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因自作主張帶著點心到多栽軒被胤禛訓斥了一頓的事兒沒多久沒被後院的女人們聽說了,眾人盡管幸災樂禍卻不敢拿到明麵上說,畢竟內裏發生了什麽事兒大家都不知道,隻隱隱聽說有好幾位阿哥也去了。


    這麽些年下來誰都瞧明白,那鈕祜祿側福晉就是不喜到別人院子竄門也不愛別人當她的多栽軒是花園般逛……最是愛靜,爺也體貼她這一點,就是府裏的阿哥格格們也不讓多去的。那年氏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想表現自己也不打聽清楚。


    雖然絕大部份的寵愛都在蘇宜爾哈身上,但大家都習慣了,後宅的女子,整日無事丁點雞毛蒜皮的事都要爭,年小蝶在眾人裏最是年輕,又貌美有心機,很多人看不順眼,位份又不太高,難聽的話自然是聽了個夠,她卻隱忍了下來。明白點的人,像耿氏、武氏、宋氏都為她的這份心性心驚,防她防得更緊了。


    而賈氏,幾次想跟黛玉姐弟接觸都讓蘇宜爾哈擋了回去,彼此身份有別,敘親論舊隻會讓人尷尬——當然,別有用心的人是不會的。


    進入臘月底,林如海親自來接姐弟倆人回府,看到被養得壯實不少的兒子及精神氣極好的女兒,由衷地向胤禛道了謝。蘇宜爾哈撥給林黛玉姐弟的嬤嬤和丫環們並未收回,而是讓她們跟著回了林府。林如海在這些事上畢竟不如內宅女眷精細,知道這些人都是王府培訓出來的,在規矩上比自己選的要好,也默許了此事。


    知道林黛玉姐弟回了林府,賈府的老太太馬上派上去接,說是想念外孫和外孫女想接去住段日子……被林如海借口年底事多推了,他現在很是清楚賈府的情形,很不願自己的兒子女兒與之聯係太多。


    即管如此,轉了年後,還是禁不住賈老太太的水磨功夫,讓黛玉和靖玉去住了幾日。


    蘇宜爾哈得了領導的指示,時不時地關注著林家,過一段時日就接了林黛玉姐弟過府小住,也親自過問黛玉的規矩、女紅等學習進度


    。


    林如海知道女兒需要長輩女性教導,再加上親近四阿哥的為人,也樂得讓女兒親近蘇宜爾哈——對於雍親王的這位側福晉他也是打聽了一番的,雖然女兒名義上是掛著嫡福晉烏喇那拉氏的教導,但實際怎麽回事大家都清楚。


    不過千聽萬聽不如親身經曆,他做為外男不好親見,但女兒兒子聰慧,他詳細問了女兒兒子在王府裏的生活情形後,對蘇宜爾哈的品性行事也有了大略的印象,終於放心了。


    八月的一天,蘇宜爾哈又診出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一掃兩年來府中連個懷孕人都沒有,差點輪為繼十四阿哥之後胤禛被眾兄弟暗裏嘲笑“無能”的流言——這個流言還是她的額娘章佳氏來看她時告訴她的。


    當時,蘇宜爾哈差點被口裏的茶水嗆死,想著不知李氏她們知不知道這個流言……


    雖然她告訴自己不要與那些整日裏在她背後搞小動作、當著她的麵說酸言酸語的女人計較,但能幫她們再換一批帕子和瓷器使用……她還是覺得心情愉快。


    春雨興致勃勃地在隔了兩年多後又開始了盯人的緊張生活,整天看著蘇宜爾哈,讓她針線不要做太多,字畫不要練太久,也不要總是看書……總之,多栽軒的每個人都因蘇宜爾哈的肚子而煥發了新的活力,找到了新的目標。


    像弘曄和冰雅,在知道自己的額娘肚子裏又有了寶寶後都乖了不少,天天跑來跟肚子裏的“弟弟”說話——兩人意見都很一致,想要個弟弟。


    蘇宜爾哈也覺得是個男孩。


    她時間排得很擠,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總要準備雙份的禮物——她兒子和領導的生日是同一天,除了親自煮一桌他們愛吃的菜,她還親自給他們做了一身的衣服,從頭上的帽子到腳上的鞋子。


