試。


    宗親朝臣的這些些調動在蘇宜爾哈看來不僅僅是整頓吏治朝政,更是康熙在節製太子及成年皇子的勢力而動。因著這個猜想,她仿佛記起內大臣索額圖就是這一年被宣布為“天下第一罪人”,拘禁宗人府。


    很快,第二件令康熙心情極度惡壞的事情發生了。隨著裕親王世子側福晉孟佳氏的突然病逝,裕親王福全也隨之病倒,並日漸惡化,到了五月已是臥床不起,康熙與之兄弟情深,連連探視。至於是否有如野史上所說“裕親王稱讚八阿哥不務矜誇,聰明能幹,品行端正,宜為儲君”之類的話,卻是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同月,索額圖因“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罪,被康熙拘禁宗人府,不久死於幽所。索額圖獲罪,和太子同黨有關。這時朝政的波動已經影響到了內宅,很多人在不安中等待和猜測著事情的發展……


    這是第三件極度影響康熙心情的事件。幾件事情幾乎是同時發生、發展,相互牽扯,令康熙覺得是有生以來最為心力憔悴、最為煎熬之時。


    太子並沒有什麽事,但勢力大損,很是沉寂了一陣,不過誰也不知這種沉寂到底讓太子領悟到了什麽,也讓其他的皇子看到了什麽,隻是明顯的,底下的暗流愈加洶湧起來。康熙已經有所警覺。


    到了六月二十六日,裕親王病卒,享年51歲,諡“憲”。


    康熙一下子病倒。這一年的選秀也確定推到了四十三年。


    病中的康熙沒有放鬆他對諸皇子的觀察。


    四阿哥在這段時間,行事低調,沒有趁機發展自己的勢力,隻是辦差更為認真仔細,更難得的是他知道康熙因太子索額圖及裕親王的事而心情不好,表麵上沒說什麽,暗中卻吩咐李德全更仔細照顧康熙的生活,擔心他因這些事影響身體健康……李德全聽四阿哥的話,並沒有對康熙說什麽,但康熙自有自己的消息來源,因此對他更為滿意,認為他對父誠孝,對國事,跟他的二哥(裕親王福全)一樣是真正一心為他著想為大清著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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