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四十八年,康熙開始著手清算朝臣裏為首倡立八阿哥的人,朝中下上一片人心慌慌。不過經此打壓,原來熱火朝天爭儲之勢也漸漸熄了下來,百官及諸皇子阿哥也漸漸明白,由誰接班這麽重大的事情,皇上自己要乾綱獨斷,由不得別人幹涉。


    這種時候誰冒頭誰被打擊。


    幾番過後,有意爭諸的皇子勢力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轉將重心放在討好聖心,發展勢力(暗地裏)上麵。


    盡管重新規劃了以後努力的方向,目標也未變,但八阿哥胤禩仍鬱鬱不樂,就算康熙複了他的貝勒爵,也未能令他從失意中回複過來。


    做為好兄弟兼爭儲鐵杆支持者,九阿哥見他情緒低落,隻好常常到府上開解他


    。這一次,是八福晉找他來的,同來的還有十阿哥。


    三人分析了一番朝廷上的形勢、康熙的心意後,得出的結論是弊大於利,盡管他們最初的目的——廢太子,成功了,他們的第二目的,讓康熙注意八阿哥的出色,也成功,但結果卻並未如他們所想的,康熙心屬八阿哥為下一任太子。


    “是我太傻了,費盡心思結交宗親、籠統百官,自己以為得人心,不曾想因此失了聖心!我成了廢太子後的最大利益者,皇阿瑪向來疼愛二哥,就算廢了他,心中也愀然不樂,我們這瓢油算是潑到了火上!倒是和稀泥的四哥成了最大的贏家……”


    十阿哥哂道:“四哥辦事向來吃力不討好,以前追繳國庫銀兩得罪了那麽多宗親官員,現在人人對太、二哥和老十三避如蛇蠍一反往日的拍馬逢迎,隻有他敢頂著皇阿瑪的怒氣去探望,說什麽就算犯錯,那也是皇子阿哥不容許那些眼皮子淺的小人踐踏……弟弟我倒是佩服。”雖然對他那張冰山臉還是沒有愛……


    八阿哥向來對四阿哥胤禛有種莫名的介懷,聞言駁道:“別看四哥為太子做了不少事,其實他奉承的一直是皇阿瑪罷了!”


    十阿哥不語。就算是奉承皇父,那又有什麽錯,那本是為人子該做的事。四哥為人行事雖不如八哥這麽春風拂麵令人舒暢,也不像九哥一樣跟他從小打鬧來的關係,但他從未對他做過什麽不好的事,就算兩年前自己拖著國庫借銀不還,他也不惱怒,耐著性子跟自己講了一番大道理,自己開始雖惱怒,最後也聽進去了。


    確實,兄弟這麽多,個個才華過人、心存抱負,在皇阿瑪麵前爭寵甚或爭儲,這都沒什麽,曆朝曆代哪個沒這些事?但是國庫銀兩是國家根本,若有個內憂外患,戰事一起,空空如洗的國庫拿什麽去支援前線?!江山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他們自己都不維護愛惜,那些官員、漢人為什麽要幫你維護?!


    爭儲那是自家的事,怎麽爭都可以,可是動搖國本、損害家國利益的不能做,一旦皇阿瑪決定了繼承人,那麽他們就應該放下以往的成見,共同為大清的繁榮昌盛而努力,這才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該做的事,拿得起放得下!百年之後才能無愧於愛新覺羅家的列祖列宗!!


    最後四阿哥還表示,若他真的無力償還國庫借銀,他可以想辦法先幫他出或是向皇阿瑪求助……


    四哥並不怕在皇阿瑪麵前丟臉


    。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真正覺得這個總是板著張臉的四哥並不是假道學,他是真的在為大清著想,不是為了太子,也不是為了爭儲。


    “以往還以為他做事不懂轉彎,追繳國庫銀兩將宗親、百官得罪了個遍,隻懂得跟著太子,給他擦屁股,是個最沒成算的……哪裏知道不是人家不算計,而是人家算計得深啊。”九阿哥微凝著臉道,“看來也不能讓咱們四哥太清閑了。”


    那個張氏,是不是讓她再繼續動一下,給四哥的後院放放火?還是留著以後作更大的用處?當初為了弄那個女人進去,自己還央著額娘在德妃麵前作了不少戲,連老十四也不知道……


    十阿哥皺了下眉,粗聲道:“九哥你想做什麽?”


    九阿哥一愣,不著痕跡地與八阿哥交換了個眼神,道:“我隻不過想給他找點小麻煩,你這麽緊張幹什麽?老十,你可別告訴我你是站在他那邊的。”


    十阿哥對九阿哥的倒打一耙很是惱怒:“我當然站在你這邊,可是四哥又沒做錯什麽,他不是二哥,別把你的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


    “你說這話還說是站在我這邊?老十,你可別是跟老十四一樣有了什麽其他心思罷?”九阿哥一下子跳了起來,這老十向來是跟在他身邊,他說一便一,說二便二,自己也從來對他照顧有加的,現在居然為了那個虛偽的四哥跟他翻臉?!


    想到連佟國維、馬齊、阿靈阿、鄂倫岱等人都保舉八哥做太子,可四哥楞是複薦了二哥,看皇阿瑪的意思也大為意動,若二哥真複立為太子,他們豈不是白白籌劃了一場?!好人全叫他做了,壞人就由他們擔著,哪有那麽便宜的事,衝著現在老十還為他跟自己生份,不給他找點麻煩他就不叫愛新覺羅.胤禟。


    八阿哥連忙打和:“自己兄弟,吵什麽,十弟,九弟也隻是說說,你怎麽當真?”