    九月初,她出席了鶴蘭的女兒烏勒丹的抓周禮,見了五福晉、十二福晉、十三福晉幾人,在她們的揶揄目光中鎮定自如,她知道她們在想什麽,肯定是在想領導大人知道了那個流言所以努力讓她懷孕以破流言……


    天知道!有沒有那些流言他都在努力……


    反正她懷孕他是最高興的——她有些愧疚,他很想她再給他生幾個兒女她是清楚的,但她卻不想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年歲相隔太近,太近了容易有磨擦,年歲拉大差距就大,就算同樣的聰慧沒有時間的積累一樣難以達到同樣高度


    。冰雅是意外,幸好也是個女兒,她決不允許她的兒子以後為了那個位子相爭……為了這個,她是不介意讓領導多等幾年的。


    歎了口氣,也幸好破了流言的人是她,若是其她女人先有身孕,那流言又不知會轉成什麽樣兒的了。


    當然,日子是不可能永遠順心的。


    可能是年小蝶的安份,可能是基於年家的風光,總之,她在繼蘇宜爾哈被診出懷孕的兩個月後也跟著爆出了有孕的消息——蘇宜爾哈有些膈應,但想想自己也沒什麽立場不高興,也靜靜地接受了此現實,隻是在領導下衙回來後淡淡地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哦,那就按例辦吧。”胤禛有些愕然,頓了頓,也迅速接受了此事淡淡地回道。


    蘇宜爾哈瞧了,心下不由嘀咕,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故事。


    年氏懷孕,確切的說雍親王府有女眷懷孕的消息並未引起太多的關注,因為十月份康熙下了明旨複廢太子,告廟,宣示天下,而曾力推胤禩為接班人的馬齊再度被起用。


    聽到這個消息後,“八王黨”的人紛紛額手稱慶,胤禩也興奮了起來,這是不是等於宣布當年複立胤礽為太子是錯誤之舉了?自己是因被眾大臣保舉為太子受連累,馬齊做為保舉大臣都能重新被起用,那自己也應該到了平反之日了。


    烏雲散去,希望重生,被喜悅衝昏了頭腦的胤禩悄悄地跑到康熙那裏,十分詭秘地說:“(要是大臣們再推舉我的話,)我如今該怎樣做?”接著又故做煩惱地說:“我情願臥病不起。”胤禩的意思是說,要不我就裝病,免得再有保薦我的事情。


    康熙一看他那欲說還休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當場就斥責道:“爾不過一貝勒,何得奏此越分之語?以此試朕乎?伊以貝勒之身存此越分之想,探視朕躬,妄行陳奏,豈非大奸大邪乎?!”


    康熙的話,給了胤禩一記悶棍。他見自討沒趣,隻好灰溜溜地走了。


    ——以上,是蘇宜爾哈聽到太子正式被廢,八阿哥又被訓斥後腦補起來的,她在現代的詳細查閱過九子奪嫡時的資料,此時想起這些感想跟初初看到這些記載時一樣,覺得八阿哥的這個舉動實在有負他在清穿文裏“君子如玉、清雅端方”的形象,倒有點當年大阿哥胤褆愚蠢之舉的幾分風采,唔,隻能說惠妃納喇氏帶出來的人果然都很有才,才能出如此昏招


    。


    二廢太子後,“八王黨”實在太過活躍,康熙一方麵打擊這些勢力,一方麵開始提拔重用野心勃勃的十四阿哥胤禎,使得他脫出八阿哥胤禩的影響而獨立門戶,瓜分了“八王黨”大部份勢力。


    與此同時,他默默地提拔重用四阿哥胤禛的親戚、屬人。像戴鐸,比曆史上早了好幾年升到了四川做了布政使;戴錦,戴鐸之兄,出任河南開歸道;魏經國,出任湖廣總督;年羹堯仍是四川巡撫;常賚,鑲白旗人,鎮安將軍瑪奇之子,官居副都統;博爾多,藩邸旗下之人,舉人出身,已官居內閣中書;沈廷正,正做著陝西商州知州;另外還有傅鼐、馬爾齊哈、沈竹、金昆、諾岷、黃國材、黃炳等人也紛紛有了不同的升遷。嗯,蘇宜爾哈的阿瑪鈕祜祿.淩柱也正式提了正二品。


    胤禛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比上輩子更清楚明確地知道,皇父在為他鋪路。


    上輩子極難拉攏的禮部侍郎蔡珽和左都禦史李紱在向他靠近,他知道這固然是自已的努力這些重臣看得見,但更主要的是他們都得了康熙的暗示,他所屬意的接班人是誰,若沒有他的意思在裏邊,這些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重臣是不會這麽輕易向人示好的。而其他的有才能的人,像劉統勳、鄂爾泰、覺羅滿保等人,他也沒有刻意拉攏,隻在他們還沒顯要之時給予扶助和尊重……


    對比三阿哥的勢力太小,八阿哥集結的大都是朝中文官,而十四阿哥隻有小部分兵權,並沒有得到朝中的普遍支持,而他身邊的人,外有總督、巡撫、提督布於四方,內有內閣官員、禦史等,勢力說不上大卻也不容輕視。


    進入臘月,烏喇那拉氏不小心得了風寒,纏綿病榻近一個月,蘇宜爾哈等人不敢輕忽,再加上朝中形勢,整個新年過得極低調,也隻出席過五福晉舉辦的一次“賞雪宴”和宮中的新年筵宴。


    也許是自感時日無多,覺得人之將死什麽都是空的,烏喇那拉氏病勢沉重時隻拉著胤禛的手求他看在結發之情上多看顧著她的家人,又當著他的麵將一雙女兒托給蘇宜爾哈……惹得一邊的烏嬤嬤和兩位格格哭個不停。


    蘇宜爾哈歎了口氣,握著她的手道:“福晉不要說這種喪氣的話,任他什麽病信心是最重要的,二格格和三格格能不能過好,誰能比得上你這個親生的額娘,您不想親自看著她們嫁個好夫婿麽?”


    烏喇那拉氏望著珠淚漣漣哭得好不淒慘的兩個女兒,心中一陣疼痛,她們才八歲啊……


    畢竟是嫡妻,忙於政事的胤禛也不忘關心烏喇那拉氏的病情,又親自請了位擅長治風寒的太醫,再加上蘇宜爾哈日日關心問藥,讓人小心服侍,終究還是讓烏喇那拉氏捱過了五十一年


    。


    五十二年是康熙的六旬萬壽,又因為之前分了幾期推行的良種種植情況良好,百姓的田產收成番了近一倍,頗有盛世興旺之景,新年庶妃赫圖氏又給他生了二十二子胤祜,康熙高興之餘決定舉辦千叟宴。


    不想,二月時大臣趙申喬疏言太子國本,應行冊立。


    康熙想了一夜,之後又聽取了剛從獄中放出、以平民身份入了南書房作文學侍從的方苞意見,才召集了大臣說:建儲大事,為免諸子相爭他已決定秘密建儲,繼承大統的人選將寫在聖旨裏放在正大光明匾後,一朝他薨逝或者禪位,便可從中請出聖旨恭請新帝繼位。其他分封的皇子若不服從,著意引起爭端,動搖大清根本,立刻逐出宗室。


    這是一位皇帝對繼承者的乾綱獨斷。


    朝中大臣對此再無發言權,而諸皇子也認識到了這一點,那顆炙熱而不安的心也慢慢定了下來,知道要名正言順地登極帝位還要繼續努力、表現,獲得康熙的認可才行。


    蘇宜爾哈對這種朝中大事向來是當“參考消息”聽的,與她沒幹係或對她影響不大的事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何況忙碌的新年剛過,她一邊養胎一邊還要清點準備為敬獻給皇帝的六旬萬壽禮。


    清朝有名的千叟宴共舉辦四次,分別在康熙五十二年、康熙六十一年及乾隆五十年、嘉慶元年舉辦。如果有時間,康熙五十二年襄舉盛況是最好的,因為六十一年康熙的人生已經走到最後,也是奪嫡最為緊要的關頭,那時也不定有空……至於後麵兩次,蘇宜爾哈覺得自己不定能活到那個時候。


    可惜了,她瞧著自己益發往大裏發展的肚子,自己的預產期就在那幾日,別說領導不同意了,就是自己也不願擔那個風險讓孩子有一絲意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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