    “他那小心眼我還不知道?”十阿哥也知道自己魯莽了點,小聲咕噥道。


    不幸此話又被九阿哥聽到:“你說誰小心眼?!”


    當下又吵了一番,十阿哥列舉了他從小到大吃過的九阿哥小心眼的種種報複,九阿哥反唇相譏:“到底誰小心眼,那些子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能記到現在,你怎麽不說你小時候被二哥欺負時是我幫著你跟他對著幹的……”雖說當然沒反抗成功還被康熙訓了一頓,可現在也將他拉下馬了啊


    。


    十阿哥無言了,九阿哥確實對他好,可他也說不上來……“反正我不同意對付四哥,他從沒做過一件對不起兄弟的事,跟太子不一樣!”


    甩袖走了。


    九阿哥氣得直發抖。


    內憂外患啊,老十四嶄露頭角有另起爐灶的傾向他能理解,反正他們也一直防著他,可是老十什麽時候跟四哥那麽鐵了?兄弟內訌、離心,還幹什麽屁大事啊?


    八阿哥也蹙緊了眉,捏著酒杯的手上青筋直露。久久才道:“看來我們對付四哥的事不能讓老十知道了。”老十關係著鈕祜祿一族、還有阿靈阿等大臣的支持,看來以後還是要用心經營,不能太放心了。


    隱瞞比自己親兄弟還親的老十,九阿哥很不願意,可眼前的情況,確實不能讓老十參與進來:“我辦事,八阿放心。”


    *


    二月底,蘇宜爾哈的嫂子富察氏生了個兒子,起名額爾登布。


    滿月的時候蘇宜爾哈帶著弘曄回了鈕祜祿府一趟,此時的毓淇已經六歲,開始進學,一副小大人模樣。毓淮和毓沅才四歲(虛歲),正是好玩可愛的年紀,知道自己是弘曄的舅舅歡喜得什麽似的,很有“長輩”派頭地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玩具跟他分享。弘曄也很少跟年齡與自己如此相近的同齡人玩,很快便跟他們湊成了一堆。


    “這個,紅紅。”弘曄胖胖的小手抓著一個三角形紅色積木遞給毓淮。


    毓淮想也不想地將它堆在積木的最上邊。


    “好了!”弘曄拍著小手。(前一字長音,後一字短音,請用一歲多兒童的聲音想像……)


    “哎呀,真是好看,怎麽想到將亭子建在最上邊的?”章佳氏摸著元壽的小腦袋,笑眯眯地說著。這個小外孫,五官相貌揉和了四阿哥與蘇宜爾哈的優點,又長得白嫩嫩胖乎乎的,才一歲半說話就這麽利索,而且很有主意……有他在,毓兒這一生真正是有靠了


    。


    蘇宜爾哈腦上滑下幾根黑線,那不是亭子,那是西方的尖頂塔樓……


    “額娘,淇哥兒書讀得怎麽樣?”


    “那小子聰明著呢,隻是對練武似乎更喜歡一些,你阿瑪為他請了個專門教他騎射和武學的師傅呢。”


    “額娘,我這裏有套武學秘笈,若能學到頂層,許能成天下有數的高手……你給淇哥兒練吧,給阿瑪看也可以,就當成鈕祜祿家的家傳。”


    章佳氏也是自小讀書習字的,稍微看了下,也覺得不凡,隻是不知蘇宜爾哈哪裏來的,有些不安地問:“你哪裏得到的?莫不是王爺那裏?”


    “哪裏得的您不用管,反正它來路正當,絕對沒問題。”這還是額娘當初的玉簡裏得的呢,她也不敢選太驚世駭俗的,練至一半進入一流高手的行列就行。“額娘,淇哥兒若有意從武,除了武功要學,像一些兵法謀略之類的也要開始讓他學了。”


    章佳氏聽她這麽講自是以為這武功秘笈是蘇宜爾哈從四阿哥那裏來的,又聽她這麽著意培養毓淇的未來,不覺有些揣測,“毓兒,是不是王爺有心……那個位置?”


    蘇宜爾哈淡笑:“身為皇子,哪個沒有那個心思,隻看自身明不明,處事正不正而已。額娘,你跟阿瑪不必為此操心,也別卷了進去。鈕祜祿家的未來還在弟弟們身上,隻有子孫出息了,才能使家族屹立不倒,靠裙帶靠站隊,好景是長不了的。”


    “你真是長大了不少。”章佳氏摸著她愈發出落得出水芙蓉般的臉頰,疼惜道。每次見麵,女兒總是跟自己說很好很好,可進了皇家的門,王爺的後院又有那麽多妻妾,想平平安安豈是容易的,更何況還得了寵,生了兒子。這次皇上發作各位皇子,她每日每夜擔心得不得了,怕四阿哥出事,怕她的毓兒吃苦……


    “太太,大奶奶說她的堂姐,十二福晉來了,請您和二姑奶奶去呢。”


    “走吧,時辰也該到了。”章佳氏吩咐幾位嬤嬤仔細照顧幾位哥兒,便拉著蘇宜爾哈前往正廳。她原本聽聞烏喇那拉氏“病情”好轉,李氏又複出,想要跟女兒好好談談的,現在看來,四阿哥對毓兒榮寵不減,女兒並未過得不如意,便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